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雪乱 034 说清2

林姩姩约见沈云默的事情，她并没有打算瞒着林如恭和林母。他知道施可允最近都在军营里，天还没亮就出门了，等到夜深才回来。林如恭夫妇也是同意她的想法，但并不知道她是和他说清他们二人的事。等到夜幕降临时，玉暖给她换了套藕粉色深制曲衣，外罩深红色连帽斗篷，她发饰还是家里常戴的几个玉簪子。她只带了玉暖一人前去赴约的地方，怕在路上遇到施可允到时候又要说上一通话，便让玉暖提着灯笼从后门出去坐上冬荀准备的马车。

车厢里，林姩姩头戴着斗篷带的帽子，马车行驶中有些颠簸，让她身子一颤一颤的。玉暖推着车窗帘看着外头还未宵禁，人来人往一番热闹之举。她坐回身子，说道：“想去年我们还在宫里陪着太后过中秋，今年怕是要在会平府过了。”

林姩姩听她这一说，原来也快八月了。原本脸上无任何表情的她，顿时露出淡笑，说道：“是呀，那时候陛下送来的月饼都被我们几人吃了，那原本就是给太后送来的，她倒一块也没吃着，今年太后倒是一次性吃的够了，没有我们俩在。”

玉暖噗嗤一笑，说道：“是呀，今年也不知道能吃上呢，要不等会回去奴婢去店里买些，带过去万一路上想吃也可以吃。”

林姩姩点点头，说道：“也好，等会我与他相谈时，你就去买吧，这样也省些时间，万一回来晚了店都关了。”

玉暖点头称诺，霎时马车停了下来，一直驰马的冬荀在外头喊道：“女公子到了”

玉暖先站了起来，再前去扶林姩姩下马车。等她们下了地就看到桃花阁的主事亲自出来迎接，门外挂着几盏灯笼但并不亮，也没有见有客人。主事走到林姩姩面前躬身作揖，说道：“女公子在下等候多时，放心今日小店不营业，已命人将酒水备好，请进。”

林姩姩见外面并没有其他人，心想他应该还是还没到。她转头看了身旁的玉暖，后跟着主事走了进去。玉暖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同冬荀守在外头。

主事将林姩姩带到整座桃花阁风景最好的院子一处，林姩姩看着石桌上摆满了酒水瓜果，又看到旁边有棵树，上结满了桂花。晚风徐徐，阵阵桂花香扑鼻而来。抬头看这些桂花随风飘落，她将帽子摘下，随风飘落的桂花掉了几瓣在她的头上。抬头看时正好看到月圆似乎挂在树上，照亮原本就是金灿灿桂花。

主事看着她的身影，不由感叹，说道：“玉颗珊珊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

林姩姩听到她念的诗，不由转身看她，说道：“主事好才情，我来的也对了，现在是它盛开的季节。”

主事讪讪笑道：“那就好，女公子好好欣赏这月色，奴家这就下去看看厨房为您准备酒菜好了没。”

林姩姩点点头，主事则就欣然离开了这里。

她继续看着桂花树，等听到身后有男声呼喊着：“姩姩。”

她转身只见那人身穿玄色袍子，二人相视窥觊。林姩姩顺着院子仅有的几盏灯笼灯光照耀下，看清这人长眉轩挺，俊目如虹。

二人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独处了，这个院子里就只有他们二人。他满眼都是她，而林姩姩眉眼凉薄，说道：“你来了，请坐吧。”

二人坐在互相对面，上面酒水已经倒好了一杯，林姩姩先举起了酒杯，说道：“马上就是中秋节了，祝你明日出征可以早点凯旋。”

沈云默想起每次出征的前一夜她总能在自己身边，喝酒、一起在月下吃着她亲手做的糕点，他以为这次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了。当他下午看到从容兴高采烈跑进来，他吞吞吐吐说不出来话，直接将林姩姩让茯苓送来竹简给他。他拿着竹简双手颤抖，喃喃自语着她还记得自己。他从白天等到天黑，等到了她约的时辰就马不停蹄来到了约好的地点。

他碰了她的酒杯，宛然一笑说道：“好。”

二人一饮而尽，林姩姩又拿起酒壶倒上了一杯，垂眸说道：“今天约你来这里，是两件事。一是，祝你凯旋而归。二是.......”

