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红袂 第一百一十章 狼子溃败

哈勒尔带着他的人马一路杀向达拉特部落大营。后面王守成的人马跟着杀来。不一会儿，巴图带着几个部落的人马从西面迎头杀来。深更半夜，月黑风高。几股人马混战在一起。

王守成提前告诫自己的人：暗夜杀敌，谁也看不清谁，容易误伤。大家必须保持整齐队形。只要不掉队，不被冲散，跟着大队就行。

巴图这边儿，卜逢时出主意：让手下人不住声高声呐喊：诛杀逆贼，活捉哈拉尔，为狼主报仇！诛杀逆贼，活捉哈勒尔，为狼主报仇！

几万人马一边向前挺进，一边不断呐喊。哈勒尔的人马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儿。只见前面有人杀来，后面也有人杀来，中间还有达拉特的人马在反抗。一时之间乱成一团糟。哈勒尔被步步紧逼的巴图大军和紧追不舍的王守成大军挤压在中间。那一声声“活捉哈勒尔，为狼主报仇”的呼喊，让他心惊肉跳。

眼见的大势已去，阿勒尔只好带着自己的几百亲兵落荒而逃。由于夜黑，巴图和王守成两方都没有继续追赶。

瀚州城外混乱的局面持续了半夜，直到天亮才有所好转。

城里面，严忠丁和尤知趣二人一夜未眠。在城头上看着城外。城外，人喊马嘶鬼哭狼嚎厮杀了半夜。两个人时而惊惧，时而担忧。在城墙上一会儿跑东，一会儿跑西，忙了个不亦乐乎。

天亮以后，巴图整顿人马，将达拉特残部也收归麾下。他心里惦记着虎尾旗和瀚海部落，带领几个部落的人马去追赶哈勒尔。现在，他的麾下除了自己部属之外，还将冲散的瀚海部落大部分人马收拢到旗下。部众有阴山部落，燕山部落，焉然部落和达拉特部落。人马多达三万余。跟随哈勒尔逃走的只有不到一千人。

九姓托古斯部落分别是：瀚海，那颜，阴山，燕山，焉然，达拉特，浑布斯，哥舒，混邪九个部落。现在，支持巴图的部落已经有五个，剩下的浑布斯、哥舒、混邪三部落见哈勒尔逃走，大势已去。便自行撤军回部落驻地去了。

巴图率领大军赶到瀚海部落驻地时，哈勒尔已经抢先一步把这里洗劫一空。能够带走的人口和牲口，都驱赶走了。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和没来及赶走的牛羊。虎尾旗自然也让他带走了。

瀚州城里，卜逢时让两位府官带领军士和百姓打扫战场：掩埋尸体，清理物品。过了一天，云中派来的援兵也到了。呼延勇一边向朝廷请示，一边派出八千人马先来增援。没想到这八千人赶到时战事已经结束。卜逢时安排大军驻扎在西门外，自己和两个府官亲往慰劳。有朝廷的八千边军坐镇瀚州城，严忠丁和尤知趣两人安下心来。城中的老百姓也觉得有了保障。卜逢时让王守成打发十二大户的人马回本部落去。待后予以嘉奖。

此战中牺牲的兵勇和百姓，卜逢时让书吏一一登记清楚。上奏朝廷予以加奖和抚恤。按下不提。

巴图安顿好部落各事以后，带着亲随来到瀚州城。为了表达对卜逢时的感激，让人赶来五千只羊五百头牛和一百匹马，敬献给州府作为谢仪。

“狼主可好？”卜逢时问。

“还好。”巴图说：“只是，哈勒尔还逃在外面，手中握着虎尾旗。以狼主的名义到处发号施令，煽动一些部族和本主作对。”

卜逢时问：“狼主打算怎么做？”

“俺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巴图说：“毕竟——虎尾旗在他手上，好些人还认他是狼主。”

卜逢时呵呵一笑。说：“历来称王称霸靠的是实力，而不是一张被虫子蛀坏了的兽皮。”

“怎么说？”巴图说：“请大人教俺。”

