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儿女 第七章 宋子庸保（续二）

两个武士上来拉着瘦小的筑师往大殿外拉，筑师哭喊：“始皇帝，饶命啊！我家上又六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你不能杀我啊。”

斩了筑师，秦始皇兀自怒气未息，“这么大的秦朝，竟没有一个击筑击的好的。”

这时，胡亥走上来对秦始皇说：“禀报父皇，孩儿前些时在宋子城见到一个击筑的，水平很高，我觉得他比这些宫廷筑师都强，何不唤他前来一试？”

“快唤他来。”秦始皇急命。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夏三郎按秦始皇的旨意派人去宋子城把高渐离带来了。他被直接带进咸阳宫大殿面见秦始皇。

“你叫什么名字？”高坐在龙椅上的秦始皇对直立在他面前的高渐离问。

高渐离面戴青纱，背着五弦筑，站在秦始皇的面前，此时他心情澎湃，他设想到，他的好友荆轲就是在这里被秦始皇伤害的，十年来，他人生唯一的目标就是刺杀秦始皇，为荆轲报仇，为太子丹，为燕国，为被消灭的六国，为普天下被暴秦压迫的人民报仇，而此时秦始皇就在他的面前，他却手无寸铁，又失去了武功，杀不了秦始皇，这么好的机会，他却无可奈何，所以他愤恨，他气恼。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竟然没有听到秦始皇的问话。

“水车斤，皇帝问你话，怎么不回答？”夏三郎厉声喝道。

高渐离猛地回过神来，他想扑上去手撕秦始皇，但周围侍卫林立，这样做无异于白白送命，刺秦还要从长计议，于是平静地回答：“小民叫水车斤。”

“为何面戴青纱？”秦始皇又问。

青纱遮面是因为怕被识破身份，但又不能直说，“只因偶感风寒。”高渐离答曰。

“我这皇宫大殿是天下最好的房子，冬天有摩揭陀国进献的孔雀火取暖，夏天有来自北冰洋的北极冰降温，四季如春，不畏风寒，你可撤去面纱。”秦始皇说。

高渐离环顾四周，赵高，夏无且，夏三郎，胡亥，赵坤等都在注视着他，他如果撤去面纱，马上就露出庐山真面目，“小民戴面纱习惯了。”

秦始皇见高渐离不撤面纱，有点不高兴：“朕让你撤你就得撤。夏三郎，拿掉他的面纱。”

高渐离还想再坚持一下，夏三郎一个箭步抢进他，一把扯下了他的面纱。

“啊！高渐离！”赵高，夏无且，夏三郎都大吃一惊，迅速拉开门户，准备战斗。

秦始皇见众人如临大敌，也是一惊：“怎么，你们认识他？”

赵高一边举双掌对住高渐离，一边回答：“皇上，他是荆轲同党，高渐离。”

秦始皇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十年前，荆轲就在此殿刺杀他，那惊险的一幕让他一想起来就心惊胆战，他赶快抽出腰间的佩剑。

“哈哈哈哈，”高渐离见状大笑，“你们不要怕，我上次被你们打伤后，武功尽失，现在手无缚鸡之力。”

夏三郎生怕有诈，飞起一脚踢中高渐离的屁股，高渐离被踢飞两丈远重重地摔倒在地，爬起来伸手摸了摸嘴，门牙摔掉两颗，满嘴是血。

“看来，高渐离确实没有武功了。”夏三郎说，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秦始皇也消除了恐惧，收剑入鞘，但仍阴沉着脸，左手戟指高渐离说：“人言你善击筑，速与朕击筑，如若名实不副，定斩不饶！”

高渐离用衣服袖子擦了嘴上的血，解下背上的五弦筑，席地而坐，开始击筑。他边击边唱：

龙兮龙兮龙高举，

凤兮凤兮凤高飞。

云兮云兮云从从，

风兮风兮风习习。

思兮思兮思绵绵，

情兮情兮情依依。

他击着，唱着，显示出无比的坚强，他的思想，他的感情，只有他自己清楚。

一曲下来，秦始皇非常满意，他觉得高渐离击筑的水平超过现在宫中的所有筑师，当即下令：“高渐离系荆轲同党，罪该处斩，但念他有击筑绝技，且饶他不死，特赦免其罪。令夏无且用药熏瞎其双目，留在宫中，为朕击筑。”

