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寂灭,唯道永存。
灯火阑珊如亘古不灭的星繁。
火树银花的长安城中,只有一处是静寂之地。
仿佛与那华灯初上的都城有着天壤之别。
大唐,长安,钦天监。
巨大的日晷上,镶嵌着长铁针,那针上如仙人般矗立着老道。
老道白衣胜雪,观天凝望,眼神中流露出勘破世间一切之智慧。
“荧惑守心,白虎庚金,天机混乱,有大恐怖出世!”
老道捋白须,沉吟片刻掐指演算。
切算出一片虚无空白,天机过处,不留丝毫痕迹。
遮雁山,周府内。
“此去都城,切记与徐掌柜问好!”
锦衣华服的大老爷站在门口,肃声交代。
护卫周涛躬身,粗壮的身躯迸发出磅礴的力量感。
“周掌院是这次商队的领队,一切事宜皆听他指挥。”大老爷再次郑重宣告。
“车队三日后出发,家中有事者在这三日内都处理好!”
这次绸缎运输,乃是周府近几年做过最大的生意,虽然远在燕国都城,但周老爷仍旧决定铤而走险。
众护卫以及随行人员,皆领命。
事罢,张佛不舍得拉住张今朝道:“这次行商,山高路远,路上若有盗贼强人,莫要出头,且保住小命要紧!”
瞧见父亲一脸惆怅,张今朝笑道:“父亲莫要担心,儿子会便宜行事。”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张佛虽舍不得嫡子,但也不希望他一生栖身人下,这次行商便算是镀金,回来后自己亲自教他,将来也算是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马厩中,张今朝温柔抚摸着白马的鬃毛。
“这次去都城,你安生呆在家中,等我回来,便带你驰骋天下。”
他说这话,手中肉眼不可见的弥散出星星光点进入白马的身体,随着骨膜血肉,逐渐改善白马的身躯。
“你一直没有名字,从今往后你便叫白路吧!”
白马通灵,亲昵的舔舐张今朝的手掌。
“父亲呆在周家想必安全,家中事宜也都有母亲操持,二弟年幼,可惜了……”
张今朝长叹一声,思维发散,身后传来娇声叫喊:“小马,牵马出城!”
随即,周莹韵身形飘然而至,面带怒色,紧握手中玉剑。
张今朝解开白马,她跨马娇嗤道:“真当我周莹韵好欺负,如今打上门来,岂有此理!”
张今朝微微一笑,难得有人竟把这无法无天的二小姐气成这样,看来应该是与人有了矛盾,不知今日能不能打起来,自己倒是想看看武者之间的争斗。
虽说如今张今朝蜕凡入修行,但前路茫茫,上无经验可循,前无古人能教,全靠自己摸索,虽说力气增大,但也不知自己如今在江湖中是否能够论的上号。
而且,力气大有什么用,二人争斗,可不止靠力气大这点获胜。
怀玉镇只不过是个小城,前后不过二三里。
路上烟火人家,街道熙熙攘攘。
张今朝看着人来人往,商贩客户,只觉凡俗中竟然如红尘障,让人羡慕。
马上的周二小姐一声不吭,但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显然在忍受怒火。
城外,乃是遮雁山脉,前路名叫怀玉坡。
坡上山花烂漫,但是张今朝却分不清那花是什么品种,前世也没见过这种花。
接片连叶,形成花海,前几个月尚在冬季,大雪纷纷,张今朝出城也只见枯草。
如今漫山遍野都是花,加上清空万里,云卷云舒,只觉神清气爽,精神铄奕。
山花之中,有少女持剑而立。
白衣衫,白束发,好似雪人。
面容秀丽,英气十足。
张今朝疑惑的看着那女子,心中咂摸,难道习武之人长得都好看?
或者,长得好看的,习武天赋都好?
“连师姐,战书我收到了,既已出城,我周莹韵便已应战!”
二小姐纵身一跃,飘落花海,利剑出鞘挽了个剑花,剑尖直指那连师姐。
连雨素,武鸣宗主第七个弟子。
向来心高气傲,乃是不多得的天骄,她看着周莹韵的剑,清冷嗤笑。
“一把破剑,竟然敢跟我争大师兄,若是今日下跪认错,我便放了你。”
她言语中带着万分不屑,让从小没受过轻视的周莹韵怒火中烧。
绣眉紧皱,剑花横行。
“少废话,请连师姐指教了!”
