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儿女 第五章 胡良会盟（续二）

高渐离说：“胡兄，那天我们在望夷宫见到的小女孩十有八九是荆轲的孩子，但我们需要进一步接触她才能确认。今后赵高肯定防护更严密，我们怎么才能接触到这个女孩子呢？“

“我也觉得她就是荆轲的孩子，长的和荆天太象了。但要得到确认，此事尚需从长计议。”胡戎说，“高兄，你下一步怎么打算？”

“等我伤好后，我还要去咸阳，想办法接触到秦始皇，刺杀他，为荆轲报仇，也是继续干荆轲未竟的事业。”高渐离说。

胡戎说：“此志可嘉！可是，你怎么能接触到秦始皇呢？当年荆轲为了见到秦始皇，陪上了范於期的性命，还有燕国督亢肥沃之地，你两手空空，要见到秦始皇，难啊！”

高渐离说：“我要见秦始皇并不难。秦始皇酷爱听筑，我的击筑之技，虽不敢说是当今天下第一，也可以说是罕有敌手，我打算利用此技，接近秦始皇，伺机行刺。”

“此计甚妙！”胡戎点头称善，“高兄，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荆轲之后，有你、张良诸位侠士，前赴后继，伐无道诛暴秦，可歌可泣。我甚为敬佩。我愿与诸侠为伍，共谋刺秦。而且，我也要把荆天养大，让他继承乃父遗志，干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青史留名。”

二人又在徐家庄盘桓了数日，洒泪而别，高渐离向西复往咸阳方向，胡戎向东，前往沧海国，以期与张良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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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胡戎和高渐离从望夷宫逃离后，赵高下令在咸阳全城和周边城镇大搜捕，结果是一无所获。赵高因为吃了胡戎一脚，虽未伤到筋骨，却也皮肉之苦，卧床休养了好几天才身体复原。他一直思索高渐离和胡戎为何而来。是为燕姬、秦合等人报仇，还是为了荆轲的女儿？如果他们确认赵坤是荆轲的女儿，他们会把她劫走吗？他回想起那天在望夷宫演武场上，高渐离和胡戎对赵坤都特别关注，并给赵坤留下了一些疑问。如果赵坤知道自己是荆轲的女儿，会怎么想？也许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恨我们，也许现在年幼无知不以为意。赵高思虑了很多，但也没有理出什么头绪，眼前可以体察一下赵坤的心思，看看她对自己的身世之事是否有想法，然后再考虑下一步怎么办。

再说赵坤，目睹望夷宫演武场那场血腥的场面后，着实后怕了好几天。害怕的情绪过去后，她又琢磨那两个刺客对她所说的话和所做的事，高渐离问她是不是有一个象牙童锁上面雕刻一个“坤”字，胡戎扔给她一个竹片上面刻有一个人头像。她把这个竹片拿来仔细端详，上面的头像和自己很是相像，但看他的发型是个男孩子，头像旁边有两个字“荆天”，显然是这个男孩子的名字。这个荆天是谁？他为什么和自己长的相像？胡戎为什么把这个头像给了我？高渐离为什么问我有没有象牙童锁？她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这些事。去找父亲问问吧，赵高正在养伤，不便打扰。

这天晚上吃罢晚饭，练完字，她就躺在床上，还是思索那些问题。“平平”却撒起欢来，上来用爪子挠了她两下，“烦人！”她一巴掌把它打到地上。“平平”好像受了委屈，“喵喵”叫着跑了出去。赵坤起身追它，它却跑到婢女如月的房间去了。赵坤跟踪来到如月的房间，见如月正在一块白绢上刺绣，赵坤近前一看，白绢上绣的是一个人的头像，这个头像与如月很相像。赵坤说：“如月姐姐，你在给自己绣像啊？”

如月起身答曰：“小姐，我不是绣自己，绣的是我哥哥。过几天他过生日，我绣个头像送给他。”

“你哥哥？”赵坤拿过来绢仔细端详一番，“你哥哥，和你长的很象啊。”

“是啊，我们是双胞胎，长的很是相像，有时候很多人分不清我们两个。”如月说。

“原来如此。”赵坤若有所思。

抓住“平平”回到自己房间，赵坤拿出来那个竹片，端详着上面的头像，喃喃地说：“双胞胎，哥哥。难道我也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如果我有双胞胎哥哥，为何从没有听父亲和母亲说起过？”

赵坤又想起高渐离问她有没有一个象牙童锁，上面有一个“坤”字。究竟有没有这个东西？如果有，为什么自己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人说起过？她心想，要不找找看，如果有童锁，会放在那里呢？她想了半天，如果有童锁，应该会放在母亲的房间。想到此，她马上要去找母亲，但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她感到这件事似乎很神秘，直接去问母亲，似乎不太合适。

