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何出此言?”
鲁大石镇定的重新坐下,满面狐疑。
“呵呵,老夫年少时,也是从探子一步步走过来的,这种假面乔装之术,一望即知。”
其实,千晁倒是谦虚了,一般人可是绝瞧不出什么破绽来的。
只有真正精通到绝顶,才有这种本事。
“小子身无长物,如此做派也是因难言之隐。”
鲁大石目光灼灼:“总管大人日理万机,不会连这等小事也要横插一手吧?”
面具,最大的好处即是乔装,而且,即便被戳穿,只要两人本不相识,没有利害关系,那也是无所谓的。
想通此点,鲁大石倒也安心了。
“你说的不错,老夫一力承担重任,可谓是焦头烂额,怎会理会这般小事。”
“此番拼桌一会,另有目的。”
千晁再度细细打量了鲁大石一番,开口说道。
“小子只是无名小卒,岂敢耽搁总管大驾。国家大事,更是爱莫能助的。”
鲁大石一慌,莫非这位千晁也和公孙明一般,想打他的鬼主意?
“小兄弟过谦了。”
千晁呵呵一笑:“尚在远处,我便觉你气势不凡。离近了看,更觉龙盘虎踞,有王者之姿。这等人物,老夫可不愿错过。”
“王者之姿!”
“总管真是爱玩笑。”
鲁大石舔了舔嘴唇,声音干巴巴的。
如今这世道,真是越来越难混了,一点都无法遮掩超越凡俗的风采。
“你别慌,老夫并没有恶意。”
千晁打消着鲁大石的忌惮:“老夫虽是一心扶持大瀚,却也深知天下大势,无可挽回了。”
“如今,只是尽人力听天命而已。”
“老夫冒昧,想请小兄弟助我一臂之力。”
“总管此话,小子有些听不懂了。”
既然无力回天,还拉着他去做无用功,这不是坑人吗?
“老夫为了王朝呕心沥血,如今躯体已是空壳,命不久矣。”
千晁脸上,满是苍凉之色。
“属下人才凋零,老夫若是身故,大瀚王朝的覆灭便在眼前。”
“一来,老夫精擅相术,知你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如肯帮一把手,王朝尚能苟延残喘一段时日,老夫去得倒也安心。”
“二来,你现在情形,想必不是很好。否则,何必用面具鱼目混珠?老夫手上,尚有数万兵马,你过来以后,这便是你立足乱世的本钱!”
“大人!”
听到千晁此话,立在其身后的两名侍从,大惊失色。
以他们的眼光,着实看不出鲁大石这货,有什么出彩之处啊。
可怜千晁攒的一点家底,如果这般交出去,让人极为痛心。
“住嘴,咳咳...”
千晁出言斥责两个忠心耿耿的侍从,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脸上泛起浓郁的潮红。
气色很不好。
“总管美意,小子心领了。”
待千晁恢复正常,鲁大石冷冷开口。
“方才贵部官兵的表现,让小子大开眼界!这等麾下劲旅,请恕小子无法消受。”
他觉得,一个糜烂到底的腐朽王朝,还是让它尘归尘土归土为好。
“部下有失放纵,老夫岂能不知。”
千晁长叹了口气,痛心疾首:“只是王朝一切用度,尽皆依靠小小鲲翼府,钱粮极为窘迫。不瞒你说,我鲲翼府已有旬月没有发饷了。”
“否则,老夫岂能容忍麾下作出这等大失民心之举!”
另一边厢,朵桐府铁绾绾府邸,佳人正在努力做铁圆圆的工作。
“圆圆你莫再迟疑了,鲁大石那小子估计马上就会回来。”
“若是你还不答应,姐姐怎么去跟他说?”
“况且,他能不能答应下来,犹未可知呢!”
铁圆圆的娇颜,大显憔悴,顶着一对红肿的泡泡眼。
“哼,他敢!”
“姐姐,既是你想出的主意,为何你不把自己嫁给他,非要来催我?”
“你...”
铁绾绾大惊失色,气得火冒三丈。
“我说的不对吗?你跟虞舟本就有名无实,现在他根基稳固,你就算是去找他断绝名分,我猜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既然这样,何不早早分了,嫁给鲁大石?”
铁圆圆一边说,一边抹鼻涕,却是理直气壮得很。
“胡说八道!”
铁绾绾面上升起大片红云:“就算虞舟不在意,他手下那班人也不会答应主子名声受损的!”
“这可跟莽韬已死大不一样。”
“哼,反正你不嫁我就不能同意,你看着办!”
看来,鲁爷给铁圆圆这位绝色的印象,实在过于差劲啊。
半日后,着实难以推辞千晁盛情邀约的鲁大石,跟着他们返回了千晁府邸。
这府邸,只能以一个词形容。
寒酸!
外墙漆饰斑驳凋零不说,内里也是极为简陋。
好用的东西,都拿去当铺换了军饷。
见到此景,鲁大石潸然泪下。
“哎,穷成这样,在这折腾只是瞎耽误工夫!”
话所如此,千晁的许诺,还是极为动人的。
想想他手上的四五万人马,那是什么概念?
虽说穷的响叮当,但在乱世中,只要手上有队伍,什么事不好说?看千晁行事,绝非肆无忌惮的枭雄之辈,若是其他人,早就四出劫掠,劫富济贫充实仓廪了。
千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苟延残喘的王朝续命。如今国中四郡二十三府,只有鲲翼硕果仅存。
如果再杀鸡取卵,压榨鲲翼府。这最后一块净土,立时便要保不住。
大瀚王朝,也就寿终正寝了。
如若鲁大石继承这股势力,他却没有这般顾忌,自可从容行事。
几人刚在简陋的客厅坐下,板凳尚未发热。
管家来报,副将云勿离求见。
云勿离,男,三十三,鲲翼府世家云氏家主。
其人精明强干,面目古朴,气度稳重。
“总管,曹公公又来催债,末将无法应付,您看该当如何处置?”
云勿离开门见山,大倒苦水。
可怜!
鲁大石一听,深感同情。
那曹公公,不问可知乃是皇室派出的使者,追着千晁要钱来了。
“什么!不是前几日刚刚送了一万两银子去吗,怎的用得如此之快?”
“末将同样如此询问,却被曹公公骂了个狗血淋头。说是葛妃大怒,在皇上面前痛斥我等不忠,抱怨其胞弟喜得麟儿却无钱操办庆典!”
“这...”
千晁一阵语塞,他做了一辈子忠臣,对贵妃娘娘可不敢有什么不敬之语。
“这个白痴!都要命的时候了,还惦记着歌舞升平。那曹公公不是催银子吗?好办,送其两坨大粪带回去,让什么娘娘先吃着热乎的,聊表忠心!”
鲁大石可是毫无顾虑,张口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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