高渐离被夏三郎拉出皇宫，被夏无且用毒药熏瞎了双眼，被软禁在皇宫后院的一间小柴房中，秦始皇时不时地唤他去击筑。

春暖花开了，咸阳宫里的柳树长满嫩绿的新叶，燕子三三两两啾啾鸣叫着飞来飞去，在一些房檐下忙碌地筑巢。秦始皇的爱妃秦娥很喜欢赵坤，时不时地叫赵坤来她的西宫院玩耍、做女工。这天，春日暖洋洋的，赵坤从秦娥的西宫院出来回爰历府，为了抄近路，她带着如月抱住平平从皇宫后院的角门走，咸阳宫太大了，走角门可以省走二里地。当她快走到角门的时候，看到一个小柴房的门口，有一个人坐在房檐下，背靠着墙晒暖，嘴里哼着曲子,“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赵坤走近一看，原来是高渐离。

高渐离双目被熏瞎后，什么也看不见，但听力十分灵敏，他听到有人走近，便问：“谁呀？”

赵坤对高渐离并无反感，想到他原来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大侠，现在武功尽失，双目失明，成了一个残疾人，心中不禁对他产生了同情，“高渐离先生，这一向可好？我是赵坤，咱们以前是认识的。”

高渐离听说是赵坤，激动地站了起来，“荆坤，啊，不，不，赵坤小姐，我想单独给你说几句话。”

赵坤对如月说：“如月，你去旁边看看，有人来了给我提个醒。”

高渐离对赵坤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十年前，燕国有一个大侠，叫荆轲，受燕国太子丹之托，为了阻止秦国侵略燕国，救燕国于危难之中，来到秦廷，刺杀秦始皇，可惜没有成功，反被秦始皇杀死在秦廷。然后秦始皇派兵攻打燕国，攻占了燕国都城蓟城，随后灭燕。在攻占蓟城后，赵高，也就是你现在的父亲，按照秦始皇的命令，追杀荆轲的亲眷和同党，我也在被追杀之列。那天，夏三郎带兵搜捕荆轲的住宅上卿府时，荆轲的夫人燕姬正在分娩，产下了一对龙凤胎。所幸我及时赶到，打败了夏三郎，燕姬夫人和这对双胞胎才没有落入秦军之手。我当夜带夫人和双胞胎向燕国北部边境逃亡，走到宁城时被赵高带领大军追上，经过一场厮杀，燕姬夫人坠河身亡，我身负重伤。”说到这里，高渐离悲痛不已，热泪盈眶。

“那对双胞胎怎么样了？”赵坤急切地问。

“男孩被东胡的大侠胡戎救走，女孩被赵高抢去。”

“高先生，你说的这个故事，我也曾听说过一些，荆轲确实是位英雄，他的夫人死的好惨，那对双胞胎也好可怜。”赵坤说着，眼角也泛起了泪光，“但是，高先生，你给我说这个故事，有什么意义呢？”

高渐离接着说：“小姐，请恕我冒昧猜测，你可能就是荆轲大侠的女儿。”

赵坤听高渐离这么一说，心头一震，沉吟了片刻，“高先生，这事可不是说着玩的，被我爹知道了可不得了。”

“你放心，我不会对别人说的。”高渐离说。

“你说我是荆轲的女儿，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赵坤问。

高渐离接着说：“小姐，我现在是个残疾人，行将就木，没有必要骗你。我上次在望夷宫见到你，就觉得你和燕姬夫人相貌非常相似。”

“天底下相貌相似的人很多。”赵坤说。

“另外，有一个重要的实物证据。荆轲大侠在世时有遗嘱，说，如果夫人生了龙凤胎，男孩就取名天，女孩就取名坤。燕姬夫人专门用象牙制作了两个童锁，一个上面刻有天字，现在在荆天身上戴着，另一个刻有坤字，赵高当时抢走女孩时，这个童锁是系在女孩的身上的。不知道小姐有没有这样的象牙童锁？”高渐离问。

“我在家中发现有一个象牙童锁，上面刻有坤字。但是，光有童锁也不能肯定我是荆轲的女儿，因为天下之大，也可能有相同模样的童锁。”

“小姐言之有理。但是，我说的这两块童锁，是用一根象牙雕刻的，两个童锁之间有衔接的凹槽，如果你的这个童锁与荆天的童锁能衔接在一起，就说明你们是亲兄妹，是荆轲大侠的骨血。”

正在此时，如月叫道：“小姐，有人来了。”

赵坤扭头看到有两个巡宫的侍卫向柴房走来。

“小姐，你以后如想学习击筑，尽管来找我。”高渐离故意大声说。

端午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6月8日到6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