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尽此处是繁华 中卷.贰拾陆.王氏之计，天子之怒

这一日，又是风高气爽，转眼间却已至秋冬。

高城肃望，望不到头，澧遐站在高楼远眺，只是这座城，正对的是歆雪殿，她的殿。

他黯下了眼帘，看着那朝阳下灼灼生辉，金碧辉煌的宫殿，却不知心意几许。

“皇兄。”一道清朗的声音从他后面响起。“久违了。”

澧清抬步走了过来，他衣摆随着他的脚步摆动，眉眼间略显清秀，仅是歪头一笑，却给人温润舒爽之感。

澧遐回头，也括弧一笑道：“是啊，好久不见了，”他转身看着万千浮华道：“这锦官之城繁华之下是多少孤魂？”

澧清走到他的身边，轻轻点了点头道：“一生戎马陪衬，”他细眉微捻道：“不过皇兄怎么会来这儿？”

澧遐抬手将玉髓递给他看道：“守城。”

“这等事情，怎交给了皇兄？”澧清又问。

“我只是负责监管而已，今日得空了，过来瞧瞧罢了。”澧遐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说。

澧清心中了然，也不说破道：“这地方还是少来罢。”

澧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略微吃了一惊，不过很快便平复了心情，点了点头道：“那我先走了。”

澧清低头颔首“恭送皇兄。”

他走后，他直起身子附着手看着对面的宫殿，其实对面不是歆雪殿，却是凤鸾殿，只不过，下一侧便是歆雪殿。

他定定盯着瞧着，突然笑了，他知道他向来做事小心，但他却依旧百思不得其解，能让这长安翊王，费着心思爱护的女人会是怎样？

他正想着，一个转目，却看见了一个宫女。

他周身潋滟着淡蓝色的气息，温柔却寒冷。

“你是谁？”他顿了顿接着说：“你来这做什么？”澧清绷着脸，却并不显得可怕。

“奴婢虚华，是昭妃娘娘的婢奴。”名叫虚华的婢女低下了头不卑不亢的说。

“你来这做什么？”澧清不厌其烦的又问了一遍。

“奴婢要告发皇贵妃娘娘私通。”

闻言，澧清眉心一跳，微微挑了一下眉，似是吃了一惊，皇贵妃，他心中暗读了一下这个名字，正是他皇兄心心念念放在心尖上的人嘛，可是他只得道：“这话说与我王爷听又有何用？而且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可知道这话乱说的后果？”

“奴子拿性命担保，奴子此言绝无虚言。”虚华不卑不亢道。

他纤细的眼睫毛扫过他那几乎微不可查，细细的绒毛的脸，盯着她。

虚华……虚华可不是什么昭妃殿内的人，却是皇后身边的人，皇后这招借刀杀人，倒是用的妙极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成为皇后这盘棋的一个棋子呢？

虚华见他久久不说话，道：“娘娘说了，只要这事儿成了，六殿下想要的，娘娘能帮殿下得到。”

“哦？”澧清挑了一下眉道：“那你家娘娘可找错人了，本王只不过是个喜欢琴棋书画的野王罢了，没有什么雄心壮志。”

虚华低头一笑道：“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六殿下还要与婢子装傻充愣了吗？”

“这么了解本王啊。”澧清声音突然冷了，站在睥睨着她问道。

“不敢。”

“罢了，”澧清抬手，问：“本王只想问，说本王有事瞒着你们。可你们又何尝不是瞒着本王呢？你的主子到底是谁还要本王点出来嘛？别到时候本王帮了你们，却找不到报恩的主，那本王岂不是亏了？”

虚华突然皱了一下眉道：“六殿下英明，果是名不虚传。”

澧清接过她慢慢地上来的图腾，略微顿了一下，随即放回袖中道：“好大的手笔啊，如此盛情难却，本王也不好推辞。你们要本王如何做？”

虚华起身踮起脚在澧清耳边嘀咕了几声，澧清琉璃般迤逦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微微别开了头，他转头喊了一声他的暗卫，交代完这事后，拂袖离开。

长安清风徐徐，迎风爽朗，叹着皇宫之争，几时休？

永巷

澧朝一个人负手，往回走着身后跟着阿福，突然一个婢女匆匆忙忙的撞到了他的身上，身带异香，澧朝这是浅浅一闻，便将她推开。

“大胆，竟敢冲撞皇上没长眼吗？”阿福呵斥道。

“啊，”婢女赶快跪下道：“婢女该死，婢女该死，不该冲撞皇上……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有些发抖。

澧朝撅眉，冷道：“你没有看见什么？”

婢女摇着头道：“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别杀我，别杀我。”

澧朝蹲下身子，放轻姿态问道：“别怕，告诉朕发生了什么。”

“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和她的侍卫……”婢女脸上带着恐慌的神情，让澧朝的狐疑褪去了一点，他站起身来道：“你亲眼看见了？”

此刻他的声音有点冷，婢女心头暗喜，却依旧唯唯诺诺点了点头，可她却不知道的是，这位帝王，此刻却动了杀心。

“是……是。”随时断断续续的语句，但说的却铿锵有力。

澧朝鹰眼下勾起了一抹笑意道：“好。”他转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白色的扳指道：“阿福。”

他一个人快步往歆雪殿走去，周遭人来不及下跪和通报，跪倒了一排，随即声音齐齐道：“奴才们参见皇上。”

“都给朕滚出去！”澧朝怒喝了一声，随即充耳不闻，几乎快步，一脚踏开歆雪殿的门，只看见南宫如烟伏在床上，小脸通红，闭着眼睛，几行清泪留下道：“…我好难受。”

她身上几乎只剩下了肚兜，身旁的文君，同样也是一脸通红，衣衫褴褛。

澧朝眯了眯眼道：“好啊！好大的胆子！”他一把抓住了文君的衣口，一把摔下去道：“朕的人都敢动。”

文君被这用力一摔，神色差不多清醒了半个，可这力度，竟让他差点咳出血来。

澧朝一步步走了过来，捏住了她的下颚道：“朕对你不够好吗？”力度之大，竟硬生生要将南宫如烟的下颚的骨头捏错位。

她看着他逐渐扭曲的脸，刚要开口喊疼，他就已经甩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几个字道：“朕不过几日不来，你就饥渴到这种地步了？！果然南朝的女子，都是这般不堪下贱。”

闻言，南宫如烟一惊，文君也是一惊。

她艰难的直起身子，艰难却铿锵有力道：“臣妾没有。”

“可朕的密探刚刚来报，听闻，你将宫中所有的人都支开了，那倒不就是为了这个奸夫，与他私会嘛？”澧朝咄咄逼人道。

南宫如烟默然，有些冷，眸中全是讥讽。

文君见南宫如烟哑口无言，依旧满身傲骨跪下，道：“陛下，奴才有话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