她停了许久，才开口说道：“二是，将军成全我，忘了我。”

沈云默听到这句，手里的酒杯掉落在地，砰的一声。林姩姩自知有愧，被这个酒杯自然掉落声响吓了一跳，但没有表现出来。

沈云默无惊无怒，语调自然：“你今天叫我来，主要是说这第二点？”

林姩姩见他神情冷静，半分吃惊羞恼都没有，这才是最可怕的。她速立刻站了起来，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故作镇静说道：“是，我就来跟你这话的。世间女子千千万万，我林姩姩并非温婉贤淑之人，将军还是忘了我，另寻良人。”

沈云默冷笑一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了摆脱我，可以在陛下面前撒谎已有婚约，撒谎你爱他。”

确实是，林姩姩为了摆脱，强硬让所有接受她喜欢施可允的事实，可她内心根本不接受这个，别说其他人了。她心慌，背对着他说道：“你胡说，我没有说谎。我就是喜欢义兄，我就是要嫁给她。将军你还认清事实，谁都不能改变。”

她又道：“我本就是凉薄之人，之前我与你同进同出，不过是因为那些女娘都喜欢你，而我就是想成为都城最醒目那个人，所以只有你可以让我不需要任何努力，轻而易举就入那些的眼。可现在不同了，我阿父阿母回来了，你对我而言就没有用了。”

沈云默仰视着他，他不信，现在她所说的话都是为了摆脱他，他更是坚定认为她心里是有自己的。他轻声道：“我不管，我不管你喜欢谁。但是我心里只有你，我曾经说今生非你不娶，从未改变。这辈子，无论你嫁谁你都不能改变，我不会忘了你的。”

她眼眶湿润，好声好气劝慰道：“你这人怎么就说不明白，时间女子千千万，你为何一定要娶我。城中多少温婉贤淑的女娘，只要你一声令下，谁不仰慕你。”

沈云默请吭一声，亲自倒了一杯酒，饮入喉中说道：“那又如何？我心中只有你，你可以嫁人，可我也可以独善其身。林娘子，你安心嫁人吧。不过，我不会忘了你，今生今世我可以等你愿意嫁给我的那日，没有那日也可以。”

说完他站了起来，头也不回转身就走，独留林姩姩一人在院子里。林姩姩朝他的身影，怒吼说道：“沈云默，沈云默。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吊死在我这棵树上，不值得当真不值得。”

说完她泪如雨下，哽咽不能言语。玉暖见沈云默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立马小跑进来。等她到了林姩姩这里时，只见她坐在地上，无声的痛哭。玉暖上前去扶她，劝慰说道：“女公子，这是怎么了，天凉不要坐在地上，快起来。”

林姩姩顺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双目哭的都肿了，投向玉暖的怀抱痛哭说道：“我好像搞砸了，他不愿意忘了我，他不愿意。”

玉暖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知道忘记一个人何其容易，更何况沈云默一个用情至深之人。即便沈云默忘了，林姩姩又如何忘了。她在皇宫几年沈云默就陪着几年，沈云默从始至终就将林姩姩当做未婚夫人看待，无论她被谁欺负了他就算豁出去，被昭帝毒骂他都要为他出头。就说前几日边妗妗的婚宴上，御史大夫萧夫人在宴席当着众人妇人面前说教林姩姩，林母并没有理睬，但第二日御史大夫就以贪污的罪名被廷尉府抓了起来。他还请了萧夫人及其女儿颜箐来廷尉府亲自观看如何对其丈夫父亲行刑的，虽然只是小惩。但已经足以让二人惊慌失措了，自从那日这一家就再也没有出过府邸。因为原本这颜大人是有过错的，向着颜大人的大臣也不能说沈云默什么，也没有传入大家小巷，许多也就不知道了。

玉暖等到了她哭累了，没有哭声才扶着她坐上回府去。她一路上怕人看到她今晚痛哭了一顿，特意让冬荀同她一起替林姩姩遮掩。直到进林姩姩房里也没人看到她的脸，她又遣散了原本在房里准备服侍林姩姩的人，自己亲自为她洗脸换衣。又等到她完全睡着了，才走了出去。

次日，清晨玉暖又亲自陪着林姩姩去了城门上，躲在一处没人看到的地方。林姩姩带着斗篷，用纱巾遮住了脸。她看着浩浩荡荡的军队，那是沈云默今日要带领的士兵前去平叛前朝余孽。等到看他们离开都城，前往事发城池，二人才不紧不慢离开这里。玉暖劝慰她，其实林如恭夫妇并没有阻止她嫁给沈云默，但林姩姩只回答了她，沈云默很好只是她不愿意与他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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