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红袂 第一百四十六章 高挂旗杆

“大帅，营中传言四起，兵士们都在传说这个妖道有法术。只怕今夜会操弄法术悄悄逃去。”

“呵呵呵，果然如此。这就是本帅不让他死去的缘故所在。”卜逢时说：“既然大家担心妖道会逃走。那就采取措施把他看紧。你们派一队人连夜值守。看他如何从你们的眼皮底下逃走？”

“只怕这样还不行。”将领们说。

“噢？这样还不行？那如何才行？”卜逢时问。

“有士兵说，妖人用普通办法是看不住的。只有锁住琵琶骨，才能无事。”

“好吧！那就让军中铁匠打一根铁索链穿透妖道的琵琶骨把他锁起来吧。”卜逢时说。

将领们按照吩咐去做了。

段兴阳来见卜逢时。

“大人为何不将他杀了。这样未免太残忍了一些！”段兴阳说：“我们是朝廷正规军，不是乱军。不能跟那些惨无人道的野蛮叛军比。直接将他斩首示众。首级送往京师就可以了。为何要这般折磨他？大人与他有私仇？”

“大人有所不知。卜某这样做是有苦衷的。”卜逢时说：“你大概也听到军中传言了。说这个妖道懂法术，会纵法遁去。”

“愚昧之人的言辞。都是胡说八道，岂可相信？”段兴阳说：“既然怕他遁去，就该将他杀了。”

卜逢时笑了笑说：“大人有所不知。卜某可是太了解这些妖人的做法了。妖言惑众，蛊惑人心。说自己天马行空，独往独来。你若杀了他，那伙信徒会造谣说他们的天师真人已经遁去。”

“那就把他的尸体亮给他们看。”段兴阳说。

“你把尸体亮给他们看。他们就造谣说那只是天师真人的空皮囊。真人早已远去。白日飞升，已经到仙界去啦！”

“那你打算怎么做？”段兴阳问。

“我打算让他活着。让被他迷惑的那些人们亲眼目睹他的下场。也要让他们看看，真人有什么法力？如何施法？要让人们明白，妖道所说的那些全是妖言，全是谎言，全是骗人的鬼话。”卜逢时说：“即便如此，要想把妖言全部禁绝也是不可能的。还会有人造谣。使是他们亲眼看见了妖道本人，还是会有人不相信。会说他们所看见的只不过是真人施法放出来的假象。——这一切，卜某太清楚啦！领教过很多次。不信就请大人等着看吧。”

“也许你说的对。不过，终归是有些太残忍。”段兴阳说。

“这也叫残忍？”卜逢时说：“你不知道叛军生吃活人的事儿吗？那不残忍吗？”

“知道。本官也听说过。”段兴阳说。

“那你知道这个命令是谁下的？”卜逢时说：“就是这个妖道下的。他的妖言一出，吃人就成了合法的了。本来是天理难容的事情，经过他的嘴一说就变成合理合法的事情，天经地义的事情！那些被残害的人就不是生灵了吗？就不值得同情吗？不残忍吗？”

段兴阳沉默一会儿，自言自语的说：“但愿这件事情尽快过去吧！”

第二天卜逢时命令大军攻打檀州城。圆通道士被绑在旗杆上高高树在车顶。他半死不活，有气无力，口不能言。琵琶骨被铁环穿着紧紧连在铁索上。即使没有被绑着也无法逃脱。之所以绑着是怕他自尽。卜逢时命令士兵把大车推到城下，让城上的人观看。

城上的人看见这般景象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许多圆通道士的信徒见了以后，失声痛哭，纷纷跪倒在城墙上，向这位真人磕头。申通子等重要门徒看见师傅这般景象，心都凉了。

