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公主在大宋搞基建 第2章 灵魂反击

待白芷离去，听见动静走过来的阮氏有些疑惑，“公主当真愿意回宫？”

“自然。”

赵予没多解释，只道：“替本宫梳妆，本宫要亲自拜别范公。”

“是…”

阮氏总觉哪里不对劲，本想多句嘴，只是赵予摆出公主的架子，阮氏不敢违逆。

直至一切妆点妥当。

阮氏才发现，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一夜间多了份威仪。

宝相花纹孔雀蓝十二仙裙高束，晕染水点桃花水蓝罗纱披帛搭在肩上。

本是扶风弱柳的扮相，配上赵予淡漠的眼神，中和了原本的柔弱。

大气雍容，矜贵不失婉约。

刚刚梳妆妥当，门外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动作都轻着点！这可是大少爷特地给二小姐捎来的，二小姐那是何等受宠，你们都该知道！她用的玩意儿，哪怕是根草，也比你们的脑袋值钱……”

赵予无声的笑了笑。

果然与前世一样。

是胞兄赵顼[xū]的婢女，紫玉。

一名刁蛮无礼，不守规矩，仗着母亲是赵顼乳母，总想爬到旁人头上作威作福的刁奴。

前世就因紫玉大张旗鼓的抬来二十抬箱笼，赵予曾被清流门生诋毁：奢靡无度。

反倒是赵予那位刽子手胞兄，赵顼，落得个手足情深的名头。

想到这，赵予举步跨出院门。

随后便见一群惊呆了的下人们，怔怔的望着自己。

原因无他。

只因，她今日这份扮相，配合她淡漠的眼神，清冷又高贵。

着实令人惊艳。

“奴婢请二小姐安，二小姐大病初愈，有吩咐唤婢子去办便是，怎劳二小姐亲自过问？”紫玉回过神后假模假式的请了罪。

赵予淡淡扫了一眼，躬身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的紫玉。没错过她表面恭敬，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的心虚样。

之后目光越过她，看向院子内势成水火的两派杂役。

白芷适时禀报，“小姐，刚刚婢子领着范府下人们过来将这些装箱，紫玉死活不让我们碰。”

赵予眼神无波无澜，“紫玉，你可知…上一个让我亲自发落的下人，现在何处？”

“二小姐…”紫玉眉心一跳，不过很快镇定下来，她是世子派来的，赵予最依恋世子，自然不敢动她。

旋即语气有些轻慢道，“小姐息怒，是奴婢会错了意，待回禀了大少爷，奴婢自去领罪。”

“阿槐。”赵予轻轻唤了一声。

紫玉还没反应过来，眼前黑影一闪，下一刻胸口一疼，仰头栽倒在地。

之后不等她爬起来，又被踢了一脚翻过身，双手被束缚。

直至紫玉跪匐在地，紫玉随行的几名杂役才反应过来。

只见一名黑衣劲装的姑娘，正押着紫玉，将她双手反扣。

杂役们刚想救人，却被赵予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下意识的垂下了头。

紫玉终于慌了，“二小姐，奴婢是大少爷派来送东西的，便是有不妥，也轮不到二小姐发落，二小姐这般做，莫不是在打大少爷的脸？”

“聒噪。”

赵予话一落，冷着脸的阿槐一把卸了紫玉的下颚。

耳边清静了，赵予才吩咐：“阮姑姑，随我拜见范公；阿槐，将这刁奴绑了，暂押柴房；白芷，去将这里的事禀报给我兄长；其余人，留下来清点这里的东西，列一份明细给我。”

赵予领着阮姑姑，走过花廊，绕过水榭，忽然听到一群斯文墨客在议论滨州时政。

赵予下意识顿步去听。

“说起水患，昨日里胥下乡催缴，杜某正巧在场，看见一位小娘子听到要收税，吓得都哭了。”

“杜某好奇之下，上前细细问过，才知道原来她的丈夫早亡，家中仅有一名幼子，一名老孺，全家的税收重担，都压到她一人身上，可不凄惨？”

其中一位青衣俊秀的少年墨客，娓娓说着，由衷感念皇恩。

随后便有文生感慨，“杜兄悲天悯人，果然高义。不过这也说明，我等举子免缴赋税，实为朝廷恩典。”

