铁甲红袂 第五十六章 雷霆判案

起先，有好事的民众跟着一起来看热闹，都聚集在寺院大门之外。现在一看，还有尼姑庵的事儿。大家更来了兴趣。常言道，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又见桃花源里灯笼火把，人来人往。知道是要挑灯夜干。于是附近的民众也都三五成群，说说笑笑的赶了过来。寺院门外一下子聚集了好几百人。有卖杂货的和卖冰糖葫芦的趁着人多也吆喝起来。人们说说笑笑，议论纷纷。一时之间，寺院门口竟然比正月里看社火还热闹。

卜逢时让人点起火把，打开大门，让门外的民众进入院内，旁听审案。大雄宝殿又高又大，六扇大门直对着院子。里面灯烛辉煌。卜逢时端坐在神佛面前，背对神佛，面对民众。公主侧坐在一旁，两个女官侍立在身后。桃源县令临时搭个座位，坐在另一旁，准备记录。两厢站立的是一应当事人。和尚在左边，尼姑在右边。那些如狼似虎的衙役围在四周。门外的民众不知道案情，一个个伸长脖子往里面瞧。有争着看美男子的，有争着看尼姑的。还有另一类人，专门看卜逢时。“嗨！哥们，你瞧。那里坐着的不就是个黑面判官吗？”

卜逢时让桃源县令宣读了案情。门外的民众一听立即炸开了锅。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大家纷纷吵嚷起来：“原来是这样啊！桃花源里竟然养了这样一伙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东西。什么清净寺？什么尼姑庵？尽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

“嘿嘿！以我看，不一定光祸害妇女。说不定谁家的男人也被这帮狐魅子祸害了不少呢！你瞧那帮尼姑······”

卜逢时等大家议论一会儿之后，大声咳嗽了一声。门外的民众立刻安静下来。大殿内外一时鸦雀无声。

卜逢时大声宣判：“将两个淫贼凶犯，各打八十大板，收监看押。案件上报刑部复核。等待秋后问斩。两个淫尼，圆通申通。各打五十大板，把屁股打开花了发配军中为奴。”

两个尼姑跪地求饶，不断喊冤。卜逢时嘿然说道：“竟然喊冤！哼。什么圆通申通？统统都是私通。你们私通倒不打紧，却枉害了别人的性命。害得一个良家女子被玷污了清白不说，还丢了性命。她的冤枉找谁去说？”

门外的民众听了这话，纷纷拍手叫好。

卜逢时继续宣判道：“寺庙里的和尚，老秃喇每人赏三十大板，小秃驴每人赏五十大板。四十五岁以上者留寺，闭门修行。四十五岁以下充军。发往前线，戍边守土。桃花庵的尼姑，老秃烂每人打二十大板，小秃烂每人打四十大板。四十岁以上留庵，闭门修行。四十岁以下发往前线，配军伍为妻。不服判决者，发往军中为奴。”

此话一出，大殿内外一片吵嚷。殿内的哭喊，殿外的叫好。主事的和尚和桃花庵主持找卜逢时讲理：“大人为何如此断案？常言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犯事儿的只是个别和尚，因何牵连两寺僧尼？”

卜逢时嘿嘿冷笑道：“我大盛朝太祖定的律法：一人犯法，合寺连坐。你两个老秃辣，敢和本官胡缠？要不要随本官到刑律司去翻看律法典籍？——和尚老秃喇，管教不严，致使恶徒奸杀人命，和该连坐。念你年事已高，从轻发落。你竟然不知好歹，跑来和本官理论！尼姑老秃烂，上梁不正下梁歪，念你修行多年，故而从轻发落。你却不知天高地厚跑来撒泼。哼，哼，哼！既然这样，本官就收回成命。依照太祖律法，进行重判。”

云乐公主在一旁听见卜逢时要重新判决，知道那样对众僧不利。于是插话道：“大人既然已经判决，已然十分恰当。何必再改？据本宫所知，太祖所制定的律法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实行了。”

卜逢时铁着面对公主说道：“只是没有实行，又没有废除。”

公主见他这个样子，知道他已经动了雷霆之怒。用和缓、婉转的语气对他说：“先生所判，云乐觉得十分妥当。就不必再改啦！两位出家人不知律法，喊两句儿没轻没重的冤枉，也不足为怪。先生何必动雷霆之怒？和小人一般见识。”

卜逢时听公主这么一说，心里面和缓了许多。说：“既然出家，就该潜心修行。收这么多徒子徒孙干什么？还不是贪图享受，多有几个奴仆使唤。和尚，尼姑，出家是为了修行。那就该清净为本，自食其力。或者托钵行乞，身体力行。如今，养徒蓄奴，聚积浮财。你们想要干什么？这样做就不怕坏了佛法？小和尚既不愿务农，又不愿修行，那就去充军。戍边守土，保家卫国，也算是一种功德。小尼姑既不愿在家，又不愿在寺，那就给她们找个好去处。到前线去给将士们烧火做饭，洗衣缝被。也算是帮她们赎罪去懕，消灾免祸啦！”

判决完毕。门外的民连声喝彩。

冯姬低声对公主说：“卜大人是否罚得重了些？”

卜逢时耳朵尖，冯姬的话让他给听见了。他对公主也是对冯姬说道：“这还算重？若换了栾士英，早就铲平了”。

云乐公主听到栾士英的名字，心里不高兴，脸上也挂了一层霜。管寺的老和尚听他提起栾士英这个名字，心里不免有些悸动。他暗地里向衙役们打听，知道面前这个人叫卜逢时。——敢情这位就是与栾士英一同烧过木佛，一同烧过假活佛的黑煞星卜逢时。——

老和尚连连顿足，口中不住声地说：“罢，罢，罢！原来是双星历劫，黑煞星至此。本寺合该有难！”

云乐公主听说过双星凡谪的说法。但在她的心里一直以为那不过是栾士英为了骗人而编造的鬼话。所以从来也没有把他当作一回事儿。只当是个笑谈罢了。然而，今天却在这里，又从一位修行多年的老和尚口中听到了。心里不免有些疑惑，同时也有些不安。趁着卜逢时在安排别的事情时，她向几个有点儿年岁的和尚和尼姑悄悄询问了几句。果然，这一说法在伽蓝之中很流行。浮屠们对这一说法居然深信不疑。

云乐公主听了以后，心里隐隐有些不快。

事情处理完之后，桃源县令命令衙役封禁寺庙和尼姑庵，待后执行。将两个凶犯押往县衙的大牢关押。

卜逢时与云乐公主等四人连夜返回盛京城。

一路上，冯姬悄悄对公主嘀嘀咕咕：“奴婢今日方才领教了卜大人的高明。不仅思路敏捷，且智慧超群。看他推敲案情，如同亲身在现场看到一样。看他判案的做法，雷厉风行，干净利落。尤其是他严厉起来时候，那副面孔如同铁面判官。正气凛然，岿然不可侵犯。怪不得殿下对他那般看重。原来，双星凡谪，得一可治。竟非虚言！”

听了这话，加上在寺庙中和尚尼姑所言。云乐公主越发觉得自己扣住卜逢时的做法是正确的。她心里暗暗叨咕：

“像这样的人，不能成为朋友就只能成为死人。绝不可让他成为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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