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未定，自己创造历史 第四十一章 御前奏对

殷皇和栾士英说了一下午话。让站在旁边的秦国老和夏目二人都有些站不住了。殷皇让人搬来座椅，让二人坐下。继续听他和栾士英的对话。殷皇从未见过这么直爽的人，觉得和他说话很过瘾。越说越起劲，越说越有意思。从栾士英最初的情况问起，一直问到他向朝廷举荐官员。栾士英一一据实做了回答。三个人一边听一边笑，笑完了继续问。

“你打了守备的儿子，人家难道没找你的后账？”

“都让吴世勋糊弄过去了。”栾士英说。

“吴世勋是谁？”

“是当时的沙河县令，现在在薛州当州判。”

“西番番主丢了马，难道竟善罢甘休了不成？”

“也派兵来打了，被甘王殿下胖揍了一顿。灰溜溜逃回去了。”

“哈哈哈哈，胖揍了一顿？这种说法朕还是第一次听到。真有趣。”殷皇一边笑一边问：“你胁迫应天府官员判案，难道就不怕朝廷王法吗？”

“臣并未胁迫他，只是和他讲理。他倒也挺讲理，一点也不固执，不护短。是个好官，是个明理的人。”

“这就是你推荐他做知州的理由？”夏目插嘴问：“只是不护短，不能证明他有才干。做一个地方大员需要各方面的才能。不能只是不固执不护短。”

“回大人的话，卑职觉得一个人能够知错就改，不怙恶不悛就是很可贵的品质。这样的人如果做了知州，一定能把一个州治理好。”

“可他才是个从七品的官员，比你的品级还低。你推荐他做你的上司，就甘心服他吗？”

“用人唯贤，用人唯才。更要看重品德。”栾士英说：“魏建良大人为人谦恭和善，手中有权而不逞威风。知道错了能够及时更正。身居低位而无怨言，心怀仁慈不认死理。这样的人正适合做土州的地方官。那个地方民情复杂，百姓穷苦。若是让一个官威很重高高在上的人去治理，肯定治理不好。朝廷用人不应该拘泥于品级高低，要看这个人适合不适合？”

“说的有些道理，朕前几日还对他们说要破格提拔。你的这番话与朕不谋而合。”殷皇继续问：“你单人独骑城下杀贼，难道心里就没有害怕过吗？”

“回陛下：臣没有害怕过。贼众虽多，不过是乌合之众。跟着起哄的多，真正拼命的少。只要杀掉几个为首的，其他人就吓破了胆。哪还有敢上前厮杀的？”栾士英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两军对垒拼的不是人多而是将勇。运兵打仗看的不是势大而是纪律严明。斗的不是兵器好坏而是士气高低。没有纪律，没有士气，人马再多也是一盘散沙。”

“说的好。”殷皇一拍大腿夸赞道：“别看你年纪轻，见识还真不低。好样的。说下去。”

“就拿平东夷人山寨来说，那些头人手下也有几千土兵。但是，没有严密组织，没有严谨纪律。更没有勇猛的战将。臣只将那个土王斩首，其他人就变得规规矩矩俯首帖耳。那些土兵还配合臣的手下去剿灭了山贼。”栾士英继续说：“慑敌需有雷霆手段，杀狼当凭虎胆雄威。”

“好一个慑敌需有雷霆手段，杀狼当凭虎胆雄威！”殷皇大声说道：“真正说出了为将者的要旨。”

“你有这么大的志向，这么壮的胆气，为何为了一个风尘女子而顾首不顾尾。难道不怕影响了自己的清誉，耽误了自己的前程？”首辅大臣夏目说：“那女子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你为何要为她出头？”

“回大人的话：不管人物大小，只要境遇不公，都应当予以拨正。朝廷就是为了庇护普通百姓而存在的，皇上就是为了那些蚂蚁似的小民而拥立的。一人被冤就是天下不公，一人屈死就是世道不平。不管他是什么人，事有不平应当出手相救。不能袖手旁观，视而不见。卑职性情如此。当时并没有想这么多，事后才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哈哈哈哈，好。率性而为，不加思索。正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若是想的多了，反倒有些矫情。”殷皇说：“栾卿性情直爽，心不藏私。有什么说什么，正是直臣的品质。朕喜欢。”

殷皇对栾士英用了栾卿二字来称呼。其他两位大臣一看皇上这么喜欢这个人，也都随声附和，连连称好。

“你推荐别人做知州，有没有想过自己坐这个位置？”殷皇说：“你的品级比那人要高，自己坐不是更合适吗？”

“回禀陛下：臣没有这个能力。臣带兵打仗还行，若要治理地方，臣没有那个才能，也没有那个经验。”

