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红袂 第一百零五章 狼子弑父

尤知趣倒好，身为府慰掌管刑狱和兵马。没有太多事情。瀚州府虽然是一级州府，下面却没有设县。漠北草原各部落民事纠纷，刑事诉讼都由部落内部自己处理。诉讼刑狱没多少事务。州府也只有一百兵马，自有曹勇管理。曹勇同时兼任府衙捕头之职，捕快则由他的士兵充当。尤知趣自己无论是带兵还是审狱都是外行，这些事情他都插不上什么手。倒落得清闲自在。

严忠丁和尤知趣两个人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到几天时间便把瀚州府里的事情弄了个底朝天。裁撤了一批人员，解散了新招募的军丁。

其他事情倒还好说，停止招募训练新兵。曹勇就先受不了了。

“这么大一座城池。又是要搞好城防，又是要巡查街面。这区区一百人怎么能够？”曹勇对卜逢时抱怨说：“这里可是漠北，一旦有什么大事发生谁来保证城里商户的安全？保证各位大人的安全？王大人虽然没有军职，但他是带兵的能手。把王大人裁撤了，末将可顾不过来。再说，王大人那一身本领就这样白白浪费了不成？”

“王大哥只是不再拿官府的薪水，他依然要和你去带兵。”卜逢时说：“他的一身本领怎么能白白浪费呢？今后，王大哥不再作为府将。但他仍是本官的助手。至于招募和训练新兵的事情，暂时先搁一下。等本官和他们再商量。但是，那些平时登记的后备人员你还得抓紧训练他们。以备紧急时刻派上用场。千万不得大意。”

“末将领命。”曹勇答应着。临走的时候又咕哝了一句：“我看这俩人是专门来搅局的。哪里是来协助大人治理瀚州的？”

“校尉慎言！”卜逢时说：“他们毕竟是朝廷派来的。不可乱说。”

曹勇走后，王守成从外面进来。卜逢时对他说：“只是委屈王大哥啦！今后不担任府将之职，却还要担负府将之责。”

王守成说：“大人说哪里话？王某无论是府将，还是家将，始终是大人的左膀右臂。唯大人马首是瞻。这不仅是栾相的托付，也是王某的心愿。”

“王大哥之心，卜某尽知！”卜逢时说：“最近，漠北部落那边情况怎么样？”

“一切如常。没什么大的动作。”王守成回答。

“十二大户那里，要多叮嘱他们。”卜逢时说：“牧民新迁，事情挺多。可别出什么乱子。”

“我已经多次和十二头人交代过。他们也表示会谨慎从事，小心防范！”王守成说。

“那就好！”卜逢时说：“卜某近来不知是怎么的，总感觉心神不宁。仿佛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可能是那几个官员来了，搅扰得大人不得安生。没有休息好罢了。”王守成说：“大人还是要抽空好好休息休息。养足精神。近来事情繁杂，大人有些疲累也是正常的。不知公主送来的酒还有没有？如果有，王某陪大人喝几杯。”

“好。”卜逢时说：“大哥请坐。我这就去拿酒。外面的事情，让那两位操心去吧。卜某与大哥时间长没有坐在一起喝酒了。今天咱们就好好喝它一场。”

说着，都进了后堂。卜逢时抱出一坛御用贡酒。“我这里还有风干的鹿肉，是上回哈达的侄子巴图送来的。味道很好。咱们就拿它下酒。”

“好嘞！”王守成高高兴兴的接过酒坛。轻轻晃了晃，打开封盖。

一股浓浓的酒香味儿飘散开来。

卜逢时和王守成，二人相对而坐。你一杯我一杯喝了起来。不到一顿饭功夫一大坛子御用贡酒被他俩喝个磬尽。

两人正喝在兴头上，忽听州府衙门外面人喊马嘶，鬼哭狼嚎······

······

卜逢时与王守成二人正喝得起劲，忽听外面一阵喧闹。王守成跳起来把自己的那把陌刀握在手里。

“大人且安，待王某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王守成说着走出二堂，出门时还将二堂的门带上。

王守成来到前面大堂，几个杂役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不好啦，不好啦！”杂役一边往里跑一边说：“瀚海部落的人打进来了。”

“什么？”王守成闻听大惊。“你们赶快去抄家伙。到后堂去保护好大人。王某出去看看。”

王守成抄着陌刀火速来到院外。院子里一片惊慌混乱。严忠丁和尤知趣两位大人带着几个贴身跟随的小兵刚从外面跑回来。二人一定是在街上摔过跤。官服上面尽是尘土，纱帽也在头上歪斜着。

“快！快！大门关上。把门顶住。”严忠丁惊慌失措，一边喘着气，一边吩咐手下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守成叫住一个小兵。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城里涌进来了好些漠北部落的人马。”那个小兵回答：“都拿着弓箭和弯刀。不少人浑身是血。应该是和守城门的弟兄们厮杀过了。”

“他们是从哪边来的？”王守成抓住那个小兵的衣服领子。问：“是从哪个城门进来的？”

“从西边过来的。”小兵回答：“应该是进的西城门。”

“快把爷的乌骓马牵过来。”王守成对着院子里的一个杂役喊。——因为他刚刚被裁撤，原来给他牵马的小兵也遣回了军营。那个杂役此刻正惊慌地站在院子里发呆，仿佛对王守成的话一句儿也没有听懂。王守成见状便自个儿跑到马厩里去。不一会儿就骑着他那批匹高大的乌骓马出现在府衙院子里。

“开门！”府衙大院之外有人喊话：“大人开门！俺们是十二大户的人马，有急事要向大人报告。请开门！”

王守成听出院外叫门的声音，立即吩咐几个顶门的杂役和小兵：“把门打开！”