周围的文生们同样点头。

赵予听到这，顿觉无趣。刚想继续向前行走，却不想，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青年竟话锋一转，挑头道，“杜老弟说的在理！不过我等举子是要建国立业的，免赋税，理所当然。若论同人不同命，还得是客居东院那位娇娇儿命好，什么都不用学不用做，不过会投胎，便有成群的下人伺候，老参仙芝当零嘴儿！”

“孙兄慎言，身为读书人，怎可这样称呼一位闺秀？”先前那位杜姓少年有些不喜自己口中“孙兄”对女子的称呼，试图规劝。

“说了又如何？”

孙姓青年越说越来劲，“今日她的下人抬着足足二十抬箱笼过府，大张旗鼓，丝毫不知收敛，根本不念如今滨州水患的天灾，这般奢靡无度，劳民伤财！”

“偏偏孙某上前劝阻，领头那丫鬟还笑称这些不过是她家二小姐的贴身小玩意，不值一提！”

“没记错的话，恩师之女出嫁的排场也不过如此！”

“更别提她一介妇道人家，无才无德，无功亦无用，竟劳动昔日阁老为她寻药，此等骄奢之女，在孙某眼中，简直都不及杜兄你所见的那位新寡村姑！”

赵予这才来了兴致，“噗嗤”一笑，“果真？”

孙姓青年说得正起兴，突然被打断，针对的目光唰的一下扫向赵予。然而下一秒，神情呆滞，一张脸竟微微漾起几分春意！

与他围着在一起的文生们，发现了他的异常，顺势望去。

同样呼吸一窒。

只见不远处拐角，走来两位女子。

为首的那位，尚未看清面容，只瞧身姿，步步皆可尺量。

身形绰约逸态，又不失大气婉约。

纤腰盈盈一握，细得好似扶风吹过，她便会乘风而去！

众书生本以为这已是极致，只是当她站定，微微抬首……

玉染香腮酥凝艳，朱丹两瓣点绛唇。

杜姓少年的文墨是恩师范公都赞过的，肚子里墨水不少。

但此刻他却深感词穷，只觉集世间所有美好的形容，都不足以描绘此女的仙姿神貌！

一眼惊艳，再看万年！

“这位是…”美色当头，孙姓青年实在无法自持，早将先前的“东院娇娇儿”扔脑后了。

不料，眼前的佳人竟蓦地一笑，俏皮的眨起眼，“公子还没回我话呢。”

“什么话？”

赵予笑得十分惬意，“公子眼中，我果真不如新寡村姑？”

“咔嚓”一声，一柄折扇被折断。

孙平仲一张脸先是呆滞，后因羞愤涨得通红。

原本围在他身边的少年们，则纷纷哄笑调侃起来。

“背后议论人，议论到正主面前去了，有趣，果然有趣啊！”有人揶揄道。

孙平仲一张脸臊得通红。

却不想，先前那位清逸俊秀少年郎，温和一笑，“杜某先前还道杜兄为何要犯口舌之过，妄议别家闺秀？今日得见佳人才知，原来杜某这般自诩不近女色之辈，不过虚伪之流，也难怪孙兄费尽心机只为博佳人多看一眼……”

少年郎说着，拱手上前行了礼，“在下杜常，字正甫，替孙兄向姑娘赔个不是，望姑娘见谅，莫与我等乡野小民一般见识。”

赵予眉梢微挑，竟然是他？

赵予凝神望去，果见君子如玉，端方朗致。

看她的眼神虽有惊艳，但更多的是过眼不过心的淡漠。

他这时开口，表面为引她注意，实则，不过为孙平仲解围！

该说，不愧是昭宪皇后族孙吗？

果然进退有度，大气不失礼数。

他分明看穿自己的身份尊贵，故意以“乡野小民自称”提点旁人。

“杜公子倒是仗义。”

赵予黛眉挑了又挑，“只是杜公子的仗义，为何只用在同袍身上？”

“莫非杜公子不知，这位孙才子对小女的评判，足以影响小女的名声？”

杜常眸光一凝，暗觉不妥。

赵予无意与他攀扯，话锋一转，又对准了孙平仲，“孙才子当众诋毁小女，称小女‘无才无德，无功无用’是只会投胎，就能享福的‘一介妇孺……”

“那么，小女十分好奇，孙才子这番观点何来？”