第二天，赵坤趁着母亲钱氏不在房间，就悄悄地进去，在存放她的旧时衣服的衣箱里，最底层，发现了一个象牙童锁，上面雕刻一个“坤”字。赵坤把童锁抓在手里，准备带回自己房间，但转念一想，似有不妥，又放回了原处。

回到自己的房间，赵坤感到脑子里乱麻一团，果真有这么一个童锁，素不相识的高渐离为什么知道有这个童锁？为什么父母亲没有说过这件事？胡戎留下的荆天头像与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他是我的哥哥，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父母亲给我隐瞒了什么？

如果是个成年人，肯定会对自己的身世产生怀疑，进而去寻找答案，但赵坤毕竟是个孩子，能想到这些问题，已经很不简单了。

赵高伤养好后，来到赵坤的房间，关切的问：“坤儿，那天在望夷宫，出来了两个刺客，你害怕吗？”

赵坤忽闪着一双大眼睛，说：“我当时有点害怕，主要是怕刺客伤害父亲。”

赵高心里颇受感动，这么小的孩子，竟有如此孝心，他把赵坤拉到怀里，说：“好孩子，为父亲担心，真是个好孩子。”但他仍没有忘记探寻赵坤的心思，“那个胡戎扔给你的小竹片，是个什么玩具？能让我看看吗？”

“您问那个竹片啊？”赵坤摇了摇头，“一点也不好玩，我早就把它扔了。”她又侧着头问：“那个竹片很重要吗？我要是能找到它了再给你看。”

赵高绝对没有想到赵坤会对他隐瞒什么：“没什么重要的，我担心它有毒。扔了就算了。”赵高拉着赵坤的手，脸上现出慈父般的爱怜，“坤儿，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好好练字，好好练武，长大干一番大事业，你看始皇帝的母亲赵太后，就是非常有本事的女人。”

“父亲放心，我一定努力。”赵坤听话地说。

赵高满意地起身离开，向钱氏的房间走去。赵坤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

钱氏迎赵高进室内。赵坤躲在门外偷听。

赵高对钱氏说：“当年赵坤身上带的那个象牙童锁放在哪里？”

钱氏从衣箱底层拿出来童锁，递给赵高。赵高看了看又交给了钱氏：“这个童锁可能是她生身母亲制作的，她一出生就给她挂在脖子上了。你把它放好，现在不要让坤儿知道此事。”

赵坤偷听到赵高的话，心中关于自己身世的疑问陡然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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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秦始皇派人宣赵高进宫议事。

秦始皇的相貌很特别，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端坐在咸阳宫大殿的龙椅上，待赵高参拜毕，曰：“赵爱卿，朕听说你前些天遇到刺客，受了伤，现在伤好了吗？”

赵高答曰：“回禀皇上，微臣伤已痊愈。”

“听说一个刺客是东胡来的？”秦始皇又问。

“是东胡人胡戎。他在江湖上名气很大，是东胡山戎部第一武士，武功深不可测。当年在燕国宁城，微臣与他曾交过手。荆轲的儿子就是被他抢去的。”赵高答曰。

一提到荆轲，秦始皇又回想起当年荆轲行刺他的情景，仿佛又看到他被荆轲满大殿追杀他，他抱头鼠窜的狼狈景象，手一拍龙椅，怒曰：“这些蛮荒之人，不守大秦法度，着实可恶。朕早晚得剿灭这些野蛮人。赵爱卿，朕今叫你来，就是议一下东胡、匈奴之事。东胡、匈奴屡屡扰我北疆，吾久欲除之。但在用兵之前，要做到知己知彼，故朕请你派人到东胡去刺探军情，为我兴兵伐胡早做准备。另外，刚才你说荆轲的儿子被东胡人抢去，此事也要处理，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赵高曰：“诺，皇上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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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回府后，就马上落实秦始皇的旨意。不论刺探军情还是寻找、追杀荆轲的儿子，都需要派精明强干，武功高强之人。派谁去呢？思忖再三，他决定先派门客盖聂和鲁句践前去。

赵高把盖聂叫来，吩咐道：“盖先生，我欲遣你和鲁句践去东胡，办两件事，一是刺探军情，为我大秦兴兵伐胡做准备；二是寻找、除掉荆轲的儿子。现在鲁句践正在曲阜一带征召民夫去修直道，你去把他召回，然后你们要学习一下东胡匈奴语言，做好准备事项。”

盖聂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