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传奇 第33章 再见小李飞刀

正月十五,元宵节。

元宵节是很热闹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有兔子灯卖。

也有贪玩的孩童,在下午就急着把灯点上,牵着嘻笑追逐。

在这里,苍山脚下,却有五座新坟。碑上分刻着：

——夺命三鬼。

——平凡。

——郑智明。

两个人站在坟前,任冷冷的山风吹击。

宇文龙摸了摸秃发的头顶,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顾玉飞问他:“你是在叹息谁？”

宇文龙道:“郑智明本来可以不死。”

顾玉飞淡然道:“说不定他本来也可以不败。小李飞刀一出手,那种力量……”

宇文龙道:“我真的想不到,平凡竟会是郑智明的亲弟弟。”

顾玉飞看着碑上的文字，道:“嫡亲的兄弟,长得不像的实在也不少。”

宇文龙道:“但他们的本性却非常接近。”

顾玉飞道:“如果一开始,马行云马老帮主被杀的第一天,有谁想得到这场丐帮之变竟出自这兄弟两个人?”

宇文龙道:“他们心思之缜蜜,计划之严谨,都远在欧阳雯之上。”

顾玉飞道:“不错,欧阳雯不会用人,郑智明却更善于伪装自己。”

宇文龙道:“经过这一战,我真的很想从此退隐江湖。”

顾玉飞道:“为什么?你走了丐帮怎么办?”

宇文龙叹息一声,不说话。

有些事情只可以说说罢了,真的要做却不行。因为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责任,身后都有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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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飞道:“我早就猜到郑智明可能自尽。”

宇文龙问:“为什么?”

顾玉飞反问他:“如果你是他,在他那种情况里怎么办？”

宇文龙闭上了嘴,回答不出。

顾玉飞道:“精心安排的计划破灭了,一心照顾的弟弟也死了,他能怎么办?”

字文龙问:“他为什么不找你报仇?”

顾玉飞苦笑道:“如果他想找我报仇,就算当时不是我的对手,也一定肯听从我的建议,投入少林门下。”

一个人为了报仇,本来就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譬如欧阳雨欧阳雯这两个人。

顾玉飞道:“但报仇又有什么用?就算杀了我,夺到了丐帮帮主之位，他的弟弟也不可能复活!”

宇文龙道:“像他这样冷酷无情的人,怎么会如此珍惜手足之情?”

顾玉飞道:“是人总有弱点!也许正因为他太现珍视手足之情,一心出人投地,所以才会养成这种不择手段的性格。”

宇文龙问顾玉飞:“如果当初平凡不死,你与郑智明公平一战,谁会赢?”

顾主飞反问:“这世上真的有完全公平的一战?”

宇文龙怔了怔。

顾玉飞道:“小李飞刀的力量,决不是任何人所能防御得住的。”

宇文龙道:“你的伞中快刀也不行?”

顾玉飞点头道:“是的。”

宇文龙道:“那么你是怎么战胜唐诺那一刀的?”

顾玉飞道:“那并不是小李飞刀!”

宇文龙道:“不是?”

顾玉飞道:“不是。”

宇文龙道:“为什么?”

顾玉飞道:“因为小李飞刀是用来救人的,并不是用来杀人!”

救人,不杀人!

这才是小李飞刀的真义。

宇文龙问:“所以你明明不该是小李飞刀的对手,但却偏偏胜了?”

顾玉飞点点头。

宇文龙问:“昨天要是郑智明发出那一刀,你是不是也有办法对付他?”

顾玉飞笑了,说:“不一定。”

他的笑容充满信心,在冬风里,笑得就象一头千年成精的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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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元宵夜。

灯火通明。

这间屋子却没有灯,但这间屋子很亮。

因为在这间屋子里,燃着三座巨大的火炉。

火炉旁边有铁台、铁钳、水盆、油盆，还有许多煤。

这三个巨大的火炉,一天到晚有人在旁边拉风箱,所以不必担心火炉边的易燃之物。

这里是苍山,这里是丐帮的炼剑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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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帮有好几位炼剑的名师,现在半蹲着观察火候的就是闻名天下的易平子易老先生。

在易平子身边,有一个身着黄衫的秃顶中年人,还有一个身形颀长的青年。

青年一身白衫,手中握着一把黄色的油布伞。

宇文龙问:“顾少侠,你一定要来这里,莫非是想让易老先生为你打一把宝剑?”

