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荡在中州大陆的孤魂 第十五章 长袖善舞的郑氏文秀

这时一匹吐谷浑胭脂马冲入长街。马上悍然是李臻生母郑氏。马速极快。瞬息便至李臻身旁。胭脂马被缰绳一勒，长嘶间人立而起。后腿小跳几步便停了下来。郑氏在马上，手抚着儿子的头。苦笑到。“千算万算没想到马家会用这招。来人。甲乙丙三队去晶石滑轮泊位处把所有姓马的工掌全部抓过来。丁队去莱州同乡会把那马德文绑来。如有反抗就地格杀。提头来见！”

李臻看到母亲来了，心中委屈一下就涌上心头。在大雨中抱着母亲嚎啕大哭：“阿娘啊！这帮混蛋欺负我啊！”委屈的泪水交织这雨水。母子两人就这样在雨中一人在马上一人在马下相拥而泣。

不一会儿马家的那些工掌都被擒住拿了来。而那位马家派过来负责管理晶石滑轮工的马德文被绑在马上，口中塞着破布。当巡兵拉下马德文的口衔，这家伙便破口大骂。郑氏坐在马上，高大的西域良驹上一个身形娇俏的女人在雨中笑着。这场景何其的诡异。郑氏纵马上前。路过巡兵旁时，抽出巡兵腰间的直刀。到马德文跟前就是一刀。“聒噪。”当下吩咐人把头颅包裹好。关照被抓的那几十个工掌。带着人头回莱州。给马家带个口信，晶石滑轮给马家留着，但是马家想把手伸出来就要做好被砍手的准备。如果再来一次蛊惑力工的勾当。郑氏不介意和马家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候谁也得不了便宜。

当即封锁码头，收敛尸体，抚恤伤者。即墨港码头上的力工绝大多数都是外来务工的家中庶子。大唐实行长子继承制。所以庶子成年后就会出门自己讨生活。去工坊、码头务工也是常有的事情。因为这个原因，处置起来相对简单。当晚即墨港和即墨城的消息被封锁。即墨城没人知道即墨港发生了血案。而即墨港的朝廷官员都被堵在宅院里面不得随意外出。然后郑氏带着金银一家家的摆平。第二天长街上沾满献血的碎石被清理一空。重新铺设。两边的墙都被重新粉刷。参与的力工都被集中管理起来。由会馆中派出师爷一个个的谈条件。有父兄死于当夜恨意难消的暗中另外安排管理。绝大多数力工都被李臻杀破了胆，当下就签了死约。

就一夜！就一夜！港口所有知情者都在郑氏控制之下。第二天，郑氏和郑家的长老带着李臻进即墨城面见以莱州长史就任即墨城主的郑来山大人。巳时进进戌时出。这郑来山本是郑家出了五服的穷亲戚。因为连寒门都算不上所以上升途径在这长史任上就该到头了。郑氏娘家叫文秀，可是作风一点也看不出文秀。以郑家每年千金的资助帮郑来山谋取莱州别驾的职位。从此守望相助。即墨郑家族谱录入郑来山。保证郑来山致仕以后出任郑家家主。且全额资助郑来山一家子侄辈入学院读书直至毕业。家中女孩嫁妆由郑家全包。祖坟迁至即墨郑家族坟内最好的位置。一下子郑长史有了地方豪强的家族做家世背景。而李臻的事情被消弭在了即墨境内。知晓此事的都在控制之内。两年后的今天早就没人提起此事。

“你怎么看李臻？”我看着李臻问道。“我手里这几百条人命，有无辜的。更多的是该死的。现在就尽可能不再屠戮无辜吧。本来还想在你离开即墨的时候收拾你呢......”李臻答道。我微笑着看着李臻：“从此开始没有来福，只有李臻。不过你的母亲郑文秀很是令人好奇。一个女人比男人还要果决！”

李臻说：“母亲，呃。。。出游了。之前收到探知塔传信说是下个月中旬回来。我回忆里面，母亲对我甚是溺爱。还好母亲教育懿言嘉行。我虽纨绔也不是那种鱼肉乡里的恶霸。那次血夜长街之后，我差点没扛过去。是母亲将我从放弃边缘劝解过来。那件事实则是马家为了码头利益挑起我山海会会众的贪欲。索性那场杀戮也杀退了马家的贪欲。不过这次针对山海会高级会众的谋杀几乎所有嫌疑都指向了马家。”