圆通道士苦不堪言，有心和徒弟说些什么，怎奈昨晚欲行自尽，自己就将舌头咬断。此刻有话说不出。

城上的人不知如何是好。人心开始涣散。申通子见状，知道这样下去不堪收场。自己现在手中尚有七万多人马。不能就这样拉倒了。他思索良久，终于有了办法。大声对叛军喊道：“都起来。不许下跪！不许磕头！那不是真人，不是师傅。只不过是一具空皮囊。真人早已遁去。真人怎么可能让他们捉去？”

说这话时，圆通道士本能地抬了抬头。想要看看城墙上的场面。城上有人开始喊叫：“你们看呀，真人在动。真人还活着啊！那不是空皮囊，是真人！”

信徒们又跪下去连哭带喊。顶礼膜拜。

“胡说！那不是真人。”申通子对他身边的人喊叫：“那是他们弄出来的假象。根本不是真人。真人早已飞升成仙。不会在这里的。你们都给我起来。不许跪拜，不许磕头。不要亵渎上神。”

卜逢时回头对段兴阳说：“大人看见了吧。卜某所言非虚。妖人的所作所为就是如此。即使你把事实摆在面前，他们也熟视无睹，拒绝承认。有时候你觉得他们不可理喻。甚至是蛮不讲理。可是，你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唤醒他们。这就是妖言惑众的成果。毒根深种，操弄人心。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罔顾事实，指鹿为马。十分可恼，十分可恶，十分可恨，十分可怕！”

“是啊！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谁又能相信世上竟有这样的妖术！”段兴阳感叹道：“怪不得叛军很快就做的那么大。原来这个圆通妖道用的这种鬼把戏。”

卜逢时意味深长的对段兴阳说：“上天在造物之初，也不知怎么出了错。把人的头脑留下个弱点：容易被人掌控。只要有人用某种观念反反复复强化训练，强制灌输。最终总能达到操控别人的目的。还有一点就是人都有趋利避害的弱点。圆通妖道无非就是利用这两个弱点玩弄他的鬼手法。一是许给他们天堂许给他们乐土，引诱他们趋利。然后，再用地狱恐吓，让他们避害。二是反复强调反复渲染。最终把他的邪理歪说深深地种在人们心中。”

檀州城城墙高耸，城门坚固。平叛大军攻打了一天也没有取得进展。城墙上垒石滚木，明油火把，强弓劲弩齐上阵。平叛大军连城墙根儿也靠不近，就被打了回来。卜逢时命人推着绑有圆通道士的大车强攻城门。城上的叛军虽然嘴上否认旗杆上的真人，心里总还是有些疑惑。看到载有真人的大车靠近城门，不敢对着大车放箭。大车抵达城门时也不敢泼油也不敢点火。平叛大军乘势撞开城门一拥而入。

申通子一看大势已去，带领一部分人马打开东门突围而去。

平叛大军进入城中，把城里的叛军全部缴了械。卜逢时下令：不许乱杀，严禁抢劫。

段兴阳有了前回经验，命令手下人四处高喊：放下武器，既往不咎；就地投降，回家种田。

城中叛军很快被肃清。七万多叛军死伤不足两千。除了跟随申通子突围的三千人之外，全部被歼。

段兴阳可是忙坏了。檀州城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东部前线又传来捷报。盛东边军经过多日苦战，终于攻克晋州。段兴阳脱不开身，只好派出一队人马护送部分官员绕道到晋州去。卜逢时命令大军撤出城外，安营扎寨，进行休整。

檀州城市损失不大。叛军在这里堆积的粮草物资全部被大军接收。段兴阳征集了一些牛羊和鸡鸭鱼，带着檀州父老慰劳大军。檀州城里的富豪大户，商行会馆也都凑了一些东西送到城外大军兵营，以示劳军之意。他们纷纷邀请卜逢时入城宴饮。卜逢时吃过河州的亏，全都拒绝了。城里的青楼妓馆也跑来邀请卜逢时入城一乐。卜逢时当着段兴阳的面，红着脸说：“卜某不好这口。再说，卜某身为三军主帅，朝廷大员。怎么能嫖娼狎妓呢？纯属胡闹。这是故意给本帅难看。应该赏她们几板子。”

