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十七年。
五月初十,先前曾投降李自成大顺政权的大同总兵姜瓖发动了叛乱。
大同府城外,出现了许多衣衫褴褛的流民。
这些流民面黄肌瘦,憔悴不堪。
有些青壮推着独轮车,车上坐着家里的老人和小孩,他们这些日子以来过的太苦了。
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吃饱是在什么时候了。
躺在独轮车上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虚弱的问道,“哥哥,我会死吗?”
推着的人是个高瘦高瘦的汉子,他用粗糙的大手轻轻抚过妹妹的额头。
“不会的,哥哥不会让你死的。”
“等进了大同城,哥哥就给你买肉包子!”
“小云别担心,到时候直接给你买两个!”
陆小云那张灰蒙蒙的脸蓦然有了色彩,她眼中满是希冀,“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没有!”
“那不就得了。”
陆小云突然想到了什么,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哥哥,咱们还有钱吗?”
这一路走来,陈小云不知道走了多少天,他们早已经一穷二白了。
每日就吃些野菜树根饱腹,看着从前长得壮壮实实的哥哥如今瘦成这样,陈小云心里难受起来。
这日子,还有希望吗?
“哥哥,咱们还能活下去吗?”
“能的!”
“进城了就好了!”
他们原来的城市已经被清军占领,只得逃来大同。
“听说闯王在大同为帝了,他是农民出身,不会不管我们的!”
听到这话,陆小云眼里又燃起了希望。
陆镇推着陆小云又走了一段路,已经可以看到大开着的大同府城城门了。
陆镇心中一喜,往前面走了几步,突然就看到城门缓缓合上。
众多流民自是不想被关在城门外,连忙往前挤。
“唰唰唰!”
城门上的兵士将锋利的羽箭射出,直射入流民身体中。
陆镇看到这震撼的场景,眼中的欣喜被阵阵恐惧所替代。
这是怎么回事?
陆镇身上突然迸发出了无穷的力量,推着独轮车掉了个头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金陵钱府。
钱谦益书房的软塌上正躺着一个穿了件淡紫马面裙,浅黄褙子的妙龄女子。
这女子不过双十年华,生的却极是妩媚。
一张鹅蛋脸,肌肤光滑的好似剥了蛋壳的鸡蛋,
一头青丝,顺滑的如同一颗珍珠滑过绸缎一般。
她此时正拿着本书在看,妩媚的身形中偏偏夹杂着书卷气。
正是秦淮河名妓柳如是。
如今的柳如是已不是妓子了,她已经上岸成为钱谦益的继室钱夫人了。
这钱谦益十分欣赏柳如是的才气,举手投足间对她极尽温柔,又为她一掷千金,若不是相差了四十岁,当真是神仙眷侣一般。
“柳儒士,今日看的什么书呐?”
柳如是薄唇轻启,“没看些什么。”
“不知怎么回事,今天倦怠的很。”
钱谦益那只枯如树根的老手摸了摸她的青丝,“倦怠就在屋里歇着便是。”
柳如是轻轻叹了口气,“学如逆水行舟,这书一日不看没什么,日日不看便不知要退步多少。”
两人正温声说话间,这时管家钱安突然跑到书房外,十分慌张:
“老爷!”
“老爷大事不好了!”
钱谦益怒斥道,“慌张什么?”
“什么不好了!”
“老爷!咱们府上已经被兵层层围了!”
“什么?!”
钱谦益闻言色变,立马走出书房,厉声道“怎么回事?”
“是谁下的令?”
“听说是奉了皇上的圣旨来抄家的!”
“这些兵士要进来抄家了……”
钱安哭着道,“现在家丁们暂时堵着门,老爷,这该怎么办啊!”
钱谦益性情优柔寡断,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听到要抄家就好像天要塌了一样,嘴中喃喃道,“为何要抄家?”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抄家?”
这时候还是屋里的柳如是听到了声音,出来果断道,“他们要抄家就让他们抄!”
“让家丁去内院,看好女眷!”
“莫要伤了女眷名声!”
钱谦益家,柳如是下令不抵抗,家里人倒是没什么事。
朱之臣、李绰、梁云构家里就不是如此了。
他们拼命护着财物,直接被明五带着兵将人绑了。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老爷夫人,世家少爷千金都被兵士用绳子绑了起来,又用了根长绳将人串在一起。
明五等人像是放牧的一般,赶着众人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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