“《麒零剑法》?倒是不错,可惜用剑的人太差!”
那剑,差分毫便刺中眉心,连雨素身形飘起,剑未出鞘,手中连鞘宝剑拨开,真气激荡,将玉剑偏离。
周莹韵疾驰的身形倒歪,倒也算临危不惧,双手击中地面,登时震起漫漫花雨,煞是好看。
而不远处,牵着马的张今朝摸着下巴,将二人对战看的仔细。
“怎么这么慢?白路你看那剑,分明已至姓连师姐的右臂,只因为被真气阻拦,便抽剑自卫,用剑者若无一往直前的气势,还算什么剑客!”
张今朝没见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但是书看的不少。
那武侠小说中,剑客的境界,气势,都说的明明白白,正所谓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只要速度够快,力量够大。
一剑可破万法,可惜了,周莹韵内力明显不如连雨素,人家单靠内力便击退了她。
花雨中,剑影波动,速度越来越快,但被连雨素用剑鞘阻挡。
周莹韵急功近利,露出破绽,被连雨素瞅准间隙修长手指点在肩头,周莹韵身形倒飞五丈,落在草地上。
“华而不实,只练剑法不修内力,招式再精也没有用!”
连雨素言语间,尽是轻蔑神气。
“你……!”周莹韵受侮辱,强撑着杵剑起身,但肩头被真气戳破,鲜血很快沁湿衣衫。
“今日废你武功,让你知道,不过一介商贾之女,竟然敢觊觎大师兄!”
连雨素面容秀丽,但言辞狠辣。
她拔尖而起,若离弦飞剑直奔周莹韵而来。
张今朝眼神微缩,轻言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说罢,弯腰捻起一朵花,手指曲弹。
周莹韵面色苍白,那剑离身三寸,眨眼便至,她惨笑一声,认命般闭上眼睛。
却听见叮当一声,半晌,剑气都未加身。
睁开双眸,只见连雨素面色呆滞,手中裹满真气的长剑从中断裂,虎口鲜红,断剑剑身颤抖翁鸣,剑柄振动,几乎脱手。
“不知哪位前辈到此,我乃武鸣宗长老连山之女,前辈是否误会!”
连雨素止住断剑,惊骇恐惧,她未曾看到什么击断了剑,但四周除了牵马的麻衣仆人外,并无二人。
可见对方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
“前辈在此,那晚辈不敢惊扰,就此退下。”
说罢,狠狠瞪了周莹韵一眼,不甘的运转内力,飘然纵身跃入山林。
急转直下,周莹韵松了口气,全身力气仿佛被抽干,瘫软在地上。
张今朝忙牵马过去,将她扶起。
周莹韵稳住身形,抱拳恭声道:“多谢前辈援手之恩,祈望前辈相见,周家必感激不尽!”
那四周无人的花海,除了飘然落下的花瓣,寂静无声。
“二小姐,先回府治伤吧!”
张今朝温言提醒。
“既然前辈不肯出面相见,定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先回去吧。”
周莹韵艰难的扶上马,提气运功,止住肩头的伤口,心中愤恨难当。
连雨素仗势欺人,她自认为武功已经不错,但仅仅几招便败于敌手,同在武鸣宗,日后说不得还要再做过一场。
周莹韵何曾收到过这般羞辱,她银牙紧咬,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小马,今日之事,我不希望有人透漏出去,若是有什么风言风语,我便割了你的舌头!”周莹韵怒喝道。
“那若是那个连师姐说出去的呢?”张今朝摸摸脑袋,委屈道。
“一样割你的舌头!”
还讲不讲道理了,我今天救了你的小命,不思报答,还要割舌头。
忘恩负义的凡人呢!
月上中天,盈盈玉玉。
月光下,那庭院内梧桐树下,张今朝盘膝而坐,周身肉眼不可见的星光环绕成星云,在其身躯流转一周,映入张今朝身体内。
“道无则,法无例,失之分毫,差之千里。”
他长吐浊气,打眼看见院子里的水缸,手指波动,那水缸稳稳漂浮,张今朝食指挥舞,盛满水的大缸在空中疾速旋转,落在地上却悄无声息,半滴水珠都不曾洒出。
“御物而行,不知是否能够御空!”
