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红袂 第四十六章 翠翘之谜

老板热情似火的迎面招呼过来。卜逢时装作不经意的随口用南方话问了一声好：“侬格仑？”

“侬格仑？”老鸨未加思索的回了一句。

接着，卜逢时继续用南方口音对老鸨儿说:“爷要到翠翘那里去。”

“不巧，翠翘今天有客人。”老鸨儿对卜逢时说。

卜逢时继续用南方话说：“我就要翠翘。让那个客人走，大爷今天就要翠翘。”

老鸨儿愣愣神。换成北方口语对卜逢时说：“大爷，这里是北方，请说北方话。俺听不懂南方话。”

“哈哈哈哈。刚才还听得懂，也说得来，怎么这一会儿就听不懂了呢？”卜逢时说：“爷是南方人，就说南方话。只是说说南方话而已，难不成也犯了王法？”

老鸨儿愣在那里，两眼直瞅着卜逢时身后的王守成。卜逢时回头看了一眼。说：“这是我大哥。请老板也找个漂亮姑娘伺候我大哥。”

老鸨儿见王守成对卜逢时毕恭毕敬。满脸堆笑地说：“原来是这样。好说，好说。这就给两位爷安排。”

老鸨儿说着，连忙叫人来招呼两人。并且打发了一个人上楼去通知翠翘。

卜逢时见王守成果然神通广大。老鸨儿只是看了看他的眼色，便这样开通起来。——一般在京城开设这种风月场所的都会买江湖势力的账。对官府反倒能应付就应付，能糊弄且糊弄。实在不能应付花点钱找个有权有势的人摆摆平也就罢了。对待像王守成这样的江湖实力人物，他们大多不敢糊弄。得罪了这样的人，不仅麻烦少不了，主要是会招来祸灾。卜逢时知道王守成平时没为这家青楼少摆事儿，也知道他从他们那儿没少捞好处。江湖就是江湖，你情我愿，都有好处。

卜逢时问翠翘的房间在哪？老鸨儿说在楼上。卜逢时说着就要上楼。老鸨儿连忙阻拦：“大爷先不要忙。我已经打发人去让翠翘准备了。她这就下来迎接大爷。请大爷少待。”

卜逢时一边说着一边往楼上闯：

“准备什么？爷生性孤僻，爱好的就是天然。不用准备，不用收拾不用打扮，不用描眉画目，不用施粉黛，不用浓妆艳抹。越自然越好。爷这就上去了。”

说着已经来到了二楼的楼梯口上。

这时有一个人从他身边匆忙而过。那人身材高挑，一身素装，步伐轻快，动作灵活。两人错肩之时，卜逢时闻到他身上一股紫林香的香气。这种香料产自南方，有一股特别的清香。

卜逢时来到二楼之上，走过来一个半老徐娘为他引路。把他引到了翠翘的房间。一进房门，卜逢时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紫林香香气。

翠翘一身浓妆迎了过来。对着卜逢时行了一个万福礼。“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听说大爷指名道姓要见翠翘，小女子受宠若惊，不胜感激。”

“姑娘不必客套，都是自家人。何必见外。”卜逢时说。

“噢？自家人。”翠翘吃惊的问道：“大爷是哪方人士？怎会和小女子是一家人？”

“爷是南方人。”卜逢时说：“自然和你是一家人。”

“大爷是南方人？”翠翘问道：“虽是南方人，却也未必就是自家人。这里来来往往南方人多了。说是自家人也可以——小女子出生在南方。南方是娘家。所以南方人也可以算作是小女子的娘家人。说是自家人也不为过。”

“我说的自家人可不仅仅是因为南方的缘故。”卜逢时说：“还有另外的原因。”

“另外什么原因呢？”翠翘问。

“栾相近日可好？他给卜某带书信来了没有？”卜逢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卜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他联系了。有些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正等着栾相的回话呢。”

“大爷这是在说什么？小女子听不懂。”翠翘故作镇定地说：“大爷可是要喝酒？是喝百里红呢还是寅河春？”

“有殷南春没有？”卜逢时问：“爷想喝殷南春。”

“没有。那是南方的酒，这里没有。”翠翘说：“这里的百里红很好的。大爷可以尝尝。”

“你这里连南方产的紫林香都有，怎么会没有殷南春酒？”卜逢时问。

“真的没有。”翠翘说：“大爷到底想干什么？”

“爷就是想喝殷南春。”卜逢时说：“自家人相见。在自家人的地界就应该喝自家的酒。”

翠翘笑着说：“想是大爷离家太久，有些想家了，想喝一点家乡的酒。这也难怪。小女子这就让人去寻寻看。”

翠翘说着，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叫过一个丫头来。对她低声嘀咕了半晌。那丫头答应着一路小跑走了。翠翘回过头来应酬卜逢时。笑着给他端茶倒水。

卜逢时仔细打量了一下翠翘。只见她穿一身杏子红长裙，双鬓鸦雏色，梳得油光滑亮。小巧的嘴唇，玲珑的鼻子，配着瘦削的双肩。正是一副水乡女人的骨架。她的前额稍稍隆起前凸，单薄的嘴唇微微上翘，一双水杏眼柔媚迷人。

“大爷今儿个来只是喝酒呢，还是——还有点别的需求？”翠翘问。

“爷说过，除了想喝家乡的酒。还想见家乡的人。”卜逢时说：“卜某临行之时栾相有交代，要卜某有事到翠云楼找翠翘姑娘。今日卜某有事前来，若有栾相书信，姑娘请交给卜某。若无，卜某这里有一份书信，请姑娘托人转交栾相。”

翠翘姑娘笑嘻嘻地说：“大爷是还没有喝酒就已经醉了。您说的什么小女子一点也听不明白。什么栾相不栾相，什么书信不书信的。我一点也听不懂。您是要给家里人带信吗？”

“姑娘何必装傻？”卜逢时说：“卜某说的什么姑娘不明白吗？难道姑娘不知道栾士英栾相吗？姑娘手眼通天，耳听八面，不知道卜某是谁吗？既然知道卜某是谁，就该知道卜某与栾相有八拜之交。卜某此次前来北朝正是栾相的安排。不然，卜某怎会知道姑娘在这里呢？”

翠翘姑娘听他这样说，一时沉吟起来。卜逢时见状，心里越发有了几分主意。这时，只听门外有人走来，轻轻叩着门板。

翠翘走到门前，打开房门。只见先前那个丫头捧着一坛酒。然后，悄声对翠翘的耳朵说了些什么，之后转头走了。

“请姑娘让楼下烧一道糖腌鲈鱼来，爷好下酒。”卜逢时说：“只有家乡酒，没有家乡菜，那怎么行呢？今日，卜某要与自家人吃自家菜，喝自家酒，说自家话。哈哈哈哈。”

······

卜逢时与翠翘隔着一张八仙桌相对而坐。八仙桌上摆了几道时样小菜，其中一道糖腌鲈鱼，色泽鲜艳，金黄金黄的，看上去如同琥珀一般。

翠翘为卜逢时把盏，满满斟了一杯酒，双手递了过来。芬芳浓郁，酒香扑鼻。正是殷南春。

“大爷请满饮此杯！”翠翘满面喜色，笑盈盈地对卜逢时说：“尝尝这个酒是不是大爷所要的殷南春酒？”

“姑娘请坐。也请斟满酒杯。”卜逢时说：“陪卜某同饮一杯。”

翠翘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凑到卜逢时跟前。口吐兰麝，眉目传情。二人将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各自饮完。

“好酒。”卜逢时说：“真是好酒，很长时间没有尝这个味儿了。今日卜某要尽兴一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