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魂：卷土重来 第一章 遗恨埼城

2021年8月5日晚……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唤醒了埼玉这座古朴厚重的历史名城，那是如此绚丽夺目，就连满天繁星也为之失色。野田公园旁的超级竞技场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数以万计的球迷正死死盯着广场中央的大荧幕，转播车与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着，将场馆内的每一秒每一帧，通过数字信号传输到世界的每个角落。

场馆内，两万余名观众纵情呐喊着，将气氛推至最高潮。他们中的一多半身着红装，手持五星红旗，另有一小半摇曳挥舞着日之丸旗，针锋相对，毫不示弱。剩余的，则是两国之外的中立球迷，饶是如此，他们也受到热烈气氛的感召，站起身来，就近加入到身旁的助威群体中。

场地正中央，正在进行的是东京奥运会男子篮球半决赛的比赛，华国对日之丸国。

由于两国之间纠缠不清的宿怨，在赛前，媒体已经将本场比赛炒得火热，甚至上升到了国家与民族的高度，而球迷更将其视为非赢不可的一场战斗。几天前，两国数以亿计的网民已经在网络上针锋相对，相互抨击调侃，相关的帖子与话题层出不穷，热度直逼数年前马金莲毒杀亲夫王大郎事件，小峰峰喜得麟儿的新闻竟然又被挤到了第二版。而到了比赛当天，中央体育馆赛前两个小时便已座无虚席，仍有数以十万计的球迷因为无法买到票，不得不游荡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用自己的方式宣泄着情感。有着千万常驻人口的世界都市埼玉，超过一半的街道与公共场所竟人满为患，政府与警方不得不采取应急措施，临时启动所有的公共投影设施，加强戒备，严密监视着这群随时都可能失控的疯狂球迷。

比赛正进行到第四节，比分78-79，华国队领先一分，还剩最后不到5秒钟！

华国队主教练王鹏叫了最后一次短暂停，他用颤抖的嗓音将队员们集中到一块，为他们做最后一次的战术布置。20秒的短暂停很快便过去，该上场了！望着逐渐远去的队员，王鹏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声调忽然提高了八度，怒吼一声：“顶住，都给我顶住！”可，话刚一脱口，便立刻湮没在球迷更加狂热的呐喊声中，就连王鹏本人，也不确定是否听见了自己的叫喊。这一吼，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瘫坐在教练椅上，长吁一口气。到了现在，局势已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命运，就只能交由场上的那五名队员自己了！

华国队的球权，中圈发球！

日之丸国队的球员绝望地扑了上来，盯住了每一名华国队的球员，将所有的传球路线全部封死。他们只能寄希望于这最后一次的全场逼抢，只要能造成华国队的失误，他们就还有反败为胜的绝杀机会！

持球人是大前锋古琦，他左顾右盼，找不到出球点，任由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转眼已过了三秒，再有两秒，可就要发球违例了呀！王鹏也看出了端倪，可他已经没有暂停了，只能急得在场边破口大骂。

就在这时，控球后卫孙大辉在中锋易晓连的协助下，连续两次挡拆，终于在前场跑出一丝空档，他瞥了一眼古琦，做了个要球的手势。可古琦只是看了这边一眼，并没有将球传到他手中，而是单臂一挥，选择横穿球场，长传到了另一侧。

横传球，最差的选择！

场边，年过古稀的王牌解说员张合理惊得耳机都快掉了，他一锤桌子，失声叫道：“这球，怎么能这么传呢，这、这球明显不合理呀，这下完了完了完了……”

果然，球在出手的一刹那，便被身前日之丸国队的大前锋八村捅了一下！皮球改变了路径，变得又高又飘，刚过中圈，得分后卫安藤周人斜刺里杀出来，轻轻一跃便截住了球，顺势向前一运，突破了猝不及防的对位球员赵铁男，连犯规的机会都不留给他。前方已是一大片开阔地，没有任何华国球员的防守，他以极快的速度又运了两步，持球顺下，合球一跃，便已进了三秒区，接下来，只需轻轻将球放入篮筐之中，就能反超比分，能留给华国队的，至多还有不到一秒的时间，绝对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从天堂到地狱！

每个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即便是观众席上最年长的奶奶级球迷，都明白这个差劲的传球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华国队整场40分钟努力的失败，意味着准备了足足4年奥运会的失败，更有甚者，甚至意味着整个中华民族的一次惨痛失败……整个场馆变得寂静无声，大家都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捂着嘴，来不及惊呼半声，只能等着皮球入筐，等着比赛结束之后，再来细细回味这自酿的苦酒吧！

这球十拿十稳，安藤周人不由露出了一丝胜利的微笑。可他高兴得太早了，就在他出手的瞬间，身后一个人影如鬼魅般杀到，腾空而起，将他完全罩在身下。

啪！篮球被牢牢地摁在了篮板上，钉板大帽！

这人便是余毅，华国队的王牌小前锋，NBA的新科MVP，当之无愧的世界巨星！他从古琦传球的瞬间，便已预判到这球的走势，当机立断，脱离了教练布置的跑位战术，以堪比2016詹姆斯的速度启动狂奔，终于赶在安藤周人上篮的同时，用尽全身的力气纵身一跃，将篮球死死地钉在了篮板上！

干扰球吗？裁判迟迟没有做出回应……

篮架上的计时器完成了它的使命，“滴”的一声脆响，比赛结束，华国队获胜！

余毅将球狠狠抛向上空，双臂扬起，纵情怒吼！

从地狱重返天堂！

中央体育馆沸腾了，所有的华国球迷以最狂热的姿态庆祝这一历史性的时刻，球场成了红色的沸腾海洋，湮没了那沉默不言的白！主教练王鹏像个孩童般，带头冲入场中，与其他球员一起，将余毅簇拥在中央，高高抛起，轻轻接住，然后，再次抛起。当所有华国人都享受着这胜利的一刻之时，却忘记了中圈还有一个人，那可能是唯一一个不高兴的华国人，此刻，他正用仇恨阴郁的目光死死盯着余毅。