“不能开门。”严忠丁和尤知趣站在大堂的台柱子后面。一听王守成要开门，吓得连忙高呼：“不能开门。不能放贼人进来！”

这时，卜逢时也已经走出大堂，站在大堂门口的台阶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卜逢时问。

“大人，情况尚未弄明。”王守成说：“外面叫门的是十二大户的人。大人请先进去，等王某把情况弄明白了您再出来。”

“开门！”外面的人继续高声叫：“大人开门！俺们是十二大户的人，有事向大人报告。”

“你确定他们是十二大户人？”卜逢时问王守成。

“确定。”王守成说：“我认得他们的声音。大人请先回屋，这边有王某。”

“那就给他们开门。”卜逢时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得问清楚才行。开门吧！”

“不能开门，不能开门！”严忠丁和尤知趣两人吓坏了。连忙高声喊叫：“不能开门呀！把门顶住，把门顶死！”

“大人且退后！”王守成勒住马站在台阶前，手里横握着陌刀，对顶门的杂役和小兵下令：“开门。”

严忠丁和尤知趣两人脸都吓白了，隐身在柱子后面，睁大了眼睛盯着大门。

几个杂役和小兵把府衙院门打开。门刚一开，一下子涌进来十几个人。有的披头散发，有的浑身带血。所有人都拿着武器。

“到底是怎么回事？”卜逢时高声呵问：“你们是怎么受的伤？”

“启禀大人，俺们是十二大户的人。”一个带头的上前跪下，回答卜逢时的问话：“瀚海部落的人马袭击了我们。杀了很多人，抢走了我们所有的牛羊。还抢走了——一些女人。”

“瀚海部落？”卜逢时睁大眼睛，大声喝问：“你确定是瀚海部落的人吗？”

“是瀚海部落的人。”那人回答：“领头的是哈勒尔。俺们的头人叫俺们来报告大人。请大人为俺们做主。”

“哈勒尔现在在哪？”卜逢时问。

“他带着人马返回了瀚海部落。”十二大户的人回话。

“你们的头人都还好吧？他们有没有受伤？”卜逢时问。

“俺们头人都还活着，黑山大户，斡难大户和牛庄大户头人受了伤。其他人都还好。”十二大户的人回答。

“你们有这么多壮丁，刚刚从关内放回来的就有几千人。”卜逢时说：“怎么能在哈勒尔手里吃这么大的亏？”

“哈勒尔带了两万人马。”十二大户的人回答：“俺们那点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两万人马？怎么可能？”卜逢时吓了一跳：“你没弄错吧？哈勒尔怎么会有两万人马？”

“哈勒尔带着瀚海部落全部的骑手袭击了俺们。”十二大户的人回答。

“只是哈勒尔自己去了还是哈达狼主也去了？”卜逢时问。

“没见到狼主。俺们只见到哈勒尔。”十二大户的人回答。

“若是这样——就麻烦了！”卜逢时脑子飞快地估量了一下形势，若有所思地说：“恐怕——瀚海部落出事啦！王大哥，你和这几个人迅速赶到十二部落去。把他们的人马整合起来。一旦城里有事，看见狼烟起时迅速前来支援。并且马上派人到云中求援。请呼延大帅派出大队人马到瀚州府增援我们。”

“大人，王某走了您怎么办？”王守成说：“不如大人和王某一同前往十二部落。”

“本官是瀚州刺史，怎么能在紧急时候擅离职守，临阵脱逃？”卜逢时说：“大哥就按卜某的意思快点儿去办。我估计，哈勒尔很快就会回过神来，攻打瀚州城。以我城里面的兵力最多只能坚守半天。即使是大哥带着十二大户的人马前来增援，几千人马面对几万人马，也守不了多少时日。必须得云中的官军前来增援才行。事不宜迟，大哥赶紧行动吧！城里还有一大堆事呢，卜某这就去忙了。”

“大人保重！”王守成说：“王某一定尽快赶来。请大人放心，有王某在，天塌不下来。”

王守成说完带着十二大户的人出城去了。

曹勇急急忙忙来到府衙。“大人，末将已经将两处城门关闭。让所有军士全部上了城墙。那些登记在册的预备人员是不是马上发给武器？请大人定夺。”

“胡骑校尉做的很好！”卜逢时说：“马上发给他们武器，让他们上城巡逻。”

“城中还有一些前来买东西的部落骑士没有来得及出城。”曹勇说：“大人看这些人怎么办？”

“部落的人——也不全是敌人。”卜逢时说：“将他们集中起来，等卜某有空时去找他们训话。相信他们能够分清是非。”

“刚刚遣散一批军士就遇上这事儿。要是那些人还在，至少没有这么作难。”曹勇抱怨说。

“此时抱怨有什么意义？校尉还是赶紧去忙吧！”卜逢时说。

曹勇领命而去。

“来人，去请府丞和府尉两位大人过来。”卜逢时对身旁的小兵下令。

过了好一会儿，严忠丁和尤知趣两个人战战兢兢挨挨移移磨磨蹭蹭走了过来。卜逢时严肃地对他二人说：“两位大人身为朝廷命官，此时正该有所作为。不可畏缩不前。本官有正事要忙。两位大人到城里去，挨门逐户动员所有住家、商户，凡是有能力的人全部到城门口集合。帮助守城军士运送垒石滚木，柴油火把。帮着守城军士一同守城。”

两人一听，面面相觑。都不愿意挪窝。卜逢时沉下黑脸，立刻变的肃杀阴沉，冷酷无情。厉声喝道：“两位大人莫非要违抗军令？若不自己前去，本官就让人押送两位前去。那样的话，可就一点儿体面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