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涯1：命运之轮 第四章：未来的“确定性”和“可改变性”

“所以……”木白双手插裤兜，靠在一旁篮球架的柱子上，“你想问什么？”

乔宛昭抿着嘴，思考着接下来的对话。

她想问的事情太多了，一下子不知该从何问起。

半晌，乔宛昭深吸一口气，盯着木白的眼睛，问他：“那起车祸，你是事先知道的吧？”

“对。”木白点头，“然后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

木白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用一只手托住下巴，思索着该如何组织语言去回答这个问题。

“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木白揉揉太阳穴，闭上眼睛，“但我的确知道那起车祸会发生。”

“什么意思？”乔宛昭不解。

“我问你，你觉得’未来’是具有’可能性’的还是’确定性’的？”木白没有过多解释，而是问了乔宛昭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

“当然是可能性啊。”乔宛昭下意识就回答了木白，“谁都没法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就像这次车祸……”说着说着，乔宛昭不禁黯然。

“我和你相反，我选’确定性’。”木白低下头，缓缓睁开的眼睛掠过一丝闪光。“命运之轮驶于既定之轨，有始有终。”

“嗯？”乔宛昭不明白木白在说什么。

“走吧，等下这里会有人来打球，我们边走边聊。”木白走向校门。

“哦……诶！等等我！”乔宛昭赶忙跟上，“那个……我离你近点，你不介意吧？离太远了说话有点不方便。”

“嗯，请便。”木白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喂喂，你这那是“请便”啊，你这明明就是“请离我远点”吧？乔宛昭看着他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心想道。

不过话都说出口了，乔宛昭也只能凑近点。见木白没有其他的反应，乔宛昭也就放心地与他并肩而行了。夕阳下二人的影子交错重合，正随着它们的主人漫无目地移动。

“我想在学校里走走，如果你急着回家那就先回去吧。”木白举目四眺。

“不急不急。”乔宛昭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见此木白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乔宛昭默默地跟在木白身边，她微微地侧低头，眼睛如明镜一般，将这位少年的身影映照出来。

无论长相和气质，这个叫木白的男生都很普通。乔宛昭忽然间就觉得，木白就好像沙滩上的一粒、千风中的一缕，纵然没有刻意隐藏，却也很难发现他的踪迹。

不过只有凑近点，乔宛昭才发现木白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睛的怪异—与那些灵动明亮的眼睛不同，这双眼睛似乎没有转动过，而且浑浊得没有高光。

看来他的眼睛真的有问题。乔宛昭有点可怜他了。

一般来说，乔宛昭放学后的首要任务是回家，不过这次她打算把所有事都弄清楚。在从木白这里得到满意的答案前，她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回家。

二人不说话，缓步行走，穿过操场，进入了一条走廊里。这条长长的走廊里每隔几米就挂有名人伟人的画像，白色水泥柱的影子斜斜地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这条本来人来人往的走廊此时就只有这两个人了。

“那好。”木白进入走廊，边走边说，“回到我们刚刚的话题。”

“你认为未来具有可能性，是因为未来的事没办法知道。”

“那如果我说，我能知道呢。”木白挑挑眉，“或者说，能看到呢。”

“呃……嗯……那个……请不要开玩笑了……”乔宛昭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接木白的话。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木白打断乔宛昭的话，“过去和未来，一切还没发生的、任何已经发生的、所有即将发生的，我都能看到。”

木白看着乔宛昭，表情很认真。

乔宛昭听完这番话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觉得木白的脑子出问题了。不过看着木白这副模样，再想想昨天的事，乔宛昭还是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相信他，然后问他：“那你是怎么……呃……看到的呢？”

“通过’推导’和’想象’。”

“推导？”乔宛昭困惑道，“想象？”

“嗯，推导和想象。”木白比划着手，“’推导’是利用各各事物的因果关系，以时间的流动为“推动力”，向前进是’由因索果’，对应的是未来。向后退是’由果索因’，对应的是过去；’想象’就是将’推导’所得的结果在脑海里’具现’，化抽象概念为具体形象，这样子就可以看到了。”