卜逢时沉思良久。“狼主真要向卜某请教？”

“那是当然。”巴图说：“小侄真心实意请教大人。若大人肯为小侄指点迷津，小侄愿奉大人为师。”

巴图说着，俯身跪在卜逢时面前。

卜逢时见他一片挚诚，连忙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瀚海部落十万部众，哈勒尔仓促带走的不到三成。”卜逢时说：“剩下的人狼主可耐心收服，为己所用。自不必说。现在，有四个部落支持狼主，人口数十万，牛羊牲畜无数。有这么厚实的家底儿，狼主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在外流落的丧家之犬吗？”

“人虽多，小侄却不知道如何驾驭他们？”巴图老老实实地说：“尤其是，好多人历来只认狼主的虎尾旗。小侄现在无名无实。只怕他们不听俺的。”

“当然。名分还是很重要的。”卜逢时说：“本官这就上奏朝廷，讲明原委，给狼主请封。只要有了朝廷册封的大义名分，即可师出有名。但不知，狼主是想要做草原的主人叱咤大漠，还是只想做一个部落的小头人安享富贵？”

“小侄当然想做草原的主人。”巴图老实承认。

“那就好，”卜逢时说：“既然狼主愿奉卜某为师，就得听卜某的。”

“小侄愿听。小侄愿奉大人为师。如能成功，学生与老师共享漠北草原。”巴图终于表明自己的野心：“请老师指教，学生言听计行，一定遵照老师的指示去做。”

“第一步，先要立威。”卜逢时说。

“如何立威？”巴图迫不及待地问。

“讨伐哥舒部。”卜逢时阴狠地说：“哥舒部人马最少，离得也近。首先讨伐哥舒部。”

“以什么名义讨伐哥舒部？”巴图睁大了眼睛问：“好端端的去打他们，其他部落会怎么看？”

“什么名义？”卜逢时说：“不是明摆着吗？附逆之罪。哥舒部跟随哈勒尔杀戮十二大户，攻打瀚州城。犯下滔天之罪。事后，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啦！以为万事大吉。首先拿他们问罪，给其他部落做个样子。杀鸡儆猴。”

“讨伐哥舒部——其他部落会不会反对？”巴图疑惑地问：“若是其他部落起来反抗，学生怕打不过他们。”

卜逢时呵呵一笑。“卜某会派人协助你。如果有人反对，回过头来讨伐反对者，直到把他们征服了为止。”

“那样的话——”巴图担忧地说：“恐怕旷日持久——”

“统一草原的大业——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卜逢时若有所思地说：“会是一个漫长艰难的历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要想做草原的主人就得付出艰难的辛劳，不然的话就老老实实做一个部落酋长得啦！空有气吞山河的野心，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是办不成事儿的！”

“学生谨记！”巴图说：“老师要给学生派多少人？”

“只派一人。”卜逢时说：“其他人都是朝廷的人，卜某无权指派。只有这个人，无官无职，无名无份。可以派给你。”

“一个人——？”巴图张着嘴半天没有合拢。

“不要小看了一个人！”卜逢时说：“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你瀚海部缺的不是兵而是将。这个人胜过千军万马。定会助你成事。”

巴图将信将疑，半天没有说话。

卜逢时斜看了他一眼，哂笑道：“看来狼主还是不够诚心啊！对卜某没有信心。刚刚还说言听计从呢，这么一会儿就怀疑起来啦，呵呵呵！”

“学生听老师的安排。”巴图硬着头皮这样说。

“信不信由你。”卜逢时说：“让事实说话吧，到时候你就知道啦！你先回去整顿人马，把你叔父留下的人马握在手里。把那几个支持你的部落紧紧拴住，不可让他们首鼠两端，三心二意。”

“是。学生领命。”巴图答应而去。

巴图走后，卜逢时紧锣密鼓的忙活起来。让严忠丁尤知趣两人起草文书，三人联名向朝廷上奏：请求给巴图册封漠北狼主名分。严忠丁和尤知趣两人经过此番惊吓，觉得瀚州城守军太少。请求朝廷增加兵员。卜逢时没有签名。二人只得自己联名上奏。严忠丁和尤知趣还单独写了一份奏报，请求给王守成按军功赐爵。