他看了一眼顾玉飞手中的伞,道:“但又有什么剑比得上你的伞中刀?”

顾玉飞笑了,很自信地笑了,道:“有。”

宇文龙眼色一变,道:“难道你想打造小李飞刀?”

顾玉飞不作声,缓缓地从怀里掏出四把飞刀和一本书。

刀,是小李飞刀。

书，是《飞刀秘籍》。

顾玉飞把《飞刀秘籍》翻到第一页,指着上面的图形道:“小李飞刀并不复杂,打造这样的兵器根本用不着易老先生出手。”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小李飞刀的威力并不是刀的本身。

小李飞刀。

三寸七分长的小李飞刀。

例不虚发的小李飞刀,无坚不摧的小李飞刀！

小李飞刀的可怕,是因为发刀的力量,是因为发刀的人。

真正的小李飞刀,在李寻欢仙去之后,早已绝迹江湖。

天下再也不可能有小李飞刀!

小李飞刀象征的那种力量,那种意义,那种精神,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替代的。

顾玉飞忽然一抖手,把《飞刀秘籍》和四把小李飞刀，同时抛进了火炉里。

宇文龙大吃一惊,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顾玉飞道:“不为什么。”

他不想解释,因为有些事情不用解释,有些事情就算解释了也没有人懂。

小李飞刀所象征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

古大师所开创的那个武侠巅峰也已经过去。

但李寻欢的精神永远存在,古大师的快刀还会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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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龙问:“顾少侠,你真的已经决定今夜就离开这里?”

顾玉飞点点头。

宇文龙道:“丐帮重整,百废待兴,你难道不可以留下来帮帮我?”

顾玉飞道:“有些事情你不叫我,我也会帮你。有些事情,却不是我能够帮得上的。”

宇文龙问:“为什么?”

顾玉飞不回答,他已转过了身体。

他的手上有青筋暴起,他的脸上竟充满了一种沉痛、忧郁,悲伤的表情。

莫非有一段难以忘却的往事,在一直折磨他的心灵?还是所有的事，都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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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屋外已飘起了淅沥的小雨。

风很急,又急又冷的风雨直灌进进顾玉飞的衣襟。

顾玉飞没有回头,他甚至没有向宇文龙说一句再见。

远远的，就听见宇文龙的声音：“你要去哪里？……”

他冒着风,顶着雨,离开了苍山。

黄油布伞已经撑起,伞下的顾玉飞走得很急。

他并不是那种醉过一次就不喝酒的人,他决心找一家最近的小酒馆,好好地醉一场。

雨还在下。

雨淹没了雨中那颀长的身影,雨声掩盖了天地间一切声音……

浪子走天涯，可天涯又在哪里？

（第二部完）

请继续阅读第三部《销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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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记-新的尝试】

事实上,每写一部小说都是一次全新的尝试。

《快刀传奇》则更是,不是一次,而是每一次。

《黑教》是写一个邪恶势力的覆灭,其实也是写黑魔方超从成功走向失败的过程。读《黑教》的朋友有时候会觉得,方超并不坏,并不值得去死。但他做错了一件事,对于不值得信任的人过于相信。这是一种悲剧,也是我们每个人应该引以为戒的。

《小李飞刀》则属于另一种尝试。甚至于,在写的时候我觉得它有一点像我的另一部小说《决杀》。当然,只是一点儿像。就好象古龙的《陆小凤》,每个故事都有点“侦破”的味道,但每一个故事都是不同的。

此外,《小李飞刀》在章节安排上也与《黑教》或是《决杀》有所不同。譬如以《黑教》来讲,我将每一天都安排在一个章节上。反过来说,每一章即是一天。一共十五章，故事发生了十五天,我也写了半个月。

《小李飞刀》与《黑教》不同,我将每个章节都安排成一小段可以独立成篇的故事。后来因为网站字数的原因，拆分为三至四章，希望看上去不是那么明显。当然章节之间,必然有一条线索贯穿连接着,层层推进,一步步地娓娓道来。这是一种写法上的尝试,我希望朋友们能够喜欢。

小说中有些人名与武器，秉承于古龙大师。

求新求变求突破，在此向古龙大师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