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传奇 第103章 少林天相（中）

小蔡是一个人走进来的,古往今来很少有人受到这样的礼遇,也很少有人敢独闯少林寺,独闯达摩堂!

这是不是因为小蔡根本就不曾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他的手上有剑,心上呢?

他客客气气地冲着天相道:“大师一向好。”

“好,”天相道:“蔡公子此来,人未到气势先至,想来剑法已有大成。”

听了少林寺达摩堂首座这样的称赞,小蔡哂然一笑道:“所以在下实在希望大师莫要让在下失望才好。”

天相道:“何谓失望?”

小蔡道:“便如崆峒钱昌、峨嵋妙尼、武当无尘，这般人。”

天相淡淡道:“老衲听说了公子的战绩,实在为公子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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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蒙傲然道:“大师以为在下的剑法比之顾玉飞如何?”

天相道:“你说的是伞中快刀顾公子?”

小蔡道:“是。”

天相微微轻叹一声道:“老衲也曾目睹过顾公子的刀法气势,但老衲却不能说。”

小蔡道:“为什么不能说?”

天相道:“公子可曾听说过问禅南隐的故事?”

小蔡一摇头道:“不曾。”

天相道:“一位学者向高僧南隐问禅,南隐以茶相待。他将茶水倒入杯中,但茶满了他仍继续倒使水溢了出来。学者说，师父,茶已经满出来了,不要再倒了。南隐道，你就像这只茶杯现在的样子,里面装满了你自己的看法、想法。你不先把你自己的杯子空掉,叫我如何对你说禅呢？”

小蔡呆呆地看着天相,肃然起敬道:“大师高明,在下愿以空杯一闻大师高论。”

天相大师微微一笑道:“公子现在若是与快刀顾公子比剑,必败无疑。”

小蔡不信,却仍恭恭敬地问:“为什么?”

天相道:“因为并不是快刀要对快剑,而是快剑找上了快刀。”

小蔡一呆，道:“大师此话何意?”

天相道:“也没什么,快刀快剑虽然迟早有相遇的那一天。但快刀存心正,快剑却不然,快剑一心战胜自己,先已败了。”

小蔡不解地问:“战胜自己?”

天相道:“公子之所做所为,难道不是为了战胜自己?”

小蔡又是一呆,一掬到地恍然道:“大师所言极是,极是……”

天相道:“但顾公子却已经战胜了自己。”

小蔡道:“战胜自己?”

天相道:“不错,顾公子虽然仍有缺点,但他的缺点已不是心灵上、武功上的了。”

小蔡道:“顾玉飞的缺点在哪里?”

天相道:“顾公子虽然已突破了一个小我,但他却仍无法超越大我。”

小蔡不解问:“超越大我?”

天相道:“顾公子虽然神刀无敌,却还不能做到无欲无求。”

小蔡道:“无欲无求?”

天相道:“简单地说,顾公子是现在江湖中第一快刀,而且是公认的。但善泳者溺于水,一定还是有像公子这样的人不惜一死与他决战。”

小蔡道:“顾玉飞即使再强,仍是有败的一天。”

天相点头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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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蔡道:“我即使真的可以战胜他,却仍是战不胜自己。我拔剑的那一刻起,便已注定了失败?”

天相轻轻叹息一声,闭上了他的双眼,只淡然道:“何苦,何必?”

小蔡眉毛动了动,似手有两种决定不停在他的心中交战。他的头忽然昂起,问:“无论我今后是否会败,今天我的剑一出鞘,你我之间是谁胜谁败?”

无相微微一凛道:“公子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败了?”

小蔡怔怔道:“你说我败了?”

天相道:“是。”

小蔡吃惊地看着天相,旋即笑道:“你说的不是剑?”

天相道:“不是。”

小蔡道:”我问的是剑,除了剑，生死荣辱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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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相点点头,道:“若说是剑，老衲确已败了。”

小蔡道:“你已败了?”

天相道:“早在二十五年前,我的剑已经败了,败在一位当时的大侠手中。”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中充满了佩服尊敬之意。

小蔡忍不住问:“这个大侠是谁?”能被天相称为大侠的,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天相反问:“你有没有听说过司空见惯这个名字?”

小蔡惊道:“大师说的可是快刀顾玉飞的师父?”

天相喟叹道:“不错,那时候我是个名闻陕北道上的独行盗。”

小蔡道:“独行盗?”

天相点头道:“不错,你或许也听人提起过陕北一条虎，单剑诛八寇的澹台镜吧?”

小蔡变色道:“莫非大师正是这个当年人称不出第二剑的澹台镜?”

无相道:“是,我连诛八个陕北道上的巨盗,为的不过是做群盗之首。”

“可是,”小蔡道,“听说这个澹台镜已死在司空见惯的刀下,又怎么会是大师?”

天相道:“顾玉飞是司空见惯唯一的传人,所以我才说你的剑不如他的刀。”

小蔡一愣,他听不懂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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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相解释道:“你的剑是杀人的,他的刀却是救人的。”

小蔡道:“救人?”

天相道:“当年我败在司空大侠刀下,只求速死。是司空大侠苦口相劝,甚至不惜自伤一刀,才有老纳的今天。”

小蔡不解地问:“司空大侠为什么要自伤一刀?”

天相道:“高手相争,所差只在毫厘。当年的我虽未必有今日的修为,但那一剑却也只差一寸而让司空见惯先伤了我的左臂。或许正是因为我恩然分明,胜是胜败是败,才让司空大侠留下一命……”

天相似乎完完里沉浸在往事之中,缓缓道:“司空大侠为了劝阻我自寻短见,不惜自伤一刀。唉,当世有如此胸襟的又有几人……”

天相的眼眶里仿佛隐隐有泪光闪烁,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