他周身气息流动,长发飘起,但身子却仍旧盘膝而坐,不动如山。
“果然,以我现在的能力,不足以提动自己,传说中西楚霸王力大无穷,能够将自己举起来,看来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御物,与御我不同,境界不似,能力也各不相同,看来《黄庭内景经》是修到头了。
张今朝起身,身子一震,衣衫身躯所有灰尘被震出体外,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满天星斗,脑海中思索今日的对决。
“剑者,横一行而直立,不知道二小姐的剑法是否适合我!”
今日争斗中,他把周莹韵用的剑法招式都记在脑海中,解析一招一式,但越想越乱,看似有迹可寻的剑法,实则杂乱无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今朝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周莹韵的剑法不适合我?可那连雨素的招式也不过尔尔。
到底哪里出错了呢?
是了!剑法,周二小姐的剑法,说是叫法,但终究不过是剑术,匠气太重,看似精妙绝伦,但华而不实。
而张今朝知道,所谓术,为技击之道,法为术之上,为争斗之道,剑如龙蛇起陆,无论怎么风卷残云,终究只是凡人武学。
剑道,才是张今朝所考虑的。
剑,不过一横一竖,但道却不止如此。
一通则百通,张今朝闭上双眼,眼前虚无中,小人持剑而立,招式繁杂多冗。
张今朝去繁化简,只留一剑。
这一剑,自上而来,自下而去,自西向东,看似简简单单,却无踪迹可寻。
“这一剑,便叫弱水吧!”
弱水三千,如万千招式,我只取一瓢,便是只取一剑。
如今心思通透,念头通达,前路漫漫,横无际涯,自己不过是刚刚起步。
若自己是这世界唯一的修行者,那这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张今朝心中欣慰,暗道。
既然前无来者,那我便自己规划未来的境界。
他手指挥动,星光云华,随之而动。
张今朝缓缓开口道:“先天生魂,修之可明自身,故这初境明白己身,清楚本心,便叫它:明心境吧!”
话音刚落,无尽亘古的星空上,开阳星光芒万丈,宛如皓月,将周围星球光明都尽皆遮盖。
万年不变的禁地内,无数目光投向星空之中,此夜无眠。
“把绸缎盖好,不能有缝隙,此行日久绸缎不能被风沙侵蚀。”
周涛浑厚的声音在车队响起。
车队足足有六十多辆,全是骏马拉动。
周老爷富态的身躯,带着张佛在车队中穿梭。
“此行,望诸君顺利!”周老爷拱手一礼。
张佛则紧紧盯着儿子,面容惆怅,却带着期望。
张今朝冲他微微一笑,示意父亲安心。
“行脚开路,仙神保佑!”
周掌院燃香,冲着天地下拜,神色恭敬虔诚,看的张今朝不由失笑。
待香燃尽,周掌院挥鞭,清脆的鞭子声响起。
“整队出发!”
一声大吼,木车的转轴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车队徐徐前进,张今朝坐在最后一辆马车尾部,拍拍盖住绸缎的油布。
这是为了防止绸缎进水,把绸子濡湿。
周七则跟在身旁,刚一出城。
他从怀里鬼鬼祟祟的掏出布包,献宝般递到张今朝面前。
“小马哥,你瞧这是什么?”
张今朝瞧着那厚厚的包裹,摇摇头。
“小马哥,这一路上风餐露宿,说不得一年半载,路上多无聊,有了这个,就能打发时间了。”
周七掀开布包,里面竟是厚厚的一沓书。
封面更是被牛皮纸包的严严实实。
张今朝诧异的看着周七,心中失笑,没想到自己小看了这个世界的人,周七只是周家小小低等家仆,竟然识得字。
不待张今朝开口,周七猥琐淫笑,将书本掀开一角,上面并没有字,而是一张张图画,画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张今朝一头黑线,这厚厚一摞原来都是刘备!
本以为周七看书陶冶情操,自己还是高看他了!
“这都是怀玉书坊的精品,我花了大价钱搞来的,咱们兄弟一场,我怎能独自欣赏。”
周七大义凛然的拍拍胸口,坐在张今朝旁边,悄声道:“这里边可是有咱大燕国的名妓写的序,那可是倾国倾城般的人物。”
说着,眼神逐渐从下流猥琐,到神情仰慕。
“阿七,这种书看多了容易伤身,还是暂时寄存到我这里吧!”
张今朝手上轻抚,书本便叠落在马车上。
周七被这一手弄得惊讶不已。
但心中不忿道,装什么大义凛然,去年拉着我偷看刘家寡妇,就你凑的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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