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外修仙指南 第八章你好啊，穷奇

“公子，买朵花吧。”十来岁的小女孩，捧着花，拦在了两人面前，“公子，姐姐如此好看，白衣飘飘，这束玫瑰花在她手里，正好点缀颜色。”

“那买……”

“公子好人，喜结良缘。”

“不买。”陈采薇拉过了牧辰，道：“快走，你倒似很多钱一样，你若有心，山上采一束给我了，何必买现成的，不成心意。”

牧辰只得牵着马跟了上去。

“你心里觉得不舒服？”陈采薇道。

“没有。”牧辰摇头道。

“那怎么心不在焉的？”陈采薇接过马绳，过了热闹的街市，这边便清静了许多，沿街的灯火阑珊，小河水静静地流淌，马蹄声似乎踩碎了月光。

“我只是觉得什么也没买给你，你说要买吃的，结果也没吃。”牧辰道。

“这有什么，你不是请我喝茶了？喝茶不算？”陈采薇笑道：“你不必想太多，我不在意这个，我也不看在心里，我若是在意，定会让你知道。”

牧辰眉头舒展开来，道：“这个世界，果然是不容易的。”

“什么这不容易那不容易的，”陈采薇深深看了一眼牧辰，道：“你在乡下都呆傻了，不过不用担心，你考上官试，在这里生活几年，就不会如此了，普通人家，也没有人天天买花的，这花放几日，也就枯萎了，日子不是这么过的，这也买，那也买，有几个钱给你祸害的，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在意的也不是这个。”

两人一直走到了一座座宅院前，微风拂面，吹过下起了零星的细雨，打在脸上冰凉，寒意偶然透骨，这里的宅院都围着墙，似是安全很多，温暖如春，推开正门便是院子，院子过去，才是宅子，四面采光，三层小楼，南北通风。

陈采薇家的宅院便在这里了。

要说富贵，也算是富贵，但是放在这里来说，也不过是普通人家，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宅院罢了。

没有三进三出，那才是真正的富贵人家。

可是对于牧辰来说，这样的宅院，也是望尘莫及的。

少说得有二百万灵文。

牧辰手里只有三千灵文，这还是在乡下三年，有的吃有得住，省吃俭用出来的。

宅院深深深九重。

“马你先用吧。”陈采薇把马绳递给牧辰。

牧辰却没有接，笑道：“不用，这里去也就几里路，我自去就好。”

“我和你一起去吧，”陈采薇道：“我不放心，我自己回来。”

“那我也不放心。”牧辰道。

牧辰忽然笑道：“灵南城在灵山脚下二十里，怎么可能在城里也不安全，现在天色尚早，我又不是弱女子，不必多想。”

“那伞给你。”陈采薇把伞递给牧辰。

雨斜斜下着，从星星点点变成了淋淋沥沥，雨丝斜织，清风送凉。

牧辰接过伞，撑开伞，把伞递给了陈采薇。

马儿吐气在两人之间，白色的气息如雾，仿佛站在命运的街口。

“我岂能又忘带。”牧辰笑道，从包里取出了伞。“快去吧，这雨不大。”

陈采薇点了点头，道：“以后我们也要买马。”

“好。”牧辰道。

两伞两人两马，就在这风雨中，春夜里，天地也静默了下来。

白衣女子转身，青丝如风，似绸缎般飘向身后。

那一转身，白衣如风，青丝如雨，惊艳四座，涌向那粗布衣裳的男子。

这世间，可有一道美丽，如江水滔滔，翻涌进了瞳孔里，留在了生命深处。

马蹄踩过雨水湿的地面，溅起积水的水花，倩影踏步如流星，圈圈细小的水洼，涟漪般荡开紊乱。

可有想要守护的美丽，可有空无一件兵器在手的无奈？

直到陈采薇走到一处宅院前，宅院前的灯笼照出一小片的阑珊灯火，抬起手抓住门环，轻扣门扉，随着门开，关住了那道白色的纤瘦身影，随着马也跟了进去。

咯吱。

在一声星星坠落凡间重重地砸在地上，那道门关上了。

如火熄灭了一般，牧辰的世界，风雨便一下子从天地间袭来，如狂风骤雨突然而至般的冰冷和寂寞。

这世间的温暖，这心里的火堆，也似冷了许多。

牧辰转身，面向那无尽的风雨，涌来的黑夜，一步一步，走向那未知的人生，每一步都似鼓点，都如雨击，都似踩在命运的捉弄下，少年郎啊，你可有掌控你人生的能力？

这条路来时很短，但去时却不短。

静寂的路上，两旁虽有灯火，但却是暗淡了许多，雨也逐渐急了起来，打在旁边的河水里，如鱼在跳水一样。

牧辰走得飞快，突然停下来，深深吸了口气，站了片刻，手握坚了伞，突然回头看去。

雨打在伞上，打在来路上，看不了多远，模模糊糊，在那黑暗深处，似有什么东西一样。

牧辰紧握住伞，转身，又加快了步伐。

调整着呼吸，牧辰默念着。

似是因为又下雨，或是时间差不多了，那些商铺也收了起来，零星的灯火，紧闭的商铺，灯火还亮着的商铺里巨大的人影，斜着扭曲着，仿佛在变大，又变大，变得更大。

在那看不见的身后，那刚刚牧辰走过的地方，似有潮水暗流涌动，似在后面如野兽般追逐着。

牧辰摸了摸怀中的那封信。

走了约半个时辰，牧辰来到了陈采薇说的那家馆舍，仙舍。

仙舍前的灯火，光虽不亮，但是让人如在落水的潮水中找到了一根浮木。

牧辰深呼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站在仙舍前，那个大大的仙字，犹如带有仙气一般，牧辰收了伞，回头看去。

那紧跟着的黑暗中的暗流潮水，似乎退去了。

仙舍的对面是这座南灵都城的官衙，飞檐斗拱，青砖红瓦，黄色的墙有一丈多高，令人望而生畏。

灵山的守护神兽的石像在大门前伏着，翻了一个身子，打了一个呵欠，抖掉了身上的雨水，那是石像，不是灵山的守护神本尊，但是此刻在深夜中却发出淡淡的蓝光，羽翼翻动，似风吹动了刚甩干的毛发，似在这深夜里，还不得睡，要守着这里，似是一旦有什么声响，便要起身。

那铜铃般的眼睛，向牧辰来的地方认真看了片刻，忽然又趴下了，往牧辰这边看了一眼，便又闭上了双目，趴下来，似是睡着了，雨依旧下着，但落到了那淡蓝色的光上，便如落到了瓦片和雨伞上，顺着流到了地上。

“你好啊，穷奇。”

牧辰在心里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