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之门 第33章 叶青书的回忆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叶清书的住处宽敞、整洁、单调，所有的东西都排列整齐，没有杂物。

房间里最密集的地方是占据一面墙的书柜。剑术、医术、经络、针灸、草药等众多医学书籍密密麻麻。

默然师兄亲自从药房取药，供叶青书服用。然后劝了师父半天才回去。

独自一人的叶青书，心痛不已。话不多的叶清书其实是很珍惜青竹坡，特别是碧海峰的人了。

但他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人是谁，想要的生活是什么。

一夜不停的雨声，让叶青书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逐渐被朦胧的回忆所吸引。

小时候，和往常一样，被仆人领着去私塾的那天，还没来得及回家，就遇到了神色慌张的母亲，被藏在了佛像里。

按照母亲的嘱咐“绝对不能出去，等母亲回来”，但过了几天，母亲还是没有回来。

在寒冷和恐惧中，几乎失去意识的时候，佛像动了一下，接着感觉到了温暖的手。

在客栈里回过神来，才发现是一个似乎非常关心自己的陌生男人，还有个外表丑陋的女孩救了自己。

在陌生的地方相处，女孩无情，语气凶狠，毫不犹豫地鞭打和惩罚，但看着伤心的自己，那眼神里充满了自责和慌张。

不会说一句对不起，但是每天都被师傅的鞭子打得死去活来，还让他去泡药浴，一天也不落下。

一犯错就痛骂，看到自己受伤就默默地抚平伤痛。

每次从外面完成任务回来的时候，总是会买来好吃的东西，然后漫不经心地扔给他，和那些看不起自己的杀手战斗，不让任何人欺负他，被抓走的时候，在血泊中冒着生命危险救他出来，矮小的身躯，一直站在自己面前，为自己遮风挡雨，为了保护他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被送到翠竹坡的那天，师姐的眼神里满是自责、不舍和悲伤，在朦胧的月光下无情地转身，把小师弟送到名门正派。

在青竹坡的生活阳光温暖，每天修炼完武功后，总会坐在碧海峰门前的岩石上，望着一望无际的青竹林，等待着师姐的出现将自己带走。

但过了一年又一年，四季变换，师姐始终没有出现，自己就越痴迷于剑术，钻研化妆术和医术。

如果再次见面，我不再是躲在师姐背后受到保护的南孝安，而是可以保护师姐的叶青书。

16岁那年，第一次和师兄们一起下山执行任务。

在结束任务返回的路上，留下书信告别师兄们想多玩几天，然后偷偷调查家族灭门事件，却始终没有找到线索，不舍得离开的青书，朝西凉城走去，在码头睁着眼睛，开始期待着什么。

到了破晓时分，发现远处江面有数艘船只驶向西凉城码头，只见五名男女从船只上上岸。

当看到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女人，他的心开始狂跳。

虽然比最后看到的样子更苗条了，身材也更成熟了，但仍能感受到冷冰冰的气息，他们骑上事先准备好的马，女子的披风下，可以隐约看到暗红的莲片，师姐曾用血色莲片救了自己一命。

虽然师姐是骑着马从自己面前一闪而过，但知道她还平安地活着，这已经让他感到非常高兴。

回碧海峰后第一次遭到师父的严厉训斥，被罚关在祠堂三天，抄写了百遍翠竹坡文中法规，才得以获释。

17岁那年，完成任务，请求师兄们谅解，说有事要办不用等他，走向西凉城。但直到天亮、中午过后，在西凉城渡口始终不见她的身影。就在灰心的时候，发现了身穿武士服，头戴斗笠，独自走向渡口的徐雅，他非常高兴地跑到了徐雅的前面。

