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他们将狗皮还放在垃圾桶里的,锅里还有没吃完的狗肉呢。”安心补充道。
“再说了,校长,我又没说就一定是他们打了那条狗,诬告的罪我们可不敢当。是不是那条狗,要他们才晓得。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嘛。”吴权指了指那夫妇道。
“呵呵,小小年纪滴水不漏,好,那就打开教务室,看看是不是跟你们说的一样。”苟校长说完,对身旁的后勤老朱做了个手势道:“开门。”
老朱小心翼翼地从自己手里拿的一串钥匙中找出一把,打开了教务室的门。
夫妇俩迅速冲进了教务室,然后在房间里四处寻找。
女人的哭声更大了,只见她将屋里的垃圾桶提了出来,放在苟校长面前。
“校长,这就是我的大黑,你看这狗皮,上面的血都还没有干完。我的大黑啊,你死得好惨啊!”
男人此时也端着铁锅走了出来,只见锅里还有一小半锅肉,一夜过去,上面一层厚厚的油脂已经凝固。
苟校长也走了进去,闻着满屋的肉味,眉头越皱越紧。
校园里各个班级的学生都看出来了,是吴权和安飞在检举揭发,有人要遭殃了。
“那两个家伙胆子够大的,敢当众检举,佩服佩服!”有同学叹道。
“瓜娃子,对他们没啥好处,何必多事!”也有同学惋惜道。
“这种正直的品质要表扬啊。”邵明老师站在不远处默默地念叨。
于是,从第二节课到第三节课,昨晚打狗的冯明强等三人在大院坝的国旗旗杆下面的台子下被罚站了。课间的时候,三人成了全校师生围观的对象。
吴权和安飞也远远地看到了三个人,只是,从冯明强三人的眼里,安飞感受到了他们对于吴权和自己深深的怨恨。
安飞明白,这事还没完。
铃声响起,上午的课程很快便结束了。
安飞的家在八大队,回去需要经过镇上。吴权的家在三大队,和安飞的方向相反,所以一出校门,两人便分道扬镳。
“明天下午早点回来吧,商量一下作文竞赛的事情。”安飞对吴权说道。
“好嘛,这周我婆婆的辣椒酱做好了,我带过来。”吴权本来觉得自己参加竞赛无非就是陪绑,有心要拒绝,实在不忍心看安飞那双让人心生怜惜的大眼睛,随即点头答道。
“嗯,味道巴适,那我想办法带点肉。”安飞很开心,轻轻笑出了两只酒窝。背着背篼踏上了回家的路。
槐树镇镇乡合一,是西山县的一个大镇,丁字型的街道上铺着青石板,两边是陈旧的两层木结构房屋,高高低低的,典型的西南民居。泥巴墙上写满了红色或黑色的标语,诸如“农业学大寨”“以阶级斗争为纲”之类的。一条小溪流从镇上穿过,从西山过来的班车首先要跨过一座石桥,桥头挺立着一棵巨大的古老的槐树,这便是小镇名字的由来。
安飞在马路上默默地走着,间或会有解放牌大汽车慢吞吞地从身边经过。学校到镇上有三里地,通常都是安飞一个人走。
安飞是个安静的人,不喜欢像其他孩子那样叽叽喳喳地聚在一起。但安飞还是莫名期待那道健康美丽的身影的出现,已经好几次了,回家的时候都会遇到她,刘玉翠的家在镇上,可以和安飞同路。
果然,在通过那个叫三道拐的“之”字弯时,后面传来惊喜的女孩子声音:“安飞,你等一下我!”
安飞停下脚步,转过身便看到刘玉翠风风火火地朝自己跑来,脸上红扑扑的,碎花的棉袄根本遮掩不住上身的峰峦起伏,长期干农活的姑娘发育得十分健康。
这样的画面,安飞已经很熟悉了,但每次都会让自己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你走得好快哦,终于撵上你了。”刘玉翠跑到安飞身边,大口地喘着气,香汗淋漓。
“我不晓得你啥时走,下次我可以等你。”安飞轻声说。
“嗯,真乖!”刘玉翠开心地笑着,还不忘用手揉了揉安飞的头发,这是她的习惯动作。
“今天我看到你和吴权把冯明强告了?”刘玉翠边走边问道。
“嗯。”
“为啥呀?”
“他杀狗,我恨他。”
“他没杀你们家的狗啊,也是哈,你心肠好,见不得。不过,你要小心他整你们,冯明强不是个好东西,人模狗样的满肚子坏水。”
“你也怕他?”
“切,我才不怕他,上次他对我动手动脚,我扇了他一耳光。”
“玉翠姐真厉害。我也不怕他。”
“他要是敢打你,就告诉老师,或者来找我,我陪你去找校长。”
“嗯。”
“不说他了。安飞你成绩那么好将来一定会成为城市人的,你到时会不会忘了我啊?”
