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儿女 第九章 爰历盗图

张良与胡戎在徐家庄分手后，带金锤南下齐鲁江淮等地，联络朋友，共谋刺秦，不一日来到安徽六安，这里有他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叫英布，志同道合，且英布勇武过人，擅使一柄大戟，重达一百斤。他到达英布的家中，却见家里空无一人，找邻居一打听，邻居说一年前英布打伤了县尉，被处以黥刑，刺配到骊山去修陵墓去了，其六十岁的老父亲也被株连，判处城旦三年去六安守城去了，家中并无别人。张良便带金锤向咸阳来，一是找寻英布，二是打探秦始皇的动向，为刺秦做准备，三是打听一下胡戎的情况。当他们走到终南山时，恰恰遇到英布，几天前杀了监管的军官，带领十几个修陵墓的囚徒逃到终南山，打算躲几天避避风头再回淮南。

张良和英布也在终南山里待了两天，这天上午，准备回淮南，走到一个山坳的隐秘处，却发现了两匹马，张良看着两匹马好生眼熟，仔细一想，认出来是胡戎和荆天的坐骑。他心中好生纳闷，胡戎的马怎么会在这里？原来胡戎在去咸阳城劫法场前，一早就把两匹马隐藏在山里，为的是撤离时使用。张良掐指一算说“不好，今日胡戎有难。”

英布忙问怎么回事。张良就把他与胡戎分手，胡戎去咸阳寻找高渐离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我再仔细推算推算。”他用奇门遁甲起了一个局，得“朱雀投江”格，“此乃大凶格局，天盘丁奇，加地盘六癸，丁属阴火，为南方朱雀，癸为阴水，似江河，天上朱雀落入地下江河之中，故曰朱雀投江。此局大凶，只有一线生机，生门在正南方，即在来我们这里的方向。我料定胡大侠被秦兵追杀，于未时到达山下的大河边。这河上有一个木桥，”他对英布说：“英布贤弟，你去木桥上守候，见胡大侠过来，让他过桥来山顶，见后面追兵来，就毁断木桥，阻却其追杀之路。我们在山顶准备滚木礌石，如你不能毁断木桥，就引追兵来山顶，我们在这里杀他个片甲不留。”

英布骑上胡戎藏下的马，去了大河边。

于是就出现了上述的英布挥戟断桥的情节。

胡戎和张良在山顶相见后，英布也阻断追兵回到山顶。胡戎说有两件事需要抓紧办：一是怎么去救高渐离，二是怎么救治荆天。

荆天仍处于似睡非睡的状态。张良查看了荆天的伤情，手腕上的黑气似乎还在向上蔓延，他把了把荆天的脉，脉象沉滞，毒气似乎进入心脏。

张良说：“救高大侠的事，很难，咸阳城戒备森严，凭我们这几个人，救不了他。我昨天夜观天象，有仙星坠落，似应在高大侠，他应不久于人世，此乃天数，非人力可以强为。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救治荆天，他毒气已经进入内脏，若不赶快医治，姓命难保。据我所知现在能医治他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夏无且，他应该有解药。但我们拿不到。再一个是我的好朋友，赤松子，他现在七峰山的赤松洞隐居，距此地约四百里，我们快马加鞭，今天夜里即可赶到。”

因为只有两匹马，还是胡戎和荆天的马，张良骑一匹，胡戎背着荆天骑一匹，轻装前行，英布和金锤带其他人步行随后。

赵高、夏无且等被英布断桥阻住后，在附近找到船，渡河追胡戎他们，在山顶上发现了一些滚木雷石，但已不见人影，连夜组织秦兵搜山，仍然一无所获，只好向秦始皇禀报了此事，秦始皇传旨马上处死高渐离，尸体焚烧，骨灰不留，并发文至各郡县，捉拿胡戎和英布。

