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尽此处是繁华 捌.老人猴子，垂暮相守（2）

判词:山中遇会老人噫，谁是可怜伴老依。

二人盛了两碗小粥，倒不说有多美味，却胜在甘甜可口，许是二人饿了一下午的缘故吧。

竹屋有两间卧室，一间是老人的，一间看上去好像是是一间杂物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南宫如烟点了火折子，眼前豁然突然一亮，一眼扫去，才发现不是杂物间，相反房屋整洁，像是好久都没有人住过了，但却很干净，像是每天都有人固定打扫。

澧遐从这些东西里面找出来一些草垫，一边拾掇一边道：“若姑娘担心礼教，可以杯水划界。”

南宫如烟笑了笑，摆手道：“我没有那么多礼教束缚，何况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澧遐微微一愣，随即也轻轻一笑，往草垫上靠了靠。

南宫如烟不矫情，也往小榻上躺去道：“那，早些休息。”

午后半夜，南宫如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睡不着了。因为这床实在硌的慌，平日里睡的都是棉被，第一次睡这个，觉得有些新奇，但顾及到澧遐，也没弄出很大动静。

一般来说，行军打仗难免会有风餐露宿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曾在军营里住过的缘故吧，对澧遐倒没什么影响。

在军中生活，难免有睡草堆，卧敌营的时候，因此他也向来浅眠，所以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察觉到床上的动静，便问道：“睡不好嘛？”

“许是吧，我出门走走。”

“夜里风高，许也有狼出没，我陪你去吧。”

南宫如烟点了点头。

林间微凉，凝霜结露。

“今日的月亮好圆啊，还有星子，仿佛手可摘星辰一般。”

澧遐顺着看去，笑而不语。

不知不觉，临近溪边，月光温柔的附着在溪面上，波光粼粼。

走近些，却听见隐隐约约有哭声传来。

澧遐和南宫如烟相视一眼，慢慢踱步靠近。

拨开树林，竟然是收留他们的那位老人。

他坐在湖边哭泣，泪如决堤。

南宫如烟刚想上前，但老人却突然起身拿起锄头，挖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

随即放入怀中，环顾了一下四周，开始填好坑，离开了。

南宫如烟轻撅眉，一道光芒快速从眼中闪过，澧遐动了动唇，却没说话，凝眸看了许久，难不成这和源氏十六霸有什么关系吗？

他慢慢收回思绪道：“我们小心些吧。”

“好。”南宫如烟也慎重的点了点头后作势要走，澧遐拉住她，随即轻功飞起。

突然的腾空，让南宫如烟一惊，伸手紧紧拉住了澧遐的衣服。

一夜浅眠，不知不觉，天就亮了，二人留下谢礼后托词告别，老人也未出言挽留。

二人走后又折回，隐匿徘徊在老人屋子周围，观察时机。

这时，正逢几个砍柴人下山，指着老人的房子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哎，可怜啊可怜，老伴死了，就连相依为命的猴子都被抓了，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哎……那又有什么办法，他那猴子太过灵性，源氏十六霸嚣张惯了……哎，不说了不说了。”

澧遐皱眉，星眉剑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他缓缓现身，轻笑一声“前辈，请问那老人是怎么回事？”

语气温柔的让砍柴人都一惊，却又带着些让人不得不从的威严。

砍柴人狐疑了一下，另一个砍柴人却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告诉他也无妨。”

“是这样子的，这老人呀，有个结发妻子，之前二人一直积善行德，广济善缘，怎料他的妻子几年前就病死了，他俩一生无子。但他妻子生前收养了几只猴子，这些小猴子一直陪着老人相依为命，可就前几天，几个霸主把他猴子抢走了，现在还在集市上杂耍呢，过得呀，也不好。”

澧遐问“在哪劫走的？”

“喏，就是那条溪边。”砍柴人指了指前面的河，摇头着叹息了一声，对着他的同伴说一声：“哎，走吧，走吧。”

