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 第十八章 非凡的分寸1

从花神的办公室回来，非凡把手中的文件夹一扔，坐到办公桌后面的真皮厚沙发椅上，双腿成剪刀形搭在办公桌上。非凡不禁回味着刚才和花神见面的情景。

“真是完美的人体，完美的秦柯。”非凡不禁的笑了起来。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顶得住压力，豁得出，有想法，非凡内心的得意无以复加。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相框，看着相框里的人，非凡心满意足的摸了摸相框里的照片。

非凡作为行政总监，对工厂的运行事务进行总体的管理监控，工厂如何运行他都了然。有些事情，虽然他无法根除，但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如何改善，他知道工厂就像一个装满鱼的水池子，没有天敌的鱼就会失去活力，“鲶鱼效应”告诉他，如果不想一池子鱼慢慢的翻白肚皮死掉，最好是放一条有攻击性的鱼进来，激活这些鱼，使它们更富有生命力。本来清除组的作用就是用来捞活力不足的鱼，防止这些鱼阻碍整个工厂的发展活力。而现在看来，花神显然不仅仅想做这个捞鱼人的角色，这让非凡觉得这个事情让他的神经有些紧张，但也有些兴奋。

秦柯在蜕变，但是这个蜕变是往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非凡并没有把握，但这也是让他兴奋的地方。秦柯在变成花神，花神在脱离秦柯，这种变化只有他才体会得到。

秦柯是他的老婆，没错，照片是他老婆的照片，和秦柯长的一模一样，但是很早以前，他老婆就去世了，因为疾病。但他太爱秦柯了，不能忍受秦柯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他希望秦柯接受治疗，工厂的生物工程团队有能力研究她的病因，治好她的病痛，什么都不用担心，只需要那时的秦柯的同意。但是，或许是活的太久，秦柯决定正好趁着这要命的疾病终结自己的生命，这让非凡痛苦不已。

非凡问秦柯为什么，秦柯回答他，自己活了100多岁，但是却好像只活了一年，这对她自己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非凡说，你活着对我却意义非凡。秦柯只是笑笑拥抱了非凡，说活在你心里，我对你还是有意义的。非凡了解秦柯的痛苦，她的痛苦是因为心灵没有了依归，所以，生活对她而言，就像摆在家里展示柜上顶端的许久不擦的花瓶，落满了灰尘。非凡不能理解，其实自己可以找很多的乐趣，但是为什么秦柯不愿意去寻找。秦柯说她的生命就像太阳要落山，是必然的事情，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活够了，也该走了。非凡没有办法挽留那时候的秦柯，她去意已决，非凡只能忍痛割爱，让秦柯离开。但是，他却还是留了一丝想法，那就是把秦柯的软体组织保存了一片。

他要再造一个秦柯，无论这个秦柯有没有原来的秦柯的心性，她只要长得像她就够了，另一种性格的秦柯，非凡心想，也许更有意思。

非凡并非看起来的那么年轻，事实上他已经有了100多岁了。他能够容貌不变，保持青春的脸庞的秘诀，就是他在工厂克隆了几个自己的人体作为供体，通过基因技术改良不断的维持自己的身体细胞的活力。现在他在经手一个项目，就是人脑的移植，这种人脑的移植并不需要将脑子取下来，而是通过生物神经的传导，就像电脑硬盘的插拔那样的简易技术。到那个时候，身体永远可以是20岁的身体，只需要克隆人体的嫁接，真正做到长生不老。Boss指示他，为了达成这样的技术，工厂的资源可以随意由他支配。

可是这个技术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成功，而且一旦技术成熟，那么整个工厂的人又将如何处理？现在的技术无非是克隆了自己的人体进行活体研究，事关自己而已，而一旦达成那样的技术，人人都可以不死，那么他存在的意义在哪里？技术经验都可以无缝对接传承，思维思想板结，那么工厂的未来在哪里？

现在能够维持自己的长命，那是利用了工厂的资源为自己和BOSS服务，能活这么长时间的人，在工厂毕竟是极少数。技术放开很明显对自己不利，为什么不享受现在这样的状态带给自己的权利？

