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魂：卷土重来 第三章 初入球场

早自习-英语-数学-物理-历史，这便是早上的课程安排，每堂课四十五分钟，课间休息十分钟，然后开始下堂课，枯燥而又充实。教室里一半的学生都在打哈欠，可余毅听得津津有味，他发觉他竟然能完全听懂老师所讲的内容，甚至还能预判到老师嘴里下一句将要说出的话，就好像那些并非出自老师本人之意愿，而是自己控制着他，让他那么说一般。

“看来，也不是很难嘛，竟然说我是学渣，不知道杨溪他们为什么那么说……”余毅低声嘟囔着，内心还有点沾沾自喜。

到了中午，余毅在食堂吃完午饭，回到教室时，刘萍正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她喘着粗气，手中捧着一套干净的球服。她将球服递给余毅，并告诉他，自己连午饭都没有来得及吃，跑到分管篮球队的体育教练办公室，好说歹说，这才终于为他求得一个出场名额。

余毅之前还在犹豫怎么推脱呢，毕竟妈妈不让他打篮球，他本人也是意兴阑珊。可这一刻，当他看着刘萍那殷切期盼的目光和布满汗珠的额头时，便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这个女孩了。他不得不将所有的借口与托词都吞回肚子里去，一口应承下来。反正球队人多，自己也未必有出场的机会，凑个数而已，大不了不让妈妈知道就行了，他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化学，接着是两节连堂的语文课。到了第二节语文课的时候，大约已经是下午四时，窗外传来大巴车的喇叭声，同学们一阵骚动，纷纷探头看去，原来是二中校队的车到了，那是一辆崭新的金龙大巴车，是二中体育部专门为外出比赛的学生准备的，上面有二中的校徽与标语，还有临时贴上去的各种篮球图案贴纸。二中虽然文化教育课在德市属于相对靠后的水准，但他们另辟蹊径，在体育方面从不含糊，舍得投资，校委会也大力支持，因此吸纳了不少体育尖子生，素有德市体校的美名。

语文老师王老师是一个性情温和的年轻人，刚从师范大学毕业，他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同学们，学问无贵贱，但术业有专攻，他们走的是肉体路线，而你们没有那么出色的身体条件，就只能老老实实走智慧路线了。”他诙谐幽默的话引起大家的一阵嬉笑，同学们渐渐又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课堂中来。就在这时，刘萍举手说道：“老师，我们这里也有一个肉体路线的。”说罢，她指了指身后的余毅。

“哦，是余毅同学啊，”王老师扶了下眼镜，点头道，“为校争光，老师是十分支持的，去吧，好好表现。”

余毅应了一声，起身便向教室外走去。身旁的杨溪站了起来：“老师，我这个……我要去帮他提鞋。”刘萍也接话道：“我要去送水……”

王老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想起了自己的校园生活，在自己还如同他们这般的青葱岁月时，也曾为了打球而想尽了各种荒唐理由，甚至不惜翘课。他没有戳穿他们，而是摆摆手，为他们放了行，就好像当初自己的老师为自己放行一样。

篮球馆在学校的西北角，食堂的后面，操场的最尽头，平日里是不对学生开放的，只有在校际比赛、或者是临近比赛前夕，由篮球社申请训练时才能使用，但那也仅限于高中部篮球队，初中部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余毅每次饭后总喜欢四处走走，偶尔会溜达到这个角落，偶尔也会听到里面有篮球接触地板发出的砰砰声以及整齐的呐喊声，偶尔，他也会想，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才会心甘情愿地被锁在这个毫不起眼的方盒子建筑中挥汗如雨、肆意宣泄自己的青春活力呢？

“余毅，你在干嘛呢，快进来呀。”

刘萍和杨溪将厚重的大门拉开一角，对身后的余毅招招手。刺眼的橘红色光芒从门隙间倾洒而出，宛若圣殿，余毅怔了怔，赶在大门合拢前钻了进去。

四层高的看台空荡荡的，只有稀稀落落的十几名观众。正中央场地的一角，7、8名小球员正在做热身运动，他们是五中篮球队的替补球员。当他们发现余毅这个身材高大魁梧的陌生访客时，都愣了一下，纷纷停下，不由多看了几眼。但这仅仅维持了片刻，几秒之后，他们便收回了目光，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场上，继续投篮与运球练习。

刘萍熟练地将余毅领到场边的主队休息区，指着最末端的板凳，示意他坐下，紧接着，杨溪从球车中拿出一个篮球，递给余毅。余毅“哦”了一声，便加入到热身群体之中。小球员们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他，就好像他是一只误入群落的流浪雄狮，余毅冲着他们点头微笑，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也没有人跟他说话。他心中升起一股格格不入的孤独感，迫使他想要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团体与地方，他转过身去，向刘萍与杨溪投去求助的目光，但两人并未读懂他的心思，反而是在场边对他鼓掌打气，特别是刘萍，她一直在对着他笑，漂亮的双眸中尽是鼓励与期盼。