张良、胡戎快马加鞭，于当夜达到了七峰山的赤松洞。这座七峰山，坐落在八百里伏牛山的最东端，在方城县境内，原属于楚国的地盘，因为七个小山峰紧密的排列在一起，好似北斗七星，故名七峰山。山高近千米，很是巍峨。这是一个仙境般的所在。苍松翠柏，茂林修竹，云雾缭绕。在快接近峰顶的地方，有一个天然洞窟，洞口的岩石上刻有三个大字隶书“赤松洞”，洞外有一片空地，有几间茅舍，外圈是竹木篱笆墙，有一扇柴扉。张良轻扣柴扉，有顷，走出来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人，就是赤松子。老朋友相见，都非常高兴，二人寒暄一番，张良胡说明了来意。赤松子让胡戎把荆天放在一间茅屋的木床上，检查了伤情，见毒气向上蔓延，整个右臂都变黑了，说：“危哉，这孩子中的是奇怪的毒，这种毒是由水芹毒、鹤顶红、黑曼巴蛇等几种非常毒的毒素综合一起配制的，所以其毒力比单一的毒素强上十倍，但这些毒素都很昂贵，一般人得不到这些毒素，只有那些官宦富豪和侠客才会有这些东西。”

胡戎说：“天天是被秦始皇的御医夏无且的毒针射伤的。”

赤松子点了点头，“这就是了，只有皇家才有此实力用此毒。这个夏无且我知道，是个用毒的高手，这普天下能解他的毒的人没有几个。他的毒技是家传绝技，他的爷爷夏不惑在秦惠文王时也是宫廷御医，擅于用毒。老夫我当时任秦国的太史令，职司星象卜祝，这个夏不惑当时与我过从甚密，其用毒、解毒之方曾给我讲过一些。我当时不屑于这些旁门左道，故没有在意，但他的大体路数我略知一二，要想解他的毒，两件事情必不可少，一是他特制的解药，二是用深厚的内功将毒气逼出。”

胡戎说：“我去年曾被夏无且的毒针擦破了皮，只是吃了我自己配制的解毒药，也没有特制的解药，过几天也好了。”

赤松子说：“那是因为你中毒不重，而且你一定是内功深厚，可以弥补解药之不足。”

张良说：“胡大侠是东胡第一高手，内功深不可测。”

赤松子把了一下荆天的脉象，说：“奇怪，一般人中了夏家毒针，如果不及时服用解药，不出两个时辰必然毙命。这孩子中的毒针，深入骨髓，一般人早就死了，但他的脉象沉稳有力，似乎毒力没有那么严重。”

胡戎把自己的解毒药拿出来：“我曾经给他服用我自制的解毒药。”

赤松子看了一下，“你的解毒药对夏家毒针没有多大效果。这孩子是靠深厚的内功逼住了毒力。这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天天的武功是我教的，虽说内功不弱，但毕竟是个孩子，怎能强过夏家毒针？”胡戎也是纳闷，“这一路上他时醒时睡，醒来时有时嘴里念些模糊不清的字，好像是吭吧哏哆之类的，也不是我教给他的内功口诀，我以为是他被毒气攻心说的胡话。”

赤松子品味了一会，“他念叨的好像是一种什么咒语。”

确实，荆天在路上念叨的就是大玄山神教给他的咒语。这个咒语给他加持了巨大的能量，让他的内功增强数倍，但这个咒语是个超级秘密，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一旦说出去，咒语就无效了，这是大玄山神叮嘱他的，所以就是对至亲的人又不能讲。

“先不说这些了，救人要紧。”赤松子拿出自己的解毒药，给荆天服下，“我这个解毒药，虽不及夏家的解毒药能把毒气彻底解除，但也可以阻止毒气的进一步蔓延。他服用以后，毒气不会再扩大，但现在他体内的毒气，需要用内功祛除。虽然这孩子的内功不弱，但完全靠他自己的功力，尚不足以祛尽毒气。我需要给他输入内力，为他祛毒。这至少需要十二个时辰，中间不能被打断，”对胡戎、张良说：“我和荆天在洞里治疗，需要你们守在洞口，任何人不准进入。”

然后，赤松子就抱起荆天进入赤松洞内，洞口的一道铁门被他在里面反锁上，胡戎和张良在洞口外值守。

到了第二天的卯时，赤松子推开洞口铁门，带着荆天出来了。只见荆天精神抖擞，体内毒气被悉数排尽，而且赤松子给他输入了大量内力，使得他的内功又上了一个台阶。胡戎和张良带荆天向赤松子千恩万谢。

