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雪乱 030

林如恭又一次拒绝了沈云默求亲之事，第二日就已经传了都城大街小巷。并不是因为林姩姩在都城里有多么的风靡，而是沈云默的原因，多少女娘都争相跟他边上一站也是能谈资几日的。这些名门贵女都为沈云默愤愤不平，城里便传着对林姩姩不利的传言，这些都罢了反正林如恭夫妇和林姩姩并不在乎这些。到是沈云默，这些传言传到他耳中，早上知道的消息晚上就查出是谁传的。这些不过女娘之间的事情，嚼舌头也是一些身份并高贵的人，沈云默当今就让其了无生息消失在都城里，无人问津。

林如恭几日忙于公务上，林姩姩除了用饭能见上他几次，其余便是在大厅等到天黑也没有见过。林母几日也是忙于处理家里大小事物，林姩姩也从她口中得知，因为自己那事他们必须加快脚步处理完手里的事情。几日朝堂上，昭帝由于她和沈云默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气撒在林如恭身上，虽不明显，但那些高官明眼人也瞧的出来。虽说并因此排挤林如恭，但多多少少也有的。

林姩姩看着家里大家都忙着各自的事情，施可允也不知道被重用训练军队去，原本他还日日夜夜陪着她刻字读书，现如今也只有玉暖和茯苓陪在她身边。她无意看到了翎敏之回宫给她写过一封信，便让玉暖跟着她去一趟宫里。之前皇太后就给了一个令牌给她，这是可以随意出入后宫的。她走前原本要去告知林母的，可管家告诉她，林母有事出去了。她便把自己去皇宫的事情告诉了管家，说天黑就回来不用留她的饭。

林姩姩入宫坐马车向来都是到内宫门才下车的，玉暖也算从小在宫里长大，小黄门自然也是跟她熟络的。她们一路穿透好几处宫殿园林，很快也就到了雍华殿。守在殿外的宫人见是林姩姩和玉暖，满心欢喜进去通报，林姩姩也并没有在外头等候，而是宫人一路小跑进去告诉皇太后，她则缓缓走进。

等林姩姩到了皇太后在的主殿内，她正在教导着翎敏之看着典籍。她们二人见林姩姩来了，便停下刚才她正给翎敏之讲解典籍。林姩姩上前躬身作揖说道：“姩姩见过太后，三公主。”

翎敏之放下书简在桌案，面色平平看着她，好似她猜到她会来一样。皇太后坐直了身子，看着她说道：“怎么，今儿想进宫瞧瞧我这个老人家了。”

林姩姩先是看了一眼翎敏之，看她低着头看着手上的书简并没有铺开书简。她上前坐在了皇太后身边，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说道：“太后您不是说，我要想您随时都能来，你这话不就是说现在有了三公主，就不要我这个从小陪着您的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想让我与三公主生间隙呢，我们可好不过一段时间呢，太后这不是让我们树敌呢。”

皇太后瞪了她一眼，说道：“到底阿父阿母回来了，说话也硬气了。”

林姩姩将头靠在皇太后的肩上，用宠溺的语气说道：“哪有，都是太后宠着。”

而后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翎敏之说道：“太后今天教三公主什么，我也瞧瞧。”

翎敏之在她说话间重新铺开了竹简，看着字并没有抬头看她们，说道：“是庄子论中的齐物论，便是就是庄周梦蝶那个典籍。”

林姩姩听着呆呆看着皇太后，皇太后从不教看女子所要读那些女戒女训什么的，都是一些典籍。她从来不觉得女子学识该多渊博，只要懂得这些典籍都想告诉人什么，或者只要知道这些讲的是什么就好。

林姩姩听到她说庄子论，就想起她刚学会写字那些时，皇太后教她读这些典籍就每天追着她问为何这些圣人写了那么多数不清的典籍，这辈子她也读也读不完，写也写不完。后来，她也就渐渐读透这些，这些也并非是她们这些女娘所懂的。就是都城中这些读书人，也不见得多懂这些圣人写的典籍。

皇太后又是一番跟翎敏之讲解，林姩姩则在一旁听着。宓媪原本是端着茶进来的，看她们二人认真听着皇太后给她们讲解，识趣将茶放下就走了出去。玉暖有几个知心的姐妹都在雍华殿继续当差，将林姩姩送进去之后就来了这些姊妹这边说话聊天。宓媪原本找她问了几句，也看她好不容易才来宫里一趟，让她好好跟这些姊妹说话，林姩姩她们也在殿里先用不着她们的，不要闹的太大声就好。

后来，林姩姩趁着翎敏之学下个礼仪时，偷偷跑去了东宫，说来杭初蕊正式进宫她就没进宫来了。她先是去东宫门口让小黄门进去通报，后才跟着小黄门的指引走了进去。

杭初蕊的父亲官位并不高，连朝堂都上不了的那种。这次能当良娣也算是杭氏祖上冒青烟了，她进入主殿内就看到杭初蕊站在殿中央，一身华服从来没见她穿过如此，她走到她跟前拱手作揖。杭初蕊满脸笑意，伸手阻止她作揖，说道：“眼下也没有人，无需这些礼节。”

又道：“自从我进宫之后，你可以来东宫找我第一人。”