非凡的想法非常简单，鱼可以研究，捞鱼的活可以研究，但是人脑转移技术不能深入研究，项目要做，但是进展不能太快，这种项目做个几十年的研究并不是不可以，在这个领域自己是绝对的权威专家，垄断着工厂技术发展的方向。

而和他一样的自然人越来越少，终有一天绝大部分会被自然消除，或者被人工消除，创造力会被遏制，因为只剩下他们一直在进行研究的人是自然人。因为工厂的人体，慢慢的会被阉割掉一部分自然人的属性，比如创造力，记忆力。什么都可以通过植入影响脑力和记忆力的芯片进行控制，而芯片并非是碳基或者硅基的芯片，而是直接印刷在人体脊柱上的，通过人体自身的生物电运转，对这项技术，目前已经有了第二代的产品出来，尚未验证它的稳定性。

非凡一直关注这花神的工作情况，当他知道花神私自把第二代产品拿来进行真实环境的运作，他还是吃了一惊，不稳定的东西拿出去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后果。这个秦柯和以前的秦柯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以前的秦柯比较敏感深沉忧郁，而这个秦柯更敏感却更大胆，追求刺激。或许现在的花神才是秦柯想要的状态，生活有了目标就有了奔头，便产生了无限的乐趣和期待。非凡想到这里又拿出相框，仔细的看了又看，说道：“秦柯，希望你活的如你所愿。我会一直看着你，关注你，爱护你。”

非凡又拿起一份资料，资料上写着盛天的名字，资料上显示这是第一代人体产品，自然人本身已经作古，克隆人体植入了记忆，植入记忆的方法较为简单，就是在培养液里的时候便让其不断的接受已经录好的影视录像，让其潜意识里将这些场景牢牢记忆。记忆是痛苦的，为的是让他感受到工厂环境的美好，即使它并不美好，但是比记忆里的环境那是天壤之别，他感恩工厂给他的一切，愿意扎根工厂，甚至老死工厂。第一代人体产品的特点是保留了人类思考和进化的功能，当然这也是技术的瓶颈导致的。盛天这个真实的自然人的生活环境其实并不比工厂的人体更好，从这个层面看，这对自然人的盛天而言，他的替代品也是他的生活生命的延续。

资料上详细记载了盛天几个人的聚集，以及企图聚会的情况，AI实施清除行动的过程，盛天躲避AI清除措施的情况，以及花神采取的大规模的围剿行动情况，一切记载非常详细。这一点他不会告诉花神，即使花神说对了，他并没有对花神进行所有的赋权，他必须有所保留。他把花神放在清除项目的位置上，无非是让她有忙不完的事情，避免她像死去时那样充满了悲观和空虚。

盛天这一代人体，产生了意识觉醒，记忆影响的只是他的过往情感，并不产生对现有情感的影响，事情总是会发展，情感也一样。只是盛天的天赋似乎比常人要强，他似乎体力耐力以及预判能力非常强。即便如此，在花神的调配下，他还是被包围了。

盛天第一次被救走的情况资料并没有详细的解释，第二次被救走的情况同样没有解释。神迹一而再的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那么事情必然有什么蹊跷。没有更多的信息让他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监控的数据报告显示一直以来，工厂的运转都很正常。

或许问题就出在这个数据报告上，有一种可能，数据报告是有隐瞒的，那么报告数据的人就是有问题的，如果没有采用AI，至今他现在都无法发现工厂出现了问题。

非凡陷入了沉思，他感到不安，这么多年的发展，工厂的情况并没有像他和BOSS规划的那样运行，虽然项目推进了那么多年，显然还有些项目之外的问题并没有解决。系统，总是有BUG的，想到这里非凡好像又有点释然了，有BUG，那就修补嘛。问题在于BUG在哪里？非凡不得不重新思考下，作为一个技术专家，技术上的问题可以通过溯源验证解决，可是如果是人的问题，自己显得就相当吃力，毕竟自己的目标就是希望通过阉割人的思维，使人变得更加容易被控制。现在的的工厂的人体，已经发展到第二代，人体的行为模式和思维模式的变化已经显现了自己技术的成果。随着不断的类型划分，更细致的心理思维控制方法的出现，达到工厂整体高效产出，管理简单便捷的目标是指日可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