“哈哈哈哈，大人这是何必呢？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不去便罢了。人情还是应该领的。不赏银子就算了，竟然赏人家板子？那些粉嫩的腚儿让大人几板子下去可不就变成烂桃子了。大人舍得？哈哈哈哈！”

“段大人世家出身，知书达理，辨礼明非。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卜逢时说：“什么粉嫩的臀儿？什么烂桃子？大人见过？”

两人相互打趣，会心一视。不禁哈哈大笑。

······

江州城外。江白石接到两线捷报，心中大喜。

“看样子，很快就能平定这场叛乱啦！江某的担子也该卸下了。”江白石说：“这些日子，本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这下子，总算舒一口气了。”

陈浩南听说盛东边军打下了晋州。心里痒痒。在江白石跟前试探了几次，想要到晋州去接手。

“军侯算了吧！别再想着那些事儿了。此时的晋州肯定已是一片残破景象。你的那些家底儿早已被叛军祸害一空。听我一劝，还是放手吧。此战之后，或是归隐林泉或是回到京城做个清闲京官。别再费这份儿心思啦！藩镇割据的时代一去不复返啦！若是执迷不悟，早晚步吴怀生的后尘。”

陈浩南听了只好作罢。但心里仍然有些不甘。

江州城仍在坚守。三路大军既然打不下来，只好围困起来。

陈浩南一心想着他的老家晋州城。无心恋战。军士们整天在城外晃来晃去。他自己也常常不在大营之中。不是到江白石那里去说话，就是到刘正涵那里去串门。檀州大捷的消息传来以后，他认为西边叛军已经肃清。身后平安无事，放松了警惕。不想这一天半夜从檀州突围出来的申通子带着几千人马从背后杀来。陈浩南一个措手不及，损失许多人马。江州城里的叛军打开城门，把申通子一伙接进城去。

江白石听说以后十分生气。要对陈浩南实行军法。刘正涵劝说道：“君侯息怒。不过受点小损失。这一伙贼人肯定是从西边逃窜来的。既然他们涌进城去，正好一网打尽。此时对陈浩南实行军法，他个人受些疼痛羞辱倒不要紧。让其他几路大军听说以后，反倒认为君侯治军无方。咱们在江州一线本来就没有什么建树，再让人家笑话君侯治军无方。太有失体面。君侯思量是不是这个道理？”

天下官场上自来官官相护。物伤其类。江白石，刘正涵，陈浩南虽然品级不同，但都是盛朝的一方藩镇。都在南方各州统领着几万兵马，做着节度使。陈浩南丢脸，就是节度使丢脸。陈浩南失了体面，就是大家失了体面。

“这个人真是无药可救。”江白石骂道：“前番弃城而逃，这回又放贼入城。一个城垛也没打下，反倒让人家从背后占了便宜去。丢脸不说，实在可气！总惦记着他那点儿小地盘儿。自己无能还对有功之人不屑一顾，嗤之以鼻。本侯对人家卜逢时倍加推崇，他却屡屡小瞧人家。小肚鸡肠，不成气候！要照他的做法，这场叛乱何时才能平定？叛军何时才能肃清？我军何时才能得胜还朝？”

“君侯说的是。”刘正涵说：“应当好好训斥才是。军侯不便出面，下官代君侯去训斥他一顿。”

“让他谨记教训，长长记性！不可再三心二意，马马虎虎。”江白石说：“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刘正涵领命而去。

江白石整顿人马，紧紧围住江州城。等待卜逢时大军前来会合。

盛东边军把晋州城里的善后事宜交给段兴阳派来的官员。移兵南下，围住了滕州。

湖州城里的郭长风和顺丰子听说了各地战况。连忙派人把淡泊二州的人马收缩到湖州。只留下少部分叛军看守城池。准备固守湖州城。

顺丰子又派人与江州城里的贞烈齐妃取得联系。让她相机驰援湖州。共同保卫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