到了公元前218年的8月份，秦始皇召集李斯、赵高等人，商议第三次巡游计划。

秦始皇说：“朕统一天下以来，心甚快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要像太阳一样，把光辉洒满每一寸山河，要像雨露一样把恩泽施及每一颗草木。所以，朕要不断地巡游。前年，朕巡游了陇西、北地，到了我们祖先发迹的雍岐故地，到了鸡头山、回中。这是朕第一次巡游。第一次巡游为什么选择西北部，是因为我们秦朝是从西北部起家的。西北部地处乾方，元亨利贞，故在西北部起始，虽小必大，虽弱必强。这里是我们的根本，我先去西北部，就是昭示朕不忘根本。去年，朕第二次巡游，到了南郡、衡山郡、九江郡、胶东郡、临淄郡，这些地方原来是楚国、齐国的地盘，这里还有一些人不服王化，朕巡游这些地方，就是要树武扬威，告诉哪些心有不服的人，不要有叛逆之心。朕此次又到了成山、芝罘山，为的是寻找蓬莱、瀛洲、方丈三仙山，与神仙共游，寻找长生不老之方。以朕的功德，理应与天地同寿，长生不老。今年，朕还要巡游，还要去东海寻找神仙和长生不老之方。”

李斯躬着身说：“吾皇功德超三皇盖五帝，与日月同辉，理应与天地同寿。”

赵高躬着身说：“原山东各国遗民，确有一些不轨之徒。今吾皇再次东巡，杨威耀武，震慑心有不服者，可以稳江山固社稷。”

秦始皇听二人之言大喜：“着尔二人速速拟定此次东巡方案。”

伏牛山的东段距七峰山一百多里有一座大山叫尧山，主峰高三千尺，山周围有一片方圆几十里的湿地沼泽，叫鼓石滩，这里是故韩国的地盘，张良的祖籍就在这附近。在鼓石滩茂密的丛林深处，有一处隐蔽的洞穴，叫鼓石洞，人迹罕至，张良胡戎英布等人在此处隐藏有十几天了，吃的是就地取材来的山珍野味，张良老家没有外逃的族人不时送来些大米白面，此地离咸阳虽然不太远，但有天然屏障，又有韩国故人的掩护，所以很是安全。

这里距离咸阳也不是太远，大约有三百多里。

他们潜伏此地的目的是研究具体的刺秦计划。

张良说：“咸阳城戒备森严，如果我们在咸阳刺秦，恐极难得手。所以最好在咸阳外寻找刺秦的机会。这两年来，秦始皇每年都要外出巡游，今年大概率还要巡游，在他巡游的路上，一定有供我们下手的机会，所以，我打算在秦始皇巡游的路上刺杀他。这需要我们弄清秦始皇此次外出巡游的时间和路线，在最合适的地点伏击他。

此次巡游，秦始皇会走什么路线呢？我们首先要对他前两次巡游的路线进行分析。

前年，即秦始皇27年，他第一次巡游，向西巡视西部边境，过秦人祖先雍岐故地，巡行陇西、北地（今甘肃东部、宁夏一带），到达鸡头山（即今六盘山），最后经回中（今甘肃泾川县回山）返回咸阳。

去年，秦始皇再次出巡，东出函谷关，巡视关东新设郡县的六国故地，他先后巡经鲁地，登上峄山、泰山、梁父山（均在今山东省），又东行成山、芝罘岛、琅琊（今山东省胶东半岛一带），所到之处树碑刻石，颂扬自己的功德。南下彭城（今江苏徐州），渡淮水前往衡山、南郡（今湖北省），沿长江水路前往湘山祭拜，最后取道武关回到咸阳。广告

根据前两次巡游情况推断，秦始皇今年出巡的时间应该在十月初，方向是东部，因为崤函以东是韩赵魏楚齐燕六国的故地，六国虽灭，但人心未泯，秦始皇对此放心不下，必通过巡游彰显武力，震慑天下。同时，秦始皇追求长生不老，他听信方士言东海有神仙、仙山、不死药，所以他必到东海寻找三仙山，寻求长生不老药。此次出巡的具体路线，我推断，很可能是从咸阳出发，到三川郡、河东郡、砀山郡、东海郡、胶东郡、临淄郡，我们就在河东郡境内找一个合适地点设伏。

但是，这只是我推断的路线，秦始皇究竟走不走这个路线，我们需要准确的情报。目前据我得到的消息，秦始皇已令赵高制定出巡方案，绘制了巡游图。如果我们能从赵高手中得到这个巡游图，我们就成功了一半。只是，赵高狡猾非常，他的爰历府又戒备森严，机关密布，实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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