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尽此处是繁华 中卷.贰拾肆.城下二人，城上二人

澧朝也不知道此举是为了刺激他，还是潜意识里本来就想这样去做，他也不知道。

“言渊，怎么还不上来呢？”澧朝笑着朝城下说，“难道要为兄下来接你嘛？”

澧遐顿了顿眸光，颔首辑礼道：“微臣不敢。”

澧遐抬步，登上高楼。

远远看去，月深风高，他眉目温柔，长发如瀑，似花开时节的桃花，更显温润，可谓陌上公子温如玉，却略显哀默。

澧朝冷面寒霜，棱角分明，湛蓝衣摆翩然，眼底寒光布满，完美几乎嘴唇的弧线，微微抿着，眉间微皱，似在沉思。

澧清，玉面温润，眉目修长，嘴角含笑，不禁要将人的三魂六魄勾出，温热而沉稳。

而澧垣，眼中金光乍现，慵懒之中带了几丝玩味，眉目似剑，狭长的丹凤眼，清澈透明，黑如点墨。

澧家四公子，果真如传闻个个俊朗。

宴会

又是一样的歌舞，又是一样的客套话，澧遐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几番愁绪才下眉梢又上心头，甚至觉得没什么感觉。

人都散的七七八八了，迷胧之际，只觉得周围灯光昏黄，吸取上次的经验，他没有喝几口，便缓缓站起身，向外走去。

他淡淡走在风色萧萧的御花园中，影子被月光拉到很长很长，一个人的背影难免看上去显得有些悲凉。

“哈哈哈嗯……”远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仿佛无数的欢乐好像包含其中。

可是，为什么那么熟悉……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穿着苏绣锦袍，带着秀兰星灵，一身皇贵妃打扮，秀裙下一双淡蓝色绣鞋，她旋身起来，秀发随风摆动，好不明丽漂亮。

好看恰似初见，在星光灿烂下她抱着他说心动何许，许未来可期。

旋身中惊鸿一瞥，她看见了他，她停下来，微微点了点足，寻着他的背影……

“娘娘，需要追上他吗？”

“我……算了，不必了，既然天意注定，他和我缘断于此，那么，就算追上又如何呢？我们之间已然竖起了高高的一堵墙。”她苦涩的笑了笑，不似刚刚那般欢快，默默寻着人群中的那一抹背影。

“是，娘娘，那……我们回去吗？”

南宫如烟点了点头道：“先去夹竹林走走吧。”南宫如烟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这幅画，神情哀默道。

夹竹林

她慢慢的挪动，风过，竹叶璇飞，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味道。

近处，人影晃动……

她一惊，那人也一惊。

“谁？”她唤出声。

那人才抬起脚，走到她面前，陌然而儒雅。

“皇贵妃娘娘。”

“你……”南宫如烟扭头看见他，心头酸楚。

澧遐眸色不明，他眼中闪过星光，感叹一声道：“风雪不曾掩盖她的过错，我又何必自圆其说。”

南宫如烟苦笑般笑了笑道：“从不知相思何尽，只道是李禺写尽妻忆夫。”

她缓缓道：“儿忆父兮妻忆夫，寂寥长守夜灯孤。迟回雁寂无音讯，久别离人隔路途。诗韵和成难下笔，酒杯一酌怕空壶。知心几见常来往，水隔山遥望眼枯。”

澧遐回眸道：“此乃妻忆夫，后曾听闻夫忆妻，合成，两相思。李禺写尽相思却终不知何以解。以为风雪存志，何以解相思之苦，岁岁年终短，鹤熙凤还乡，恩断肠。”

南宫如烟明白，道：“能…陪我走走吗？”

澧遐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月色清冷，微不可查，倾泻在滑磨的鹅卵石上。

“这些天你过得好吗？”南宫如烟缓缓问道。

澧遐踱步，括弧一笑道：“好。娘娘呢？”他的目光又放回她的身上道：“这娘娘上次落水之后，可曾找太医看过身子？”

“有。”南宫如烟凤眸里闪过一丝弧度道：“你且放心，万事万物，我定会保重自己。”等着你。

微风轻起波澜这两个人的心，夜起阑干，忧悒清远的气韵，是不可触及的忧伤，如微云孤月，丈量遥远的距离。

澧遐微微侧头，看见南宫如烟袖口的画轴，抿唇却没有说话，眸色有些复杂，带着淡淡的无奈。

怎么到了这杀人不见血的皇宫中，还这般鲁莽？

身后林叶沙沙作响，澧遐眉眼一挑，观眼于南宫如烟，压低声音道：“配合我。”他一个箭步从她袖口里夺回那幅画卷，南宫如烟大惊，还没等他说话。澧遐便自顾自的说。

“娘娘圣明，那臣祝皇上吉祥安康！”澧遐放大声音道：“三日后的寿宴，臣定竭力办妥了。更深露重，男女有别。微臣就先告退了。”他俯下身子行了一礼。

“好！”南宫如烟郑重满意的点了点头，拿出了统率六宫的气势道：“那翊王殿下本宫就不多加叨扰了。”

即使她的千言万语，都只能被堵回去了，只换的苦笑扭头转向丫鬟道：“韵雪，我们走吧！”

她抬步离开，她淡淡抬步上到转身，二人背道而驰，她从来都不喜欢离别的场面，可这一生，却多是离别。

偏偏避着，却躲不开。她眼泪不禁打湿了衣襟，任凭风干。

是谁辜负了谁的深情，错了谁的十里红妆？

可能有些人，有些事，就像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只是因为时间的的过错，让两个本不是一个世间的人，相逢，最后交错分开，直到生命的尽头。

南宫如烟微微阖眼，每一步走的都铿锵有力，但每一步背后的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洛阳

天色才刚刚亮，南苑黄莺便开始鸣叫，迎着朝阳，迎着稻花香。

窗外残雨，打落的丁香花，花瓣残落掉入泥泞，清新异常。

白承泽还阖着双眼，他呼吸沉稳，白皙冷峻的脸庞，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单看着面相，就像极了京城里的贵公子。

云烟枕着自己的手臂观眼于他，心中说不出的欣喜，是对未来长长的憧憬。

他们一定还有长长的一生要度过，但她的白承泽会不会爱上她，她心里没底，也感到从所未有的惶恐，但就算万般千难，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