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拔出萝卜带出泥”。
户部尚书胡吉富的伏法,引起了朝堂上的巨大震动。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官职最高的丞相裴珩。除了胡吉富交代的裴珩贪污受贿,卖官鬻爵,还有御史借机弹劾他擅掌刑狱,僭越皇权。因为自古法律对于刑罚执行有严密的制度规定,尤其是对死刑的判决更是异常慎重。当阳王朝的律例要求,死刑判决都要经过皇帝的批准才可执行,即所谓“报囚”。
裴珩在处理一起案件的时候竟然越权代行了皇帝的权利。
裴珩的亲家也就是女儿裴文斐的夫婿赵熠的父亲是京城洛阳府尹赵廷铠,他还有个小儿子叫赵烁,平日里是个纨绔子弟,尤其喜欢饮酒。
一日中午,赵烁在酒楼同一帮富家子弟饮酒作乐,不知不觉就喝的酩酊大醉。
其父赵廷铠出早朝去了,出门前反复叮嘱赵烁,命他下午回府商量与一官员的女儿结亲的事宜。
醉酒的赵烁不顾那些富家子弟的挽留,跌跌撞撞走下酒楼。
来到马车旁,醉醺醺地对车夫说:“今日,你来坐车,我来驾车。”
“少爷,这可使不得,您喝醉了,再说了这是在闹市区,人多,车马容易受惊。”车夫劝赵烁说。
“少废话,我说我来驾车,你听到了吗。”赵烁蛮横地对车夫的劝告置若罔闻。
他独自驾车在闹市里横冲直撞。
一冲风他的酒劲儿上来了,不顾车夫的拉劝使劲鞭打赶马,撞翻了不少街头的摊贩。在路口拐弯的时候和一个插满冰糖葫芦的小推车撞在一起,马匹受惊,赵烁抓握不稳被甩出车架,脑袋直接撞在路边的石挡上摔死了,车夫也被摔断了腿。
此案,原本责任不在卖糖葫芦的小贩身上。可是赵廷铠经过查办发现这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是个孤儿,他气不过,草率的定了案,判处卖糖葫芦的小贩死刑,判处赵烁的车夫流放充军,事后报请刑部和丞相审核裁夺。
原本死刑必须报请皇上复奏,可是赵廷铠给裴珩和刑部尚书韦铤行贿,并明确说明这个小贩是个孤儿没有家世背景。
裴珩做为丞相以权谋私,复准了赵廷铠对小贩的死刑判决。
此旧案一经翻出,皇帝朱文雍一改往日对丞相裴珩的隐忍,在朝堂之上勃然大怒,他令御史大夫李紫阳细数裴珩的罪过。宣读完罪状之后,由于急火攻心,皇帝一度咳喘的话不成音,命在场的密卫和内官当即脱去丞相裴珩的官袍,打入靖卫司大牢,听候发落。
兵部尚书崔济还借机提到,靖卫司丞裴文卓对其父擅权独裁知情不报。
可是皇上朱文雍借故身体的原因并没有理会,便早早退朝而去。
事后,皇上特意问及此事,裴文卓如实说不知,当时他正在燕云州侦办曹肃一案,并不在京都洛阳。赵烁的案子不出一个月就草草了结了。回来他只听妹妹模模糊糊地说过赵熠的弟弟赵烁在集市里醉酒驾车摔死了,并没有多问,因为他一直不喜欢赵烁的为人。
经过御史台和靖卫司的严格审查,丞相裴珩的贪腐案涉及众多官员。其中有个细节就是关于几年前江西赋税银粮被匪盗劫掠一案,实际上是户部尚书胡吉富先收受了所谓江南富商凌岳(凌十三)的贿赂,命户部监察御史吕本暴出了押运税粮的数目、护卫和行踪,才导致了税粮被劫。
然而,靖卫司对凌岳一人却查无行踪。原来这都是吴王朱文劼的幕僚宗恂的主意。
皇上朱文雍在案情查实清楚以后,果断做出决策,严惩这些贪官污吏。拟旨昭告天下,通报对一应官员的裁决:
丞相裴珩被免除丞相一职,念及开国有功,两朝为相,免除死罪流放南疆劳役。
户部尚书胡吉富贪污受贿,卖官鬻爵,勾结匪盗,判处死刑,诛连九族。
刑部尚书韦铤贪污受贿,独行裁决判处死刑。
京都府尹赵廷铠以权谋私,草菅人命,贪污行贿判处死刑。
胡吉寿仗势欺人,横行乡里,索要贿赂,草菅人命,判凌迟。
还有数十名与此案有关的大小官员受到贬谪,罢免,监禁和流放。
皇上朱文雍在裴珩流放离开京都洛阳之前到靖卫司见了裴珩一面,他原本以为裴珩会主动申诉。可是裴珩却表现得异常冷静,他甘愿认罪伏法,只说了一句话“对不起先皇帝的知遇之恩”,只提了一个要求“他的事情跟儿子裴文卓没有一点关系,希望皇上不要苛责”。
皇上朱文雍也告诉他一句话,“当阳王朝来之不易,是朱家的天下,谁也无权破坏朝局,影响国家安定的大计。”
裴珩一伙贪官污吏的清洗,使朝廷的各部官员有了新的安排。
皇帝朱文雍原本想升任自己的老师御史大夫李紫阳做宰相,可是李紫阳以年迈体弱主动请辞,并举贤任能推荐吏部尚书陈卫扬担任丞相一职。
许坤升任吏部尚书。
刑部尚书由在此次裴珩和胡吉富贪腐一案中立下大功的御史郑桓担任。
现在的中央朝廷几乎都是皇帝朱文雍最坚定的支持者,也是当阳王朝最富有革新精神,锐意进取的官僚团队。
张成佑升任江西督抚统揽江西军政大权。
而皇上的舅舅兵部尚书崔济一直觊觎丞相的职位,可是皇帝朱文雍知道他这个舅舅心胸狭隘,难以胜任百官之首。崔济曾在裴珩被流放后,亲自面见过姐姐皇太后崔瑛,希望皇太后能在皇帝那里替他说话,保举他做丞相。可是当崔瑛向皇帝朱文雍提及此事时,朱文雍说了一番话让崔瑛放弃了这个念头。
“母后,孩儿的病症迟早会要了我的命,当阳朝的天下是父皇九死一生开创出来的,我恐怕不能帮他守好江山了。将来您百年之后,您的孙子登基做了皇位,年幼,您希望外面有外戚专权的传言吗?您希望看到前朝的那些藩王借机造反吗?母后,现在当阳需要有一个忠于朱氏天下的强有力的中央,来为我们延续当阳王朝的辉煌。”皇帝朱文雍的话,可谓字字珠玑,一针见血,说得皇太后崔瑛涕泪不止。
“皇儿,是母后大意了,你的话说得母后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母后,皇儿不孝,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天意难违啊。”
当然,在众多官员都得到提拔升迁的时候,崔济却依然担任兵部尚书,让他心里着实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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