一个小时后，在野田大酒店最高规格的梅之厅，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这场宴会是由华国男篮的主要赞助商、同时也是华国奥运龙之队的主要赞助商五粮液集团筹办的，这家来自余毅家乡的酒业巨头在此次奥运会期间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特别是在对待男篮上，简直如同亲生儿子一般格外照顾，加上男篮特别争气，破天荒地杀入了半决赛，创下篮协成立以来的最好成绩，这次对阵日之丸国队的半决赛，如果败了，便算作是总结晚宴，如果胜了，那更好，欢乐加倍，横幅一换，就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庆功宴与决赛前的誓师酒了！

主教练王鹏是一位古板守旧的军人，他本不欲参加这种商业性质的走秀活动，但禁不住赞助方与高层领导的三催四请，这才违心地勉强答应了。嘱咐再三，绝不可过度饮酒后，在千呼万唤的期盼中，男篮队员们终于现身，梅之厅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晚宴正式开始。

酒过三巡，余毅找了个借口，避开了所有找他敬酒与道贺的热心人，独自来到酒店后山。他并没有喝太多的酒，因为他是一个对自己极为严苛的人，他视篮球为生命中的唯一，对日之丸国队的胜利也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三天后对美丽国梦之队的决赛才是他证明自己的终极考验……

“怎么，大英雄，不准备回去了吗，他们可都在等着你。”

身后飘来一句话，打断了余毅的思绪。他没有回头，因为他用不着回头，便已经知道是谁站在他的身后，他一直在等着他。

“不喝了，对身体不好，我们还有决赛要打呢。”余毅淡淡地回答，“你终于来了，我还在等你的解释呢。”

“解释，解释什么？那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发球失误罢了。整场比赛，我们可有16次失误……”

“这次不一样！是失误还是故意，我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会让我们所有队员的整场努力付之流水，会让我们所钟爱的篮球蒙羞，让球迷与国家失望。”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那声音变得激动尖锐起来，“那你可知道，你的这一下，让我损失了多少钱，6000万，足足6000万……”

“你、你真的……”余毅闭上眼睛，直摇头。“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忘了我们打球的目的，你忘了我们代表的是整个国家，你怎么敢……”

“够了，别自命清高教训人了，”他恶狠狠地打断了余毅的话，“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那么高的篮球天赋，MVP、过亿的合同、数不清的赞助、媒体的称赞与球迷的崇拜……你信手拈来的东西，别人穷尽一生可能也无法企及一二。”

“谁的成功都不是白来的，你忘了我们曾经有多辛苦的练球了吗，球场上的哪一寸地板没有我们流下的汗水，哪一个角落没有我们奔跑过的痕迹？”

“我没忘，可练球不就为了进职业队、赚大钱吗？你可知道，过了今夜，我本来能得到多少钱吗？2亿！足足2亿！就是你的那一下，我一分钱也没有了，我辛辛苦苦打了十年球攒下来的6000万，还有我的房子、汽车……都没了，一个子儿都没给我剩下！”

他几乎是在咆哮，歇斯底里的咆哮。

“可你还有未来，还有荣誉呀，我们的职业仍在继续，一切都会赚回来的。”余毅劝道，“别再错下去了，别忘了，我们身后还有十四亿人民，他们可都在看着我们呢。”

“你说得对，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愤怒，换上一副笑脸，上前一步，拍了拍余毅的肩膀，“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再怎么不情愿，那6000万也不可能回来了。”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余毅高兴地说，“只要拿下美丽国队，我们就是冠军，到时候奖金和奖励少不了你的……”

“那可是梦之队，我们有把握拿下吗？”

“我不确定，但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对吧？主教练会妥善安排战术的，而且，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我也准备了几个出其不意的小把戏……”

他说得太多、太繁琐，来人显得非常不耐烦，匆匆打断了他的话：“够了，这不是训练场，现在也不是训练时间，我不想听。”

余毅一怔，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再也没说出口。

“对了，我们脚下的这个山崖，在几百年前，还曾是个古战场，你知道吗？”来人忽然话锋一转，“来埼玉之前，我特意查了一下，你想听听吗？”

“没想到你还是个历史爱好者……”

他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说道：“在几百年前，这里是埼玉之战的主战场，丰臣家与德川家各自组织了超过5万的兵力在这附近驻扎。夏日的某一夜，就好像现在这样的天气，德川家的一个将军被附近的野武士偷袭了，他的二十个护卫武士全数战死，自己也被逼到了悬崖边，就是你现在站的位置。他不想死在野武士手中，就看了看脚下，足有一百多米高，丛林密布，他准备跳下去，以身殉节……”

余毅心中一凛，追问道：“那……他后来怎么样了，跳下去了吗？”

“没有，德川家的援军到了，杀光了所有的野武士，救了他。战争结束后，他再次造访这个地方时，还在想，如果当时没有援军，跳下去的结果又会是什么样呢？”他凑了上来，轻声说道，“余毅，我想，我们马上就会知道答案了。”

“什么，你……”

余毅觉察出一丝异样，可为时已晚，一股巨大的力量忽地撞在他的腰背部，他无法抗衡，只来得及一声惊呼，便坠入无底深渊，淹没在黑暗之中。

“去你特么的篮球梦！”他看了看脚下，“现在，你再也妨碍不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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