林姩姩心知这深宫看重不就是门第，翎南弦向来看重国事，想必也很少陪她吧。况且，她只是太子良娣了而已，并非太子妃自然宫里的人也不会因此与她交好。

林姩姩笑道：“今天来拜见太后，顺道来了，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

杭初蕊扶她坐下，一脸无奈说道：“哪里会打扰到我，我又不用同阿母一样要管理府上下事情。东宫自有总管管理，我只是看些他们呈上来的数据罢了。殿下还在处理政事，我也帮不上什么。”

林姩姩看她脸上并没有过多愁容，便也安心说道：“无碍无碍，前些日子我还同妗妗说道你，她还担心你在宫里适应不了。”

杭初蕊听边妗妗的名字，满是笑容，说道：“说起来，那日在祭典上看到阿姊，原本是要说说话的。可惜了，最后连话也搭不上。”

又道：“对了，过几日她就要同我阿兄定亲了。可惜，我之前还以为可以看着她嫁入我杭府了，我是看不到了。”

林姩姩低头，这嫁进宫的女人哪有什么娘家。宫里规矩大过天，没有太后皇后的同意是不能随意出入的。

林姩姩抬头看她，说道：“要不如，晚些我去求太后，让你那日出宫看他们定亲。”

杭初蕊摇摇头，说道：“不用，当我决定要当这个良娣我就已经准备好了再不回杭家了。不过阿兄和妗妗阿姊能好好的，那就好了。你那日可要去，替我看看他们的观礼，还有替我送上我备好的贺礼可否？”

林姩姩点点头，又想起什么，说道：“怎么让我拿去，你还不如到时派个人送去，不是更有光。”

杭初蕊说道：“那日殿下已经备好了贺礼，会让人送去的。我准备的是我自己想给妗妗阿姊的，你到时候我也再给你一份同样的。”

林姩姩顿时脸上通红，一下无言。杭初蕊看向远处，笑道：“想起，我们三人认识也不过几月。那时候你一直帮着我们教训那些女娘，我们俩才不吃亏。”

又说道“不过，还是心喜我们三人能遇见，日后日子也不知道能相聚否。”

林姩姩抬头看她，现在的她并没有之前那些微微弱弱，反而有了几分女主人的感觉。她伸手去牵杭初蕊的手，说道：“放心会的，日后都要仰仗你了。”

杭初蕊无奈一笑，问道：“那你呢，何时定亲。想不到，你能与可允兄长在一起。”

林姩姩并不知道她和施可允认识，又听她唤他阿兄，不解问道：“妗妗是我亲自与义兄熟识的，可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杭初蕊一时忘了，便解释道：“我与妗妗阿姊也是在都城才认识的，你可知道我们俩从小就是跟着阿父从军的。妗妗阿姊是在别的地方，我们家与你们家是一个军营的。所以，可允阿兄自然我会熟识。你说若是你并没有被留在都城，或许咱们俩该同进同出的姊妹吧。”

林姩姩虽与她们二人相处并不多，但每次她们三人在一起总是大众场合，是旁观者也是那些世家女眷的眼中钉。

林姩姩讪讪一笑，说道：“这样说来，我们俩必定要认识的。”

二人谈话间，翎南弦也刚好回来，他一回殿中就看到了林姩姩和杭初蕊坐在一处，有说有笑的。他缓缓走进来，到她们二人面前，才说道：“你们在说什么，怎么那么开心？”

二人听到翎南弦的声音便站了起来，对他躬身作揖。杭初蕊笑着说道：“也没说什么，就是一些家常话。”

“哦，姩姩已经好久不见你在宫里了，那日原本要跟你贺喜的，但事出突然有些别的事情也就耽搁了。”翎南弦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说了些客套话。

林姩姩木木点点头，心里这哪门子贺喜呀。

她不忍笑道：“应该是我跟你贺喜，如今你有美人在侧。我有什么好贺喜的，不过你来了我就走了。”

翎南弦见她要走，竟然有了挽留之意，说道：“不用不用，你们继续我走就好。”

林姩姩懂得宫里女人哪个不怕自己的夫君来看望自己，日后都是跟多少女人共享的，如今翎南弦身边也只有杭初蕊一个女人，此时不让他们多多单处还要等何时，她摆摆手，说道：“殿下您就好好在东宫里头，我原本就只是来看看良娣过得如何。现在也看了，殿下把良娣照看的很好，我也就心满意足的可以离开了，太后还在雍华殿等着我呢。”

翎南弦先是看了一眼杭初蕊，后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和初蕊就不留你了。”

林姩姩听言躬身作揖，欢快往外跑了出去。二人目送她离开之后，翎南弦才坐回上首，正翻着原本一直拿在手上的竹简。杭初蕊看他正要看着竹简，便要去内室，被他的声音喊住，说道：“初蕊，坐在我身边为研磨吧。”

杭初蕊听到这话竟有些动容，平时他与自己讲话都是自称孤，他看书的时候自己也不曾接近。翎南弦看她楞在原处，又说道：“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翎南弦看她脸色有些变了，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杭初蕊回神，立马露出了笑容，说道：“哪有，妾好的很。只是有些惶恐，妾马上来为殿下研磨。”

翎南弦听她无碍，便又投入了看着竹简，右手拿起笔来在竹简写着。

杭初蕊跪坐在他身边，拿起了墨研开始磨了起来。老媪见林姩姩离开了东宫，进殿又看到二人头一次有此情景，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笑容。又亲自去取了香料，为他们在殿内烧了香炉，闻起来也舒服些。又让在殿内伺候的宫人，无事不要妨碍他们，等他们唤再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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