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德古拉 第60节

我翻过身来，把被子拉到下巴，一束束长长的头发挠着我的背，起了鸡皮疙瘩，我往下沉，直到我的头几乎被毯子的世界所覆盖。

愚蠢的拉杜和他的民间传说胡说八道，根本没有什么冬夜能召唤出死人的东西，凡事总能找到一个科学的解释。我闭上眼睛，专注于自己在温暖的小茧里是多么舒适。我的呼吸变慢了，突然间我的眼皮也沉重起来，我没有再试着睁开它们。我感到自己渐渐进入了一个精致的梦境，在梦中，托马斯和我正在去布加勒斯特度假的路上，我穿着一件漂亮的礼服，那是我参加舞会穿的，离谋杀案很远——

砰的一声。

肾上腺素在我的身体里爆发了。

只呼吸了两口气，我就从床垫上爬了下来，把脚塞进拖鞋里，走到卧房的中间，耳朵因为太紧张而嗡嗡作响。在我房间外的走廊里，肯定有什么人或什么东西在动。

我收起恐惧，把它塞进内心最深处，忽略了它在下落过程中又踢又抓的样子。

我慢慢地打开了寝室门，向起居室望去，那里的火苗也快熄灭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新女仆一定没有在睡前给它们添火，深橙色的光芒根本看不清人，这也提供了一个不被任何可能潜伏的人看到的机会，一阵阵冷冷的呼吸在不均匀的间隔中缓缓呼出。

砰砰砰，我停下脚步，跨过我的寝室和起居室之间的门槛，一切都像坟墓一样寂静。

然后......一个严厉的罗马尼亚语低声说安静。

砰。

在叔叔的实验室里摆弄过尸体后，我知道人死亡后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盗尸者的形象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把他们想象成有爪子的手、滴着血的獠牙和皮革般的翅膀的骷髅形象，因为他们必须足够强壮才能举起死尸。

我屏住呼吸，害怕即使是最小的呼吸也会像敲响我命运的钟声一样产生回音。不管他们是谁，我都不希望他们把邪恶的注意力转向我。人类才是真正的怪物和恶棍。比任何小说和幻想都要真实。

过了一会儿，仍然能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我慢慢地让冻僵的关节活动起来，尽可能快而安静地穿过小房间。当我走向走廊的门时，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谢那些稀疏的家具。

我鬼使神差地穿过房间，走到门口时犹豫了一下。也许拉杜的愚蠢故事是正确的，毕竟这是一个适合鬼魂出没的夜晚。

我把耳朵贴在门边的墙上仔细听着，情愿自己像大理石一样保持寒冷和静止，低沉的声音隆隆作响，我无法听清，很难判断他们都是男性还是女性。我靠在墙上，直到我的脸因用力而疼痛，但仍然无法理解这些深夜游荡者在低声说些什么，听起来就像在唱圣歌......

我向后退去，究竟为什么人们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吟唱令人不快的赞美诗，这是不合逻辑的。也许那砰砰声只是一段秘密恋情的结果，我不是已经从达西安娜和伊莱娜那里学到了这个教训吗？我转过身，准备回到床上，然后停了下来。

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像波浪一样汹涌澎湃，然后又回到近乎无声的状态。这不是在塔里的浪漫幽会，当他们神秘歌曲的狂热分散了注意力时，我能够听出几个词。

骨......血......这里......东西......死了......黑色的翅膀......心脏......进入......森林......他将标记......足迹......狩猎......下来......然后

砰的一声，诵经声停止了，仿佛断头台把胆敢在这个神圣的冬夜说出这种亵渎的话的人的舌头切断了，我不想相信拉杜的迷信，但也许这个夜晚的确有其他的东西。

灯光在门框下闪烁，给地板镀上一层金，照在我穿拖鞋的脚趾上。我不敢动，静静地吸了一口气，看着灯光渐渐消失在走廊上，伴随着一些东西被拖到后面去的声音，至少有两双靴子有节奏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它们偷来的货物在后面砰砰作响。此刻我充满了好奇心，使我的逻辑思考变得困难，如果我不尽快跟上他们，我就会在迷宫般的城堡走廊里跟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