“马家在莱州的势力实际上随着当初即墨城主马同的离任也慢慢消弭。现在山海会留着那晶石滑竿工更多的是给术法学院的面子吧。毕竟当时这些设备是为了修建探知塔，是术法学院的学员们亲自搭建的。目前那些工掌大多都是山海会的人吧。”我看着李臻问道。

“郎君所言极是，我们进前厅饮茶吧。”这时听到轿厢响了起来，应该是九方会首上来了。

九方和一个相貌颇为西域的女人架着一个盘子，上面碳炉、茶具、茶点一应俱全。

两人见到我们就要放下盘子行礼，李臻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去布置茶室。两人便径直走进了四面都是卷起了竹帘的茶室。茶室顶上一个晶石灯，灯光柔和却将茶室角角落落都照亮没有暗角。人走进去也颇为神奇的没有影子。感觉像前世医院手术室的无影灯。正中的坐塌上，已经安置好了碳炉、茶具。茶点被放在周围。女子在放置软垫。九方则在给碳炉加炭生火。很快就架起来瓷壶，少起了热水。

我和帝女坐在李臻对面。李臻说道：“九方是母亲的家生子。比我大三岁。这是南霜。是母亲的侍女。我十三岁的时候。母亲就让她跟我。我的事情他们都知道。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李臻对着两人说道：“襄邑郡王乃是二等王的爵位。我在家中没有地位。甚至没有谱牒。国公府那点家产我看不上。但是该给我的名分我不放弃。这次请襄邑郡王过来就是想要投靠郡王。请郡王助我重录谱牒。届时，郑家又是皇家亲族了。这件事情，我也是突然的决定。不过我想母亲大人一定会同意我的想法。”

这时，轿厢又响了起来。少顷，门开。以为身材娇小却气场强大的女子，身着绛紫色窄袖交领襦衫，内穿红莲青波间彩裙。头戴一顶宝相花回转暗纹的素纱帷帽。脚步交错款款而来。

李臻一看马上起身迎接。还未下榻，那女子一摆手。李臻便叉手站立躬身候迎。女子走到近前两手交叉执于胸前，颔首屈膝行礼：“民妇郑氏文秀见过襄邑郡王。我儿无礼冲撞王爷宝眷。王爷大度绕过我儿。民妇感激涕零铭感五内。”

然后双膝跪下就要给我行跪礼。虽然我是郡王，理论上也受得起一个民妇的跪礼。但是现在我要收服郑家的话，那里会让她行成这个礼。我当即一步上前。扶住郑氏双手暗中使力一托说道：“使不得这等大礼。你不想让我大礼回你吧。”

郑氏一听便借势站立起来。对我颔首屈膝道：“感谢郡王手下留情。”说完回首就给了李臻一记耳光。要知道李臻现在身体里是来福的灵魂。当下我和李臻的脸色都变了。我立即走上前去要拦。李臻给了我一个眼色。不等郑氏第二个耳光落下便双膝落地：“母亲大人，儿知错了。”

郑氏一只手高高扬起却再也落不下去了。眼中热泪再也含不住。如珍珠般落下。“儿啊，是母亲不好啊。这些事情本不该你这痴儿出面。可我一个女人家一旦站到前台。会对你不利啊。一个在郑家在山海会牝鸡司晨的母亲对你未来是个大障碍啊。将来你难以服众啊。我百年之后你如何接掌山海会，如何接掌郑氏。”

“郑氏家主不是允诺了城主么？”李臻两眼含泪抬头问道。

“郑氏是我郑氏的，他一个除了五服的旁支如何能服众。最后不还得我们出来收拾残局。要不是为了那夜长街。怎么轮得到他郑来山！”郑氏峨眉竖起，两眼放光咬牙道。

我坐回席上，用起了茶点。帝女则帮我沏茶。九方和那美妇在一旁打下手。我举着茶杯微笑着看着他们母子两个。

少顷，郑氏扶起来李臻。然后款款坐到我对面。向九方和那美妇扫了一眼。便接过瓷壶洗了近前的茶杯。开始重新沏茶。手法相当优雅，比之帝女不遑多让。除了雍容之外更有种清风拂面的亲切感在里面。一杯、两杯斟到我和帝女面前。一只手虚掩衣袖一只手掌心向上做出清茶的手势。帝女看了我一眼。看我拿起茶杯也跟着做。我闻香品茗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然后指着楼外说道：“这长街之血如何洗净？”

