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成金 第4章 老毕

刚走出房门，白山与狗剩的脸彻底拉耷了下来。他们再也没有之前奸计得逞的笑容，而是变得忐忑不安，脑海中一直萦绕着老何那审视的目光。

“难道，他看出什么了？！”

两人也搭档了许久了，眼神一碰便决定暂且留下来。毕竟来都来了，现在要走的话更引人注意。

“我是这儿的安全员，你们可以叫我小王。咱们这儿两班倒，早六点跟晚六点。照顾你们，你们先休息一晚，明早我接你们上班......”

说话的功夫，几人来到了宿舍前。小王走到这儿后，并没有多待，逃似的离开了。

说是宿舍，其实就是废弃的巷道，在出口的位置安上了木门。白石好奇的走了进去，想要看一下他未来居住的地方。

其实有些东西他不必看，一进去就感觉到了。巷道里浊气逼人，有汗酸味儿，臭脚丫子味儿，尿臊味儿，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腐烂味。里面空气不流通，那些浊臭味儿似乎已经囤积得很久，散都散不开。再加上巷道里潮得厉害，使得浊臭进一步发酵，哪怕闭着嘴巴，屏住了呼吸，无孔不入的臭味也会钻进肺腑里。

白石被混合型的难闻气味儿顶得喘不过气，差点呕出来。他使劲往下压了压，才忍住了。

屋里有四张床，都是用木板拼凑的，下面还垫着石头。最外面的那张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的被子黑漆漆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墙角的碗里，或扔着半块馒头，或残留着几口米饭。一两只老鼠大模大样地爬进碗里啃吃着剩饭。大概感觉白山几人并不能对它们构成威胁，便踩着地上的垃圾，又窜回到了碗边。

屋顶吊着一只昏黄的灯泡，灯泡的上半部落了不少油灰，使得光线愈发的昏暗。门口一侧的墙上钉着一张挂历，挂历的正面贴着墙，不知是什么图案。挂历的背后写着一个大大的“忍”字，字后面一连画着三个惊叹号。字是黑色，像是干枯后的血的颜色。

尽管，白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恶劣现状还是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想象。就连白山跟狗剩，心里都打起了退堂鼓。

“这儿该不会是黑矿吧？！”

就在三人犯嘀咕的时候，躺在床上那人用胳膊肘支起了身子，探出头来。这人的头发跟个鸟窝似的，乱糟糟的，用手指挠挠头顶，头发里夹杂的细沙粉尘哗哗的往下掉。脸和脖子也像是涂了黑油漆，一叫唤露出嘴里的森森白牙。

“谁让你们来的，滚出去！”

他的模样着实把白山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躲在了白山的身后。他心想，这人该不会是个疯子吧！

“老板让小王给我们安排宿舍......”

狗剩的话还没说完，这人就不耐烦了，再次吼道：“滚！”

狗剩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是老江湖了，还从来没受过这气，忍不住骂道：“你他妈有病啊，干嘛开口就骂人？！”

“我就骂你了，怎么着！你滚不滚，不滚我尿你被子上了！”说话的功夫，这人从被窝里出来了。他一丝不挂，身上也是脏兮兮的。

“哥们儿你听我说，大家出来打工都不容易，应该互相照顾。”

面善的白山还想做和事佬，没想到这人根本就不领情，大声叫道：“谁是你哥们儿，我是你爷！”

说完，掐着东西，冲着三人呲去。

这他妈谁能受得了？！

对方的射程不近，三人只能暂退锋芒，连连后退。他反而得寸进尺，追着三人呲，狗剩仅仅是跑慢了一些，就被呲到了身上。

狗剩躲在门外，气得暴跳如雷，咬牙切齿的叫道：“你他妈的给我等着，我一会儿进去非把你煽了！”

白山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别急，跟我去找老板！”

李峰此时还在喝酒，听到他们的遭遇后，不耐烦的说道：“尿你身上怕什么，没尿你嘴里就算不错的！”他再次将小王叫了过来，嘱咐道：“你去问问老毕，他的皮是不是又痒了？用不用叫上几个督察队的，给他紧一紧。”

小王领命，再次来到了宿舍前，朝着里面喊道：“老毕，老毕，你他妈的非得让督察队的人收拾你一顿才老实是吧？！”

督察队三个字仿佛有种魔力，老毕听到后，瞬间就蔫了，凶劲儿也没有了。

他是老实了，白山跟狗剩却不干了。任谁跟个疯子住在一块，都不会乐意的。

“咱们这儿，就没有别的宿舍了吗？”

“宿舍倒是有，可人都已经满了。再说了，老毕跟你们是一个班的，你们负责扒毛，他负责运输，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照应？我他妈好好照应照应他！”狗剩冷哼一声，率先走了进去，上去就踹了老毕一脚。

老毕躺在床上跟个死人似的，一动不动，甚至都没睁眼。狗剩见状，也只能暂且饶了他。

环视着“猪圈”，白石实在是受不了，找来工具，打扫起来。直至傍晚，他才忙完，清理出的垃圾，堆在门口，已经成了一座小山。

简单的吃过晚餐，山上又没有娱乐项目，只能躺在床上。

连日来的奔波，白石又困又乏，想要好好睡一觉，可偏偏屋里开着灯。也许是打小养成的习惯，只要开着灯，他就睡不着觉。哪怕他使劲闭上眼睛，他的视网膜似乎也能接收到灯泡的光亮，并反射到他的大脑。大脑皮层里仿佛也亮着一盏同样的灯泡，刺激着他的脑细胞。

竖起耳朵听一听，抬起头看一看，发现两个叔叔跟老毕都睡着了，便起身想要关灯。

不料灯刚灭，老毕就醒了，骂骂咧咧的，命他把灯拉着。憋了一肚子火的狗剩被他吵醒，趁着黑夜从床上跳下来，把他用被子蒙住后一顿暴打。

刚开始，老毕还想反抗，可随着白山的加入，他也只有抱头求饶的份。

这一夜，屋里的灯泡再也没有亮过，但白石却怎么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