“好吧，不管那么多了！”余毅的心融化了，他暗自下定决心，不再迷惘，继续热身练习。大约十五分钟后，他觉得燥热起来，浑身上下通泰，这是全身的肌肉筋骨活动开的征兆。于是，他便又悄悄回到了场边。

刘萍递给他一瓶水，问道：“怎么样，身体活动开了吗？”

“嗯。”余毅点点头，算作回答。

“余毅，你之前打过篮球吗？”

“没有。”

“一次都没有？”

“我不是说过，我妈妈不让我打吗？”

“哦……”刘萍沉默了半晌，说道，“那好吧，你听我说，余毅，你很可能没有上场机会，但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你上场了，你要记住，第一，你不能发力侵犯对方持球人的身体，因为那是犯规的，尤其是手部；第二，拿到球后要尽快传给最近的队友，不要尝试运球，如果非要运球，手掌不能接触到篮球的下半部分，因为那是翻腕违例，也不能正面面对对方防守队员运球，要尽量侧身防止被抢断；第三，你顶替的是钟鸣的位置，因此你是内线球员，要时刻站在篮下，争抢篮板是你最主要的工作……”

刘萍将自己想到的通通说给余毅，余毅也仔细认真地倾听与体会揣摩。说到一半时，体育馆的大门被徐徐推开，二中篮球队到了，他们都穿着统一的运动服，列队整齐走到客队休息区。走在最后面的是两个大个子，其中一个胖嘟嘟的，身板尤其厚实，板着脸，一副不好惹的痞子相。刘萍瞪了他一眼，鄙夷地说道：“看见了吧，那个胖子叫陈涛，就是他弄伤钟鸣的，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好人，哼！”

几乎是同时，身后又传来一阵喧闹声，另一队人从体育馆另一侧的休息室走了出来，那是五中篮球队的先发队员，为首的是教练欧阳刚老师，紧跟其后的是控球后卫李大祥、得分后卫朱伟明、小前锋杨磊、大前锋方合羽以及中锋陈勇。陈勇之后，还跟着一个人，他皮肤黝黑，身材健硕，长有一副挺招女孩子喜欢的五官，他的上半身戴着固定器，无法弯腰，走路姿势缓慢而僵硬，很明显，他受了伤，应该是肋部骨折，看样子还不轻。他正四处张望，当看到场边的刘萍时，忧郁的神色一扫而空，多了一丝笑容，但他又看到她身边的余毅时，那笑容渐渐凝固了，反倒是平添了几分阴霾。

“这个人是谁？”余毅问道，可并没有得到回答，身旁仅仅传来“啊~”的一声轻响。余毅扭头看了看刘萍，却发现她一脸潮红，正痴痴地盯着那个男孩。余毅立刻明白了，也不再多问，但他的心头竟然是有点酸酸的，就好像有一滴柠檬汁滴在了心尖之上。

“那个人就是钟鸣，校队的首发大前锋，我们的王牌球员，可惜被二中那个胖子陈涛给弄伤了，”杨溪接过话茬，悄声说道，“你看刘萍的样子，像不像我家隔壁阳台上的那只小母猫？也难怪，你不问其他的人，单单问钟鸣，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说起来，那家伙也确实挺招人注意的……”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双方球员继续热身，工作人员也开始布置场地，准备记分牌与技术席，而杨溪也取代了刘萍的工作，抓紧时间为余毅讲解篮球的基本规则与技术要领。体育馆的大门打开又合上，观众陆陆续续入场，不多一会儿，也聚集了两三百来号人，竟然坐满了一小半。他们大部分是上体育课的学生，还有部分没有课的老师，当然，像杨溪与刘萍这样翘课的也不在少数。五中在德市也算得上是文化名校，仅次于全国重点中学一中，在三年前，五中申请全国重点学校被拒，理由就是体育过于薄弱，无法达到重点中学要求的德智体全面发展。从那以后，五中逐渐加大了对体育的投入，成立了包括篮球社在内的多个体育部门，鼓励学生投入到运动中来，这个篮球场馆，正是一年前斥巨资新修建而成。

裁判是学校专门从市体委请来的，他看了看表，已经是4点55分，便将双方的教练召集到场中央，宣读了一系列注意事项，最后问道：“那么，这场友谊赛，在5点钟整正式开始，有没有问题？”

两位教练握了握手，表示一切准备就绪。于是，裁判吹了声哨子，将场内清空，又对着双方休息区比了个手势，示意先发队员入场。他看着表，当指针指向五点整时，口中哨子长鸣一声，篮球在中圈高高抛起，比赛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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