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间谍 第3节

他从楼里走出来时对服务员说：谢谢”，那人点头示意，但只是眼神接触了一下。

拉梅西塔-布兰卡是一个村庄，它坐落在一个巨大的、一望无际的山谷的东北侧，谷底和谷腰被茂密的松树林所覆盖，其上部的周边由汹涌的、黑暗的花岗岩山脊构成，呈巨大的马蹄形。自从他从马德里调来后，他已经在这里工作了超过二十五年了，但明天之后就要结束了。只要再过一天，一切都会结束，然后呢？他作为平民会有什么不同吗?他不知道。

他想到了一个问题，难道我从来没有想到会走到这一步吗？

当他漫步在鹅卵石铺成的街道上时，他回想了他的导师贝拉斯克斯上尉给他的建议，当时他在1940年离开军队后第一次加入警察部队。他得到了一套制服、一把左轮手枪和一副手铐，然后被推到了马德里的大街上，也就是他在不到两年前参加过血腥战斗的那些街道，街道上对加西亚这样的人没有微笑，没有欢迎，没有庇护。

这座城市的共和党人在每条街道上挂起的横幅曾经宣称：不通过！-他们不应通过！。但是，在这些旗帜下，他曾作为佛朗哥民族主义军队的一名士兵通过，其队伍由身经百战的摩洛哥士兵和军团成员组成。

他对脑海中的闪回感到不寒而栗，在那个时代，怜悯之心是很难得的，战斗是残酷的。

“无论风向如何，你必须随风而动，加西亚”。贝拉斯克斯曾这么建议，上尉在这时折断了一根树枝，以强调他的贤明警告。

这是他几十年来的一个信条：对政治、教会、经济、国际事务或国家领导人不发表意见。低调行事，做好自己的工作，做自己被告知的事，不要问问题，只有那些皮硬心硬的人才能度过那些艰难的时光。

他想，那些年孕育了一个幸存者的国家，坚强的人做他们必须做的事的人，他们继续生活，无论生活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但是，时代在变化，正如那位声音低沉、头发很长的美国歌手告诉世界的那样。而加西亚的生活也即将发生变化，他会交回了他的枪，徽章，以及挂在他衣柜里被樟脑丸包围的橄榄绿制服，他已经好几年没有穿了这是在一个省级警察局拥有高级军衔的非官方特权。

也许那时人们会在公共场合坐在他旁边，或者也许这种制度化的人民分离法律制定者和法律执行者之间是永远无法克服的。

他注视着一个人，这个人正紧紧抓住一个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木梯子，在他的房子外面刷油漆，他说：最好在雨来之前刷好，伊纳基。”

“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那人用疲惫的语气回答。

加西亚看着那人将一把大刷子浸入锅中，然后将白漆拍打在不平整的石头表面，不久前，这名男子还在他的家里使用更传统的石灰粉刷材料，许多人仍然如此，这种材料每两年就需要在墙面刷一次。但是现在，你可以开车到科因，到商店里去，那里有所有现代乳胶漆，它更容易掌握和使用，人们喜欢简单。

时代确实在变化。

一群四岁的男孩向他走来，他站在一边，让他们通过。他们是德国儿童，与父母一起住在山谷上端的大房子里，靠近旧的军营。这些住宅被大墙和高大的栅栏所包围，在加西亚看来，这些住宅更像是监狱而不是家。

孩子们在用他们的母语说话，但他设法从他们的谈话中截取了几句他在内战期间从协助佛朗哥叛军的德国国防军顾问那里学到了一些语言，他偷笑了一声，明晚好像有什么聚会，他们在谈论一个他们都喜欢的女孩，夸夸其谈地预测他们中谁会先吻她。

另一首外国歌曲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不太记得歌词了大概是这样的：男孩看着女孩，男孩看着女孩走过。

他一边走一边说，这是他年轻同事的错，他们总是在广播中播放英国和美国的流行音乐。就在不久前，如果他们被发现收听外国广播电台，他会将他们告上法庭，但现在你可以从科斯塔各地的任何的酒店和民宿中听到这样的歌曲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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