“你刚刚所说的那些话就是治理天下的道理，为何说没有才能？至于经验嘛，那是需要时间的。只要历练历练，谁都会有些经验的。不尝李子怎知滋味？朕有意将土州交付予栾卿，你有没有信心将它治理好？”殷皇说：“与其让别人来干，不如自己去做。栾卿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臣有信心将它治理好。”栾士英说：“不过，臣需要帮手。就请陛下将魏建良大人派给臣吧。让他在旁指导着臣，免得出差错。”

“哈哈哈哈，朕给你官衔你还没有谢恩，怎么马上就要提条件了？这是不知足呢还是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回禀陛下：这是臣的心里话。臣没有想要变本加厉。”栾士英说：“若无此人，臣怕干不好。”

“土州也有一些僚属，他们可以指导你，帮助你。为何非要那个魏建良不可？”殷皇说：“提拔你，朕已经是破格了。再破格提拔一个魏建良，只怕朝堂上会有议论。”

“陛下，破格提拔为何要限定名额？只要有才均可使用。土州虽有些官员，据臣所知，他们都是庸庸碌碌胆小怕事之人。臣刚去的时候，州城的大门日夜紧闭。官员们整天藏在衙门，把衙门的大门也死死顶住。以为这样就能躲过贼乱。只知躲贼不知剿贼，只顾自己安宁不管百姓死活。这样的人怎么能指导臣，帮助臣？陛下若要让臣去治理土州，臣还有要求：让臣自己提拔使用下面的官员。土州青川县县令就很有才能，臣若当了知州就要提拔他，重用他。让他放手把青川县那块地方搞好。”

首辅大臣夏目和秦国公在旁边心里着急：这个栾士英真是不懂规矩。哪能就地起价和皇上讨价还价？

“唔，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臣子在朕面前这么说话的。你是第一个。”殷皇沉吟了一会儿说：“好吧。朕就答应你。把那个魏建良调去给你做州丞。至于你想要提拔下面的谁，只要报吏部核准就行。朕给你这个权利。”

“谢陛下。臣一定将土州治理好，让那块地方变成我朝一块富庶之地。将来不仅能给朝廷缴纳赋税，还能给陛下提供兵源。”

栾士英京都之行可谓名利双收。自己不但被破格提拔为六品知州，还连带着魏建良也被破格提拔了两级：从一个从七品堂官一下子提拔为从六品州丞。更重要的是，朝堂上从此知道了有他这么个人。都知道皇上喜欢他。此后他做出的任何成绩都会被人看在眼里，没有人再敢无视他的功劳。

栾士英带着魏建良回到了土州，上任伊始就将青川县令甄有才提拔为土州椽吏。让他配合魏建良体察民情，访问疾苦。鼓励百姓兴修水利开荒种地。两人不负所托，不负众望，把州里的各项事情办的妥妥贴贴。

卜逢时抽空向魏建良打听京城的一些事情，尤其关心着玄机子的境况。

“不瞒先生说，那位玄机子已经死了。不在人世了。”魏建良说：“实在令人痛心啊。先生还要节哀顺变。”

“她怎么死的？出了什么事儿？大人快快说说。”

“那位玄机子回到了道观中以后，不再过问世事。一心修道。怎奈红颜薄命。她本来生的相貌艳丽，加上之前有些风流韵事。所以，京城里的那些纨绔少年总在惦记着她。动不动就到观里去撩逗她，纠缠她。一天，她在三清面前烧香剪烛，一个轻薄浪子跑去骚扰，欲对她行非礼之事。玄机子拼死相搏，怎奈身单力弱敌不过那浪子。那浪子把她强行抱到殿后，将她衣裙扯下奸淫猥亵一番。事后，欲罢不能，还要约她做长久姘夫。玄机子气愤难忍，趁着那浪子整理衣服时抄起身边用来剪烛的一把剪刀从那浪子胸口刺入。那浪子就地殒命。道观里的人报了案，应天府派人去勘察现场。本来定的是自卫杀人。可是那浪子家里不依，硬要将案子定为故意杀人。那浪子原是金吾卫一名旗官，家里有些势力。加上他的上司是夔州知州羊旦的公子，是个从五品的高官。他从中一力袒护。应天府的郎官拗不过，只好定为故意杀人。判了那玄机子一个凌迟处死的刑罚。本官和一些堂官再三力争，最后死罪难免，只是将凌迟之刑改为绞首。也算保了个全尸，免受千刀万剐的痛苦。玄机子被当街吊死。可怜一代红颜香消玉陨。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仔细想想，她死了也好，免得活在这世上忍受无穷痛苦。”

卜逢时听后垂头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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