过了半个月，朝廷派来使者。三位瀚州府正官陪同使者前往瀚海部落，宣读圣旨：敕封巴图为漠北狼主，加封悍勇将军之职。

增加兵员和给王守成请授军职一事，朝廷没有回应。严忠丁、尤知趣两人甚为不悦，又写了一封给左相纪贤的信。在信中详说瀚州的危险和王守成的功劳，夸赞王守成智勇双全。请左相向朝廷建议增加守军，并向朝廷推荐王守成。

这封信连同前面的奏章一起，犹如石沉大海。未见下文。

王守成在卜逢时授意下，假借负气出走，投到瀚海部落巴图旗下。

“可惜呀！”尤知趣说：“可惜这样一个人不被朝廷所用，白白便宜了蛮胡！”

“是啊！大人应该将他留住。”严忠丁说：“不能让他去帮助蛮胡。这不是把利器交给敌人吗？”

“人各有志，勉强不得。”卜逢时假装惋惜地说：“王大哥的委屈两位大人是看在眼里的，也怪不得他。卜某何尝不想把他留在身边。只是——人人都想富贵，王大哥又何尝不是呢？卜某也没有办法呀！难道让我把人家捆起来不成？好在他投的这个人不是敌人，是朝廷刚刚敕封的悍勇将军。算是自己人。”

“虽然是朝廷敕封的将军，但毕竟是蛮胡。”严忠丁说：“不能帮助他。”

“请求册封的奏章可是我们三人联名的。”卜逢时说：“他出了事儿，咱们仨一个也逃不掉。必须好好支持他。”

“也是啊！”尤知趣叹了口气：“咱们仨可是和这个蛮胡绑在一起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不能让他出事儿。好在这个家伙还算老实，没有太多虎狼心性。就让王大人去帮帮他也好。”

“本官就是觉得——王大人离开瀚州城，是衙门的一大损失。实在太可惜！”严忠丁说。

卜逢时心里想：“你二人现在才知道王大哥的好处了。当初，可是你俩坚持将他裁撤的。你俩拿根鸡毛当令箭，到瀚州没几天，指手画脚。坏了卜某的许多大事。经此一役，应该有些教训了。卜某会一步一步把过去的做法慢慢恢复过来。嘻嘻嘻，呵呵呵！”

······

大战刚刚结束，肖平贵与肖子言父子二人就赶着大车来了。车上装满了盐巴。他们要在冬季到来之前，将瀚州府的盐仓填满。因为冬季一来，那条密道就无法通行了。不仅雪山翻不过去，就连鹰愁峡也变成鬼门关，更不要说蒺藜岭钢钉锯齿一般的路了。父子二人现在使用一百头牦牛驮运，一趟就可偷运过来好几万斤盐巴。按照父子二人的意思，还要再增加牦牛数量，卜逢时没有同意。生怕规模太大引起墉国注意。即使是这样，卜逢时还在不断嘱咐父子二人低调行事。让他父子二人在黑山口一带装作养殖牦牛的大户，把山口一带的大片土地划归肖平贵私有。外人不得靠近。每次进山，父子二人都以放牧牦牛做掩护。出山以后，将牦牛驮子换成车辆。绕一大圈儿再运到瀚州城。因此，那条密道一直不为外人所知。人们都以为肖平贵父子二人像往常一样是从远道贩运私盐而来。父子二人可以说垄断了大漠食盐的生意，赚的盆满钵满，富得流油。

······

卜逢时让王守成去辅佐巴图。以朝廷不愿按军功授爵为借口，假装负气出走。

“王某走后大人怎么办？”王守成说：“在这野蛮之地，时时处处充满凶险。谁来保护大人？”

“没有关系哒！”卜逢时说：“卜某这里还有曹勇他们，哪里就被人谋害了呢？大哥到那边干的越好，卜某这边就越安全。大哥也看到了，瀚州府的威胁始终来自于漠北部落。只要草原上各个部落安定了，瀚州府也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