郑氏手没停。“洗不干净，这事情虽是马家怂恿的。但错了就是错了。死者大多数是外来客。有家属的我养。没家属的就对不起了。想报仇的就实在对不起了。海巡司和港监不是我们的人都拿了我的钱。郑家花了大代价让当时的城主郑来山帮忙掩盖。我想这部分郡王已经知道了。即墨港是郑家一手建立起来的，不能断送在我的手里面。我和李臻被那恶妇赶出国公府是就发誓。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看着国公府烂透，看着那薄情的家伙咽气。我会亲手杀了那恶妇。”

我没接话，只是晓有兴趣的看着郑氏。郑氏摆弄茶具的手很稳。叹了口气：“我郑家有些什么都在这台面上。有求于郡王当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郑家居家卖于郡王。希望郡王能帮小儿重录谱牒。”“就这些？不想继承国公之位？”我追问道。

“郡王说笑了。臻儿本是庶出，嫡子无错庶子如何接任？”郑氏根本对此不感兴趣。只想要回她失去的东西。可是李臻如果只是个辅国将军对我帮助就很有限。如果能成为胶东公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喝完杯中茶。将茶杯置于盏托之上。双眼看着郑氏。郑氏听闻，放下手中器具。双膝向后，然后正了正衣襟，跽坐稽首举手置于眉前向我行了个大礼。这次我没拦。刚刚拦是因为其代子赔罪，我不需要。现在是有求于我。我当的。

“民妇在海上收到会馆被袭的消息就紧赶慢赶的回港。在路上又被告知我儿酒后失状犯错，郡王大度原谅小儿。我从探知塔的术士那里买了消息。知道了郡王出封国上神都为请回被太常寺褫夺之家产。听闻郡王出封国后。郡王妃便高调宣知了郡王的出行目的。现在估计消息已经传到神都了。当年襄邑王为唐公起兵倾尽家产。元妻嫡子均死于乱军之中。在东突厥颉利可汗犯边之时临危授命率军反击。以少胜多在汾水东岸杀敌万骑并在其中两次救起当时身为秦王的太宗皇帝。当夜率两千家兵追击逃亡漠海的颉利可汗。在沙河便追上颉利可汗，杀其帐下大臣百余。生缚颉利可汗交于秦王。秦王在长安献俘被加授三公之位。太宗即位后投桃报李封襄邑王并赐建最高规格的宅邸。襄邑王却请回封国襄邑，并在二十年间开发淤田二十万亩。将烟瘴之地变成膏糜之乡。当年太宗皇帝请襄邑王回京城任太尉授骠骑大将军。赐带剑履上殿，入朝不趋。如此的恩宠也是我朝第一人了。后来襄邑王之子李德懋按例因改封临川郡公。太宗念襄邑王战场护主之功。令其改封襄邑郡王并世袭罔替。从此襄邑郡王一脉传至郡王已经九代。按照辈分，郡王是李臻的皇叔。”眼看着李臻的脸就垮了下来。

“这就是你将郑家依附于我的理由么？我上神都能有什么结果我也不知道。这笔投资可能血本无归。”我不咸不淡的回答到。

郑氏莞尔一笑：“郡王生母乃九姓贵女。且不说嫁妆就堪比半个王府。经营之道更是手段老辣。郡王府产业虽被太常寺褫夺。但是对郡王府一点影响都没有。这等大智慧行的是明谋。当今陛下拿到一个台阶不下也得下。这次郡王神都之行毫无悬念。”

说实话，这些我都没有想到过。原来母亲早已经算好了进退。我还在想如何给皇帝献宝。真是不知所谓。怪不得，我走的时候母亲就差人跟随一路上小心看护。只可惜李元芳一意孤行驾着晶石小船就独身跑到蓬莱岛。随行的下人被抛在了官船之上。

“既然你毫无保留和盘托出。我相信郑家的诚意。不过即墨地方太小会限制李臻发展。国公之位我会全力以赴帮他谋取。我相信你已经有想法了。”我看着郑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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