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冥齐天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卫琰吐哺

退居靖卫司丞一职的卫琰，其实并没有那么老，只是皇帝身边需要一个更年轻，更有锐气的人来专门为他办事。

卫琰在告老还乡之前，把裴文卓叫到身边，语重心长地说：“文卓，皇上升你做靖卫司丞是早就计划好的事，你为人干练秉正，和你父亲完全不一样。”

“大人，其实我完全可以让皇上把您留下来。”裴文卓还想挽留。

“不必了，靖卫司不同于其它六部，当值的司丞必须有独自决断的能力，只听命于皇上，不被任何人，任何势力左右。”

“是，大人，我始终以您为楷模。”

“临走之时，我有一件事必须向你说明。别的事，我都可以对皇上坐到露胆披肝，唯独这件事我一直瞒着皇上，只为皇上好。”卫琰似乎有难言之隐。

“大人，请说，我必守口如瓶。”

“你知道，皇上的寒喘病积痨甚深，伤及肺腑。多年来我和你父亲等四个顾命大臣寻遍了天下名医，也没有找到医治的良方。病情越来越重，无奈之下，只得需求丹药以祈望能够医好皇上的病。而全天下最好的丹药大师莫过于当年的‘睿懿伯候’姚喆。”

“可是据我所知，丹药之事利弊均分，不可强用啊。”裴文卓听后感到非常震惊。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眼看皇上日日啖药咳血，立卧不安，上朝都成问题，于心何忍啊。先皇帝留下的江山基业全凭皇上一力统摄，在政局、国事没有平稳之前，皇上的身体不能垮下来。不然少主年幼，各地藩王拥兵自重，国家危矣。”

“嗯！”裴文卓认同卫琰的说法。

“你知道，当年姚侯爷是因为皇太后和皇上的缘故才远离朝堂，出家为僧的。皇上对姚侯爷心存芥蒂。因此，不能让皇上知道这丹药是姚侯爷炼制的，恐皇上会有意抵制。更重要的是，担心皇上会怀疑姚侯爷心存异心。”卫琰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担心。

“那大人的意思是？”

“我这一走，今后就不能在皇上身边了。皇上是个仁爱勤政，心怀天下的好君王。今后就要靠你多照顾他了，丹药的事也要拜托你来负责。记住只能你一个人知道，否则将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天下大乱，其中也包括你的父亲和妻子。”

“大人，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放心，我裴文卓此生只为国家而生，一心只为皇上办事，为国家，为社稷，我自知轻重。”裴文卓立下铮铮誓言。

“那好，我相信文卓能够以皇上为重，以天下为重。返乡之前，我会亲自前往凤翅山药王庙拜会姚侯爷，向他说明情况，今后就由你单线联系姚侯爷求取丹药，按要求给皇上服用。”卫琰真可谓殚精竭虑，忠诚无比。

“还有一事，就是关于‘削藩’，两年来，皇上又多次向我们提到此事，可是我们都觉得时机尚未成熟。现在的藩王以‘北幽王’柴镔的势力最为强大，但是我知道他忠勇爱国，不会有反意。可是皇上却不这样想，尤其是他手下掌管着12万的‘鸿冥军’，皆是骁勇善战的精锐。皇上担心的是百年之后，幼主能否节制得了他。其次就是二皇子吴王，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素来心高气傲，听闻多年来他一直秘密的招募府兵，壮大自己的势力，他才是最大的威胁。而‘西川王’刘葛和‘东澜王’鲁灏嘉都已年老体迈，后辈子嗣又无大有作为之人，兴不起大浪。”卫琰重提“削藩”议题，条分缕析地做了陈述。

“可是，皇上和吴王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啊，难道……”裴文卓对卫琰的分析感到惶恐。

“历史上，为了皇位兄弟反目成仇，相互弑杀的例子还少吗？就拿历史上的玄武门之变来说，秦王李世民围杀了他的哥哥李建成和弟弟李元吉，逼着父亲高祖皇帝李渊退位，自己登上了皇帝的宝座。重要的是太宗皇帝是个雄才大略的英主，才有了后来的贞观之治。”卫琰举例说到。

“大人，这么一说，我心里真是心乱如麻。”

“我是提醒你，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知道自己改怎么做？我的看法曾和你的父亲裴丞相交流过，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看法一致。现如今，北方的莽凉国一直对我当阳国虎视眈眈，他们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就是忌怕北幽王柴镔的‘鸿冥军’。因此，我希望在皇上论及‘削藩’的事时，你能保持一个正确的立场，以维护国家的安定为大局。”

“是，大人，今日听大人一番话，真是令文卓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大人为皇帝，为国家可谓殚精竭虑，忠诚不渝！”裴文卓今日才知道身为靖卫司丞肩上的分量有多么重大。身为皇帝最亲信的人，既要维护皇上的绝对权威，还要顾及到江山社稷的稳定，懂得权衡利弊，既要为皇上分忧，保驾护航，又要谏言施策，维护朝局的平稳。

卫琰在走之前还特意到兴庆宫拜见了皇太后崔瑛。

“老臣卫琰拜见皇太后。”

“卫爱卿快快请起！先皇和皇上都对你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说你公忠体国，披肝沥胆。”

“谢先皇、皇上和皇太后盛赞。卫琰此生蒙先皇隆恩，位极人臣，知恩图报，夕惕朝乾，孜孜不怠。今日即将离开朝堂，不能再服侍皇上，为皇上、皇太后分忧了。”

“卫爱卿言重了，你们靖卫司是皇上的耳鼻口舌，为皇上、为天下尽忠职守，堪称庙堂之楷模！今日虽退返，但是还可以经常到我这里来走动走动，陪我聊聊先皇的往事。”太后知卫琰与先皇朱塍翀几乎形影不离，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沙场，或是民间巡狩，卫琰都护在左右。

“臣有一事，倍感惭愧，有负先皇所托。那便是皇上的寒喘痨病，至今也没有极好的方法彻底医治。”卫琰说着已经老泪纵横，“看到皇上夙夜勤谨，批阅奏章，却咳声不断，坐卧难安，我这心里如撕心裂肺一般。”

皇太后此刻也是泪目潸然，“皇儿这身体，当初都怪我啊！”

“皇太后，都是臣下们无能，这许多年来我们访遍了天下的名医，都没有根治的妙方。老臣退去后，还望太后时常到皇上那里看看，劝劝皇上不要如此劳心劳力，要顾念自己的身体。”

“爱卿，放心，皇儿是我的心头肉，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卫琰此番也算是尽到了自己的最后一份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