此刻的他装扮成乞丐模样，他以为她也会认出他。但是他错了。

徐雅头也不抬，从怀里掏出钱袋，不耐烦地扔了出去，就自己回去了。

气愤和伤心的他跟在徐雅后面，徐雅突然停下脚步，冷冷地说道。

“贪欲招来祸端。如果你不想死，就滚。“

无情的徐雅登上船只消失在远处，与思念徐雅的自己不同，认为徐雅可能已经忘记了一切，带着满腔的愤懑回到门派。

这一次，师父的怒火也没有轻易平息，3个月的时间里，砍了堆积如山的木柴，用背架挑水，把碧海峰超过50个水缸都灌满。

比起身体的疲惫，讨厌没有表明身份不争气的自己，，也生气不能认出自己的徐雅。

摆弄着徐雅的钱袋子，放在小枕边，漫漫长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对象是徐雅。

虽然是梦，但无法原谅自己对徐雅做了坏事，总是浮现在脑海中无法忘却的画面，让他非常生气和痛苦，疯狂地钻研武艺和医术。

举行成人礼后，调皮的师姐们达的情书在桌子上一一堆积起来。

毕竟18岁这个好奇的年纪，心里哪会没有任何波动，出于礼貌，谢绝师姐们请求谅解。

但是突然想到“徐雅也给别人发过情书吗？”的瞬间莫名地感到了不安。

又一次坐在碧海峰门牌前的岩石上，望着一望无际的青竹林，非常想念徐雅。

帮助师父打理碧海峰的诸多事务，自由行走的机会多了，去西凉城的次数也多了，却再也没碰到徐雅。

19岁那年的某一天，在西凉城码头等了两天的青书，突然发现了身穿武士服、头戴斗笠的徐雅。

徐雅似乎在思考什么，突然转向沿着长江两岸走了起来。

他悄悄地跟在徐雅后面，来到人迹罕至的地方，看到了徐雅坐在平坦的地上，脱下斗笠，呆呆地看着流淌着的江水。发呆良久的徐雅突然摆弄了一下腰带，从腰带下解开了什么东西，拿在手里。

刹那间，能感觉到他的心砰砰直跳，身体都晃动了。

那是对自己来说是非常熟悉的东西，也是非常珍爱的武器。这么多年徐雅竟然把那个带在身上。

被指定为碧海峰接班人的自己，在明亮温暖的地方，深受师父和门派长老乃至师兄师姐的爱戴和关心，在良好的教导和保护中生活。而执行任务的徐雅，必须带着可能再也活不回来的心理，进行不情愿的血腥杀戮，在死里逃生的地狱里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在绝望中挣扎，渐渐失去了心灵的温度。

看着孤独而悲伤的徐雅呆呆地望着远方，不禁让他鼻尖发酸，眼前也变得模糊起来。

看着九节片的徐雅从座位上站起来开始挥舞九节片。

徐雅完美地再现了小时候自己用九节片作为武器使用步法。

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没有一丝误差。

停止动作的徐雅不知为何表情变得僵硬，举起九节片的手，似乎要把它扔向江水。

但最终没有扔出去，叹了一口气，又把九节片缠在腰上，用腰带遮住了。

徐雅重新戴上扔在地上的斗笠，走回西凉城码头，乘船远去。

在西凉城渡口，呆呆地望着徐雅的背影，他很确定自己对徐雅的心，对徐雅有亲情，还有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慕之情。

徐雅是他世界上唯一的家人，也是自己唯一想守护一生并与之共度一生的女人。

到了20岁，跟随一直追捕的线索去东陵城的那天，意外发现了徐雅，又感知到了与徐雅有着相似目的的其他势力的埋伏。

当晚，看到受伤的徐雅躲藏在沙律山，自责自己因其他事情缠身而出现太晚。

为了缓解徐雅胸中的淤血，开玩笑说要与她结婚，最终换来徐雅锋利的匕首，但是在把徐雅抱在怀里的那一瞬间，因为惊慌的眼睛和愤怒的耳朵，徐雅的样子在他眼里显得非常可爱。

徐雅梦寐以求的自由，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的生活，这也成为了自己想为徐雅实现的最大愿望。

为了配合师父让他回到门派的时间，用内力治愈了徐雅，确认周边没有危险，才怀着不舍的心情离开了沙律山，期待着下一次的相见。

然而，接下来的会面并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重逢。

与徐雅一起出现在秋风亭的司徒亮，刚开始以为是为执行任务同行的天门杀手，但再次审视司徒亮的气度，绝对不是杀手所能具备的。

而且感觉司徒亮也不是商人，而是名望地位相当高的家族贵公子。

这样的他接近杀手徐雅的用意令人怀疑，令人感到不安。

在老太君的生日宴上，带着同色搭配的服装和从斜眼就能看出是一对的珍贵玉佩出现的司徒亮和徐雅，让他嫉妒心涌上心头，更让人抓狂的是，徐雅看着司徒亮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最终，这种不愉快导致了他对徐雅的伤害。

咬着徐雅的耳朵留下血迹，既是在哀求认出自己，也是在表示徐雅是我的。

找到理性后，才想到自己给本该珍惜的徐雅造成伤害，觉得自己是个很幼稚、很差劲的人。

作为对人不能有偏见的自己，司徒亮成了第一个看不顺眼的人，且丝毫没有纠正这个想法的打算。

违抗师父让他返回碧海峰的命令，开始跟在离开秋风亭的徐雅后面。

万幸的是，徐雅似乎也对司徒亮有所戒备，并中途甩开司徒亮一行前往西凉城。

想用任何方法将徐雅从天门中解救出来，想在无人认识的地方与徐雅自由地生活。

但他知道要想实现并不容易，而且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与天门正面对抗，天门会一直追杀他。

但他决定，即使天塌下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救出徐雅。

可能是雨要停了，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小了。

叶清书禁不住越来越沉重的眼皮，幻想着一对美丽的凤眼，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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