“倒是我们误会了么？”

“尚未可知。”澧遐轻声道，缓缓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妄自揣度，也是人之常情。”

正午

远处聚集了一群人，看上去分外热闹，靠近才知，原来是江湖上杂耍的。

这没什么新奇的，不过是些舞刀弄枪的，正当澧遐和南宫如烟要走的时候，突然卖艺人开始敲锣。

“呛呛呛”卖艺人大声道：“今还有个杂耍，希望大家给大家找点乐子。”他回过头来另一个小贩说：“来，拉过来。”

“得咧。”

南宫如烟皱眉，看见一连串六个猴子被拖了出来，铁索上还有拼命挣扎过后血淋淋的痕迹，扣着链条，模样娇小，让人心下一疼。

“各位，这小猴子灵活的很啊，让他们表演个猴子捞月都不成问题啊！”

百姓们大多也是纯良心善之人，都叹惋小猴子的身世，所以都要给小猴子投些钱。更有甚者，要出面骂这些卖艺人。

卖艺人一看风向不对，忙道：“害，说来不巧，是在山林里捡到的，不过，像俺们这样的粗人，也没有什么钱，救不了它们的命，还望各位父老乡亲，好心救济一下。”示意身后的小贩，小贩便开始收钱了。

百姓这才平息了些许怒气，纷纷往里面投钱。

南宫如烟看不惯，刚要出手，澧遐看着她，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来吧。”下一秒上前一步道：“阁下且慢。”

众人皆回头，却看见一翩翩少年，锦衾冠薄的少年。

卖艺人眯了眯眼睛道：“小子，你想干什么？”

澧遐听罢，倒也不生气，冷笑一声道：“古人云，善恶从来有报应，奸侥莫喜眼当前。”

“你胡说些什么？”

“没什么，”澧遐展眉，漫不经心道：“咦？阁下刚才不是说自己是粗人嘛？现在又怎会咬文嚼字的事情了？”

此话一出，周围又开始议论纷纷。

“怎么，俺偶……偶然读过……不行吗？”卖艺人心头有些紧张道。

“嗯？是么？阁下刚刚不是说没钱治病嘛？又怎么会有钱读书？还有，即是武夫，又怎会对读书感兴趣？”一连串的反问，招招逼近，完全不留任何喘息。

“要你管？”卖艺人怒道：“老子吃你家米了？！”

“不归我管，”澧遐微微一笑道。

“哼，那你不快点滚？”卖艺人气急，回头狠狠的撇了他一眼。

“离开自然是会离开的，但是，”澧遐上前一步道：“这猴子，你得留下。”

“凭……凭什么？”

“你以不正当的手段获来的猴子，又有什么资格可以带走？”澧遐清澈的眼睛扫过他，似是知道他下一秒要说什么，接着道：“这在场的，可是有证明的人的。”

他于众人之中，目光看向昨日那两个卖柴人。

许是他眼神犀利吧，那两个人也错愕之间会意，鬼使神差的向前，点头道：“没错，就是你们偷了那老人的猴子。”

卖艺人知道事情败露，四周百姓轰然上前，卖艺人他们俩只好便连滚带爬的逃出人群，但还不忘回头狠狠的瞪一眼澧遐。

南宫如烟蹲下来，轻轻抱起猴子们，奄奄一息的模样，还不忘推开她。

“我去找打铁师替它们开锁，然后送它们回家。”南宫如烟看着它们道。

“好。”澧遐看了一眼小猴子，也轻轻点了点头。

再一次上山，也快了些许，怀中的猴子许是看见这山林，又活跃了些，可是依然重伤未愈，但也没有那么轻巧。

“遐兄……”

“你有疑问，直说便是。”

“遐兄不是一直在找源氏十六霸么？这次怎么？”

澧遐摇了摇头道：“他们不过是些爪牙，抓住了也没什么用的。”

南宫如烟点了点头，接着往山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