“不会。”
“嘻嘻嘻,真乖,可惜你不是我弟娃,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弟娃该有多好。”
“我都叫你玉翠姐了,就是你弟娃。”安飞见刘玉翠的神色有些黯然,忙答道。
安飞心里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女子经常帮自己,有时候会将蒸的肉分给自己,只要遇到了,便会帮自己洗饭盒。尤其是安飞个子还小,大眼睛小酒窝,头发又不多,乍一看很像一休小和尚,无论男生女生,都喜欢逗弄,有的会摸头,有的甚至伸出手捏安飞的脸蛋,这在校园里已经是很常见的风景了,尤其是在初一的时候。而每当刘玉翠看到这样的场景,便会上前制止,和别人吵得火星四溅,学校很多人都知道。鉴于刘玉翠的泼辣和大胆是全校闻名的,所以这学期以来,逗弄安飞的人越来越少了,这其中不乏刘玉翠的功劳。
刘玉翠转头看到安飞的神情很是笃定,心里不由一阵发酸。“我记住你说的了。”
“明年你再考不上还读不读?”安飞问道。
“读不成了,家里说是最后一年,考不上就回家种地了,过两年便要嫁人了。唉……姐姐我不是读书的料,能读这么多书我已经知足了。”
“种善因得善果,你是好人,会有好报的。”安飞想起师父说的话。
“嗯,我们都是好人,但愿都有好报吧。”
两个人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地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便到了镇上。告别了刘玉翠,安飞继续一个人穿过小镇朝自己的家——八大队安家咀走去。
安家咀其实更像是一道湾。三面环山,一面临水,从镇上流下来的小溪从门前缓缓淌过。
安飞自小跟着爷爷婆婆生活。
爷爷安得松是嘉陵市建筑公司的工人,退休后,本来应该安排自己唯一的儿子去顶班,也就是安飞的父亲安泽辉,但当时父亲已经成家并且有了安飞。爷爷考虑再三,最终选择了还未婚配的小姑安泽香去顶班。
于是,父亲便离开了家,独自一人到天山省去闯荡,也许还带着对爷爷婆婆的不满。五年前母亲带着妹妹安蕊也去了天山,将安飞留给了爷爷婆婆。
父亲远在边疆,大姑二姑也远嫁天山省,小姑如今在嘉陵市建筑公司,和公司里一个工程师结了婚,孩子都有了,小姑父人很不错,幽默风趣还长得帅气,对安飞十分疼爱。
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安飞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变得轻盈起来。
湾里的冬水田闲置了下来,成群的白鹤在田间盘旋嬉戏。大堰塘里有谁家的大鹅和鸭子在游弋。这是安家咀的乡亲们一年中最清闲的时刻,老人们在屋檐下晒太阳,妇女们带着顽皮的孩子三五成群的在晒坝里扎堆聊天,手里还忙着纳鞋底,虽然贫穷,但乡亲们却过得悠然闲适。
刚进村口,安飞便看到表叔家的大黄狗朝着人影便吼叫起来,安飞喊了一声别叫,大黄狗乖乖地趴在地上,目送着安飞从自家门前经过。
安飞放学的消息迅速传遍全村。这是个文气匮乏的小山村,到现在连个高中生都没有,和安飞一起读初中的孩子都没有几个。如此一来,安飞便成了村里成绩最好,也是最有学问的孩子。谁家看到安飞都会亲切地打招呼,对于有文化的人,乡亲们有发自内心的尊敬和喜爱。
翻过冬水田坎,穿过大堰塘堤坝,再经过一片冬麦地,便是安飞的家了。
远远地便看到爷爷蹲在院坝旁边的菜地里在忙活,婆婆则站在街檐下,笑吟吟地看着安飞小小的身影慢慢变得清晰。
“飞娃回来了。”爷爷也从菜地走了出来。
“飞娃饿了吧,来,赶紧洗个手吃饭。”婆婆连忙接过安飞的背篼放下,从厨房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倒在洗脸架上的洋瓷盆里。
“爷婆我回来了。”安飞笑了一下,开始洗手吃饭。
这个时代大家都穷,但安飞觉得自家似乎并不怎么穷,因为爷爷是退休工人,每月有固定的退休金。家里还买了全村唯一的熊猫牌电视,虽然是黑白的但也有十七寸,自从小姑顶了班,家里的家具渐渐多了起来,日子似乎也越来越好。
坐在八仙桌前,一大碗油面条,自家做的水面,拌着刚从地里摘的豌豆尖,还有一大块猪油,加上红色的海椒油,香气四溢,安飞觉得自己一口都能将碗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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