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之上,魏征听着林川的话微微摇头。
“命是欠下了,如今各自为战,到时候战场上见了,你还会手软不成?”
林川灿然一笑道:“我还没那么妇人之仁。”
“若是战场上见了那黑厮,非生擒了他不可。”
“他不愿意陪我反唐,拉着他帮我守一守吐蕃还是可以的。”
魏征哈哈哈大笑,指着林川道:“我可算是知道敬德为什么迟迟不动兵了。”
“他是怕中了你的圈套,万一被你擒了,再回大唐怕就是难了!”
林川笑而不语,他其实还真有这打算。
他在长安十年,和尉迟等人交情深厚,若是擒了自然要将人扣住。
时间一长,要是打大唐说不过去,那帮着自己打打异族总没问题吧?
自己现在什么都缺,要是战场上见了老朋友,那可真是捡到宝了,宁损大军上万,也要生擒对方。
有良将一员,可抵千军万马!
当然,他估摸着大唐那边也是一样的心思。
把他生擒了回去,押到李世民面前求个情认个错,多少保他一条性命。
可问题是李世民可比自己心狠的多。
若是自己被生擒了,那断然是没有活路的。
就在林川思索期间,斥候又陆续来报了几次。
而一旁的魏征微微皱眉,显得有些疑惑。
根据这几次汇报的地点,预示着斥候已经以伏埃城为中心,散出去足有两百里了。
而且还在继续朝前探索,要知道伏埃城和定戎关的直线距离也不过才三百里!
林帅似乎在这片草原上在搜寻着什么?
他看了林川一眼,不由得开口道。
“林帅,你到底在找些什么?”
林川望着定戎关的方向,沉声开口。
“李世民的伏兵!”
魏征一愣道:“伏兵?”
“边关二十五万大军,皆在定戎,这草原上几乎无险可守,难以隐藏,哪里还有伏兵?”
林川微微摇头道:“你太小看我们这位陛下了。”
“我用了三年时间平突厥,降契丹,灭高句丽,扫清四方蛮夷,每战皆胜,你可知道和世间那位豪杰最像?”
魏征微微一愣,摇头道:“这我可不知。”
在他眼中,林川敢用他人不敢用之兵,敢谋他人不敢谋之策,以文治武功冠绝天下而闻名。
若是让他在天下找一个人来和林川比肩,他还真找不到。
林川看着魏征,深深叹了一口气道。
“是陛下!”
话落,魏征眼神骤然一凝!
林帅说的没错!
现在大唐的这位帝王,曾经的确是能与林帅比肩的!
只是因为这些年,林帅风头太盛,而让人忘却了,这位横扫隋末的秦王!
林川策马往前,草原上的劲风吹得他衣袍哗啦作响。
沉静而有力的声音在魏征耳畔响起。
“玄成啊,你要知道我们这位陛下,十六岁不到便入了军中。”
“第一战遭遇的,便是曾经这世间最可怕的骑兵集团——突厥狼卫!”
“仅仅带着数百人,便撕开了近万突厥骑兵的包围圈,救出了当时的隋炀帝。”
“至此李家留守太原,数次击溃突厥南下,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将太原等地经营成为了他李家一人说了算的地盘!”
“世间英豪,可有人能与之比肩?”
魏征沉默,十六岁的年纪,无数人还处于迷惘不知所谓的状态。
可李世民便已经领兵出征,平乱治军了!
他是经历过隋末的人,深知道突厥骑兵的可怕。
也知道,第一战就遇上突厥兵马,而且还以少胜多的含金量。
林川策马前行,声音不断。
“十九岁破长安,立大唐!”
“前后扫灭薛举父子,败宋金刚、刘武周!”
“横扫天下,莫有挡者!”
“你们常说,我以八千兵马退敌十万!”
“可我们这位陛下,当年虎牢一战,以三千玄甲军,击溃敌军十万,一战擒两王!”
“直接定鼎中原!”
“而登上帝位俯瞰苍生时,还不到二十八岁!”
林川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眼中露出一丝寒芒道。
“你说,这样的存在与我们为敌,难道不够可怕吗?”
魏征呼吸陡然急促了,一开始他还没有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敌人。
而被林川这么一提醒,他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怪物!
魏征看着林川的背影,此时他忽然明白过来。
为什么陛下一定要杀了林帅!
因为这两人实在太过于相似!
也太了解对方的强大!
就如他现在感受到的压力,想必在长安的那一位,要比他们更为不安!
魏征喉咙干涩,开口道:“所以林帅,你的意思是,陛下定然还会往定戎关增兵?”
林川摇摇头道:“不是增兵,而是他派遣的兵马怕是早就已经来了!”
“我要是猜的不错,关中十二军,左右龙武卫,甚至陛下的玄武、玄甲两大亲卫都早就抵达了边关。”
“目的就是将我彻底剿灭,不给我丝毫喘息的机会!”
魏征惊骇道:“他疯了不成,这细算下来五十万兵马,他连长安的城防都不要了?”
“但凡有人有心在长安作乱,那可就要换了日月!”
林川摆了摆手道:“他没有疯,长安若是叛乱,他有信心一人便可平定,可我起兵他纵有百万兵马,心中也没有半分把握。”
“所以,这五十万兵马,必定已在!”
“只是在何处,由谁领兵还不得而知。”
“现在我们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尽快找到这一支兵马的踪迹!”
魏征的神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在明面上的对手不可怕,最可怕的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对手!
这一类存在,就如同一头蛰伏的野兽,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猛然对你发动致命的一击!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林帅连伏埃城内的事情都来不及处理,也要先将斥候洒满这片草原!
不找出这一支兵马,简直让人彻夜难眠!
看着慢慢走远的林川,魏征立即策马追赶了上去,开口问道。
“那……那这支兵马最有可能在哪儿?”
“皇帝会派谁来?”
林川眼中闪烁着一丝冷意。
“固守如山不动,隐秘若鬼魅难寻,能够做到这么久不露马脚的,除了李绩还能有谁?”
魏征心头一颤!
李绩能与李靖并肩的兵法大家!
虽然林帅评价他稍逊李药师一筹,可也是当世最顶尖的那一批人!
若是他来统军,那可就麻烦了!
就在此时,远处一道青烟袅袅升起,随着一声拉长的隼鸟“唳——”叫,林川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李绩的位置,找到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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