“唔……”乔宛昭艰难地听着木白说着各种莫名其妙的话语，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这些话你过过脑就可以，没必要去想那么多。”看着面露难色的乔宛昭，木白摇头，“总之你知道我能’看’到就行了。”

“如果因为不是昨天的事，我肯定会觉得你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乔宛昭嘴角抽搐，“不过用你的话说，这些东西就只有你能’看见’，没有任何的说服力啊。”

“我本来就无意让你信服。”木白一手抚摸着墙面，一边踱步而行，“只是你问我，我才说的。”

“不过让其它人也能’看见’……”木白停下脚步，沉吟着，“这个我倒没试过。”

“想象出来的东西还能给别人看的？”乔宛昭难以置信地问木白。

“没试过。”木白合上眼睛，“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

片刻间，乔宛昭恍惚了一下，感觉有些晕乎乎的。等回过神，她发现四周已经不是原本熟悉的走廊了，而是在通向学校大门的路旁，周围都是些嬉戏打闹的学生们，悠扬的放学铃声很是悦耳。

“这这这……”乔宛昭傻眼了，完全不明白到底发了生什么。

“没想到真的可以啊。”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乔宛昭猛回头，看到木白正若有所思在看着她。

“木白同学，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刚刚不是在走廊里吗，怎么现在在这里了？”

“这里是’过去’，也就是昨天放学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我们穿越了？”乔宛昭吃惊地瞪大眼睛。

“想啥呢？”木白没好气地说，“这些都是我’想象’的产物，是’过去’的’回放’，就是一些如同幻影的东西而已。”

“真的诶。”乔宛昭好奇地伸手想碰一下一个人，没想到手就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地直接穿了过去。“真神奇。”

“这些都是你想象出来的吗？就跟真的似的。”

“这些本来就是真的。”木白轻声说，“都是已经发生的事。”

乔宛昭和木白的存在并没有引起在场人的注意，学生们继续嬉闹着往校门口走去，几只不知名的鸟从天空掠过，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和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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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宛昭环视四周，忽然看到了木白从一个拐角处走了出来，正朝着自己走来。

“喂！你什么时候去到那里的？”乔宛昭冲木白招手喊道。

不过木白好像没听到一样，径直走了过来，完全无视乔宛昭。

“为什么不理我。”乔宛昭觉得有些奇怪，伸手想扳住木白的肩。不过她并没有成功，她的手像穿过空气那样直接穿过木白的身体。

“诶诶诶！”这下子可把乔宛昭给惊到了，回头才发现另一个木白站在她身后。

“这个……那个……”乔宛昭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木白”，震惊地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一直都在这里。”木白轻描淡写地说，“刚才那个是过去的我。”

木白抬手一指：“那边那个就是过去的你。”

顺着木白的指向，乔宛昭果然看到了自己。此时那个“乔宛昭”正在和几个同班同学谈笑风生，一起走向校门口。

这一幕直接把乔宛昭给雷得石化，小小的嘴巴张得大到能塞进去一个橙子。

“乔宛昭”和“木白”正往着相反的方向行走，不一会二人就擦肩而过。

“木白”侧头看了一眼乔宛昭，改变了原来的方向，向教室方向走去。

“你是在这里对我进行’推导’的么？”乔宛昭慢慢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向问木白道。“’预知’等一下我坐的车会出车祸。”

“对，但又不完全是这样”

“怎么说？”

“大多数时候我是不会随便进行推导，特别是以其他人为主体时。只有在我感觉有’异常’时我才会去对未来进行预知。”

“在经过你身边的时候，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接下来会发生一件对我有巨大影响的事。当时我以为和你有关，于是我就以你为主体对你的未来进行预测，才发原来和你没什么关系。”

“和我没有关系吗？”乔宛昭眨巴着眼睛。

“没错。”木白回答，“我原本的打算是在学校闲逛。如果我按照原本的计划我会逛到体育馆，那里才是那件事发生的地方。”

“那我呢？”

“你会顺利拿到钥匙然后准时回到车站，上车，出车祸，GG。”木白淡淡地说，“你都死了还能和我有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四周的景象一下子就变回到“木白”和“乔宛昭”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这次木白并没有回头，而是像个没事人一样接着漫无目的地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