音落，空气中溢出丝丝尴尬。

在场的文人墨客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私下议论闺阁女子，是上不得台面的野趣。

只是往日无人撞见，倒也无妨。

不代表他们不知理亏。

暗暗责备的眼神，落在孙平仲身上。

孙平仲如芒在背，顿时绷不住了，“无知妇人，还有脸问！枉我先前听说你是汴京闺秀，还为你留几分颜面，今日得见真人，原是我口下留情了！”

“你客居范府，未经通报，擅闯前厅议事之地，将妇人口舌之道，用来与我等身负功名之辈理论，本就已失德行！”

“你身为汴京闺秀，本应为天下女子的表率，扬我大宋女子贤德淑秀之名，却以一副窈窕媚态出现在我等男子面前，又失了妇道！”

“之前只说你不如新寡村妇勤勉持家，太过抬举！如今看来，你还不及烟花之地的风尘女子知进退，有自知！”

说着，孙平仲还送了一记轻蔑的眼神，以示赵予根本不入他眼。

“大胆！你可知我家主子，是何等尊贵之躯…”

阮氏厉喝道，她对赵予本就有教导之情，难免存了几分维护之意。

何况赵予是宗室女，一人受辱事小，有损皇族颜面为大。

阮氏不得不护主。

然而话未说完，孙平仲已经铿锵有力道：“我大宋以民为本，早有谏言之说，天子有过，万民皆可谏言，足证公道自在人心！”

“今日纵你是皇天贵胄，我杜某也绝不改口，大不了拼了一身性命，也要证这世道公理！”

好一个公道自在人心，好一份以死直言之志！

即便阮氏深知前因后果，都被他这番话打动！

误以为他不过是书生意气，坦然磊落，不畏强权之辈了！

更不用说，那些对孙平仲趋炎附势的少年们，此刻，恨不能把钦佩、赞同，刻在脸上！

唯有杜常眸光微闪，微微侧了侧身，示意不愿与孙平仲同流合污。

赵予环视一圈，将在场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随后她唇角微弯，掀起丝丝嘲弄。

这就是所谓的清流门生？

当代俊杰？

不过如此！

须知，儒家得道以民。所谓得道，一曰礼乐，二曰仁义。

这些自诩清流的墨客们寒窗苦读多年，竟只知礼之皮毛，仗着自己身负功名，可任朝职，就拿半生所学羞辱他们眼中的“无知妇孺。

持才自傲，洋洋得意。

若她是无知的人，那么他们的行为，连最基本的儒家“礼乐仁义”都不具备。

赵予无趣的耸了耸肩，“亏了孙才子不过区区举子，尚未为官。否则，就你这样‘耿直明谏’不知会闹出多少冤案！”

“一派胡言！”孙平仲嗤笑，压根没放在心上。

赵予这才笑了，笑得风情万种：

“你只知自己是举子，只道未来要建功立业，只字不提自己享了朝廷恩惠，阖家免缴官税，早得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便宜，还要指责我受先祖荫庇，你怎么不想想我祖先有何等功绩？我又有何等才华品行？你有何德何能配与我相提并论？”

“按你的道理，你阖家老小都是‘无才无德，无功亦无用，只不过是会投胎’就能享福的庸人！你恩师范公则是趋炎附势的卑贱小人！世道公理律法就是偏袒庸人、小人的金科玉律！”

“依我看，你不止枉读圣贤书，辜负朝廷的恩典，辜负你恩师家慈一直以来的悉心教养，还抹黑我大宋官员的清誉，根本是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不知尊师重道，不遵公理律法的奸佞小人！”

灵魂反击，秒杀孙平仲！

文生们都震惊得不得了，不敢相信这不过区区一闺阁娇音！

就连杜常都忍不住目露惊疑。

从小看着赵予长大的掌籍阮氏，更是被赵予这三句震得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目中异彩连连，恨不能把赵予从头到脚重看一遍！

“公主果然大才！”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在场众人的惊疑。

赵予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向不远处刚现身的两人。

为首的是一位长须华发美鬓公，气质儒雅，眉宇间的些许褶皱，令他看上去不怒自威；

他身后是一位身形颀长、宽肩窄腰、星眸剑眉的少年。他虽穿常服，腕上的鹿皮护腕，腰间的银鱼袋，足以证明是位来头不小的武将。

这二人，就是大儒范仲淹次子，范纯仁；以及，赵予前世的死对头，狄青之子，狄咏。

道破赵予身份的，则是范纯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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