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红袂 第二十章 大闹宫门

卜逢时带着南朝使团，在盛京城里住下，这一住就是大半个月。北朝朝廷对于议和的事儿一点消息也没有。既不召见，也不提起，仿佛他们把这个事儿给忘了一样。使团其他人员拿着公主赏赐的银两把盛京城玩了个遍。大有乐不思蜀之意。云乐公主三天两头打发人给卜逢时送来膳食和美酒。卜逢时知道北朝打的什么主意，倒也不急。每天待在馆驿中醉生梦死。驿丞王守成反倒有些看不下去了。对卜逢时说：“大人，您作为南朝使臣是代表朝廷前来议和的，如今整天闷在馆驿睡大头觉。难道心里一点也不急吗？”

“急呀，怎么不急呀？急有用吗？”卜逢时说：“可是你看你们北朝这个样子，既不召见，也不来谈。连个芝麻大的官员也不派一个来。你让我怎么办？要不，请王大人向贵朝朝廷通禀一声？就说我们等的不耐烦了。再不来人与我们和谈，我们可就打道回府了。”

“大人说笑了。”王守成说：“在下一个末流小官，知道朝廷的大门朝哪开着？您让我去通禀，恐怕连皇城的城门墩没到就被赶出来了。那些守门的侍卫，哪一个不比我的官阶高？你让我去通禀，这不是拿在下取笑吗？”

“你可以去找礼部啊。”卜逢时说，“是谁给你安排的差事，你就去找谁呀。你不是说是一个什么狼安排你的吗？”

“不是什么狼。”王守成笑着说，“是一个郎官。是礼部的一个员外郎。”

“就是嘛。”卜逢时说，“你可以去找他呀。总不至于你连一个小小的郎官也见不着吧？”

“这倒也是。”王守成经这他提醒，有了主意。第二天一早，他把自己打扮的整整齐齐，前往礼部。在礼部的外厅廊下恭候了一个时辰，终于见到了那个员外郎。他把卜逢时的意思告诉了那位郎官。那位员外郎端着官架，对他说道：

“此事朝廷尚没有回复。你就让他们安心呆着吧。朝廷不急，你急个什么劲儿？”

王守成碰了一鼻子灰，回到了馆驿，生起闷气。卜逢时笑着对他说：“王大人不必懊恼。这样的官僚你又不是头一回见？有什么好生气的？他说的对，朝廷都不急你急什么？反正战端再起遭殃的是老百姓，又不是他们。”

“那可怎么办呢？”王守成问。

“没办法。”卜逢时两手一摊，“我也没什么办法。所以只有借酒浇愁了喽！”

王守成看着卜逢时，一脸疑惑的说道：“我看大人一点着急的样子也没有。您这也算借酒浇愁？不瞒大人说，我是真的发愁。”

“你愁什么？”卜逢时问。

王守成叹了一口气说：“我的儿子就在前线。我年近半百就这么一个儿子。唉！”

“这就是了。”卜逢时意味深长的说，“火烧不到谁的屁股，谁不急呀？那些在前线的士兵，哪一个又不是娘生父母养的？真正关心他们生死的也只有自己的亲爹亲娘。朝廷才不在乎呢！”

王守成皱着眉头在地上打了一会儿转。说道：“大人，您既然是来和谈的，就该拿出办法。小的相信您一定有办法。江湖上传说你能早知三年事。总能料事于先。”

“呵呵呵呵，也太夸张了吧？”卜逢时说，“早知三年事？我又不是神仙。再说了，能料事于先又怎么样呢？不妨实话对你说吧。北朝朝廷打的什么主意，卜某确实了然于心。”

“那您是有了对策了？”王守成试探的问：“您打算怎么做？”

“等。”卜逢时说。

“等？”王守成不明白地问：“就这样干等吗？就等着两国战端再起？”

“是的。”卜逢时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把盛朝的屁股打疼了，他们是不会坐下来好好谈的。”

王守成说：“那就眼瞅着前线打起来？”

卜逢时回道：“不眼瞅着怎么办？你总不能让我去强迫你们的皇上来跟我进行和谈吧？我也没那本事啊！”

“不。”王守成说：“大人，您既然来了，相信您心里也是装着黎民百姓的，您总得采取点什么？不能这样被动的等。不能看着两国战事再起。”

卜逢时沉吟良久。心里想：王守成作为一个小小的驿丞心里尚且装着天下安宁。我作为堂堂大国使节，确实不应该被动等待。成与不成总得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呢？想到这里心下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卜逢时手持节杖，带着副使，赶着上早朝的点儿来到了盛朝皇宫大门之外。他威风凛凛的站在宫门口，面对皇宫内院，将手中的节杖顿了三顿。高声喝道：“大殷皇帝陛下使节奉召前来议和。求见盛朝皇帝陛下，烦请哪位通禀一声。”

此时，盛朝的文武百官陆陆续续赶来上朝，见卜逢时立在宫门口，吵吵嚷嚷。纷纷侧目而视，踱着方步从卜逢时身边绕了过去。卜逢时一遍一遍的高声呼喝：“大殷皇帝陛下使节奉诏前来议和。求见盛朝皇帝陛下，烦请哪一位长耳朵的通禀一声。大殷皇帝陛下使节奉诏前来议和。求见盛朝皇帝陛下。有哪一位长耳朵有嘴巴的给通禀一声！”

盛朝的文武百官见他出言不逊，纷纷怒目而视。忍不住骂道：“真是岂有此理。成何体统！”

卜逢时见没人搭理他。越发提高嗓门：“有哪一位长眼睛的，烦请理一理在下。大殷皇帝陛下使节，前来议和，有长着耳朵的长着嘴巴的通禀盛朝皇帝一声。”

盛朝的文武大臣听了他这话，一个个气呼呼的甩袖而去。

“怪不得北朝连连吃败仗，”卜逢时见没人理会他，更加出言无状：“原来北朝朝堂之上站立的全是瞎子、聋子和哑巴。有这样一群人蒙蔽圣聪，不打败仗才怪呢！”

这话一说出口，立刻就有三五个人拥了过来。他们围住卜逢时，吹胡子瞪眼。一个个恨不能吃了他。几个宫门口的侍卫，甚至将配刀也抽出了一段。

卜逢时见有人围了过来，斜着眼睛打量了一圈。说：“原来有长耳朵的。那就烦请列位通禀一声，就说大殷使者前来议和，求见盛朝皇帝陛下。”

那几个盛朝的官员，怒目瞪了卜逢时一会儿。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声音。一个个甩袖顿足而去。

这时有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殷朝的一条乏狗也敢在我大盛朝宫门之外狂吠？什么东西？看老夫不一刀劈了你。”

卜逢时回头一看，一个身材高大，武将打扮的人朝他走来。他是盛朝的镇国公，名字叫柯武。他身边并没有配刀，但是两只铜锤式的大拳头已经攥得紧紧的。咬牙切齿的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口出狂言？”

卜逢时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把嘴撇到了耳根。他的副使吓得连忙躲在他身后，低着头，缩着肩。大气不敢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