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九歌 第六章 归我初心如守望

屋内，只有一张简陋的方桌，几张椅子，还有随意放置在墙角一把用粗布裹缠的巨剑。

李红尘熟练在火盘上生起了火，火光燃起，寒冷的屋内总算多了点暖气，做完这些，他又走向灶台，开始生火。

已回到屋内的老人望着在屋内忙碌的李红尘，微笑着问：“李小子，你父亲是城里有名的教书先生，为何你却要缠着我这个老头？”

李红尘往锅里倒了点水，漫不经心的回答：“我父亲教的书着实太平淡了点，远没有老先生讲的新鲜刺激。”

“那你父亲知道你来我这里吗？”

李红尘停顿了一下，迟疑着说：“应该知道一点吧，不过我不敢将练剑的事告诉他，父亲会不高兴的，他一生气，就会猛烈的咳嗽。”

老人走到他身边，同样蹲下，递了一根木柴给李红尘，“今早又去练剑了？”

“嗯！”

“天气寒冷，也没必要天天练。”

“我天赋差，身子虚，如不勤快点，只怕这辈子只能欷嘘酹酒,极望天涯。”李红尘接过那根柴塞进灶内，自嘲笑了笑。

老人沉默片刻，良久才缓缓道：“关于你娘去世的原因，你父亲还是什么都不肯告诉你吗？”

李红尘摇摇头，笑了笑，“早些年不懂事，经常缠着父亲问，每次他都不肯回答，只顾猛的喝酒。现在想来，父亲应该是不想回忆那些事，所以我已很少再问父亲关于娘的事。”

老人站了起来，踱步屋外，望着正在庭落内无聊得堆起雪人的姬长命。

“我教你的东西，你练的如何了？”

正专注捏着雪人鼻子的姬长命听闻声音吓了一跳，连忙用脚踢散雪人，微微作揖：“老先生，长命小有心得。”

说完，摊开双手手掌，上面雀跃着两团青色的火焰。

“唉，只是二品开府境初期！以你的天赋，那就是偷懒了！”老人脸色微愠。

姬长命心中暗呼一声不好，连忙大喊：“老先生，为何你教李红尘练剑，而教我掌法？看起来，背着把巨剑可是很威风呐。”

老人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略一沉吟：“李小子练剑，自有他的练剑的道理；你练掌法，自然也有你练掌法的理由。”

一老一少在院里开始聊了起来。

此时只有李红尘一人的屋内一片宁静，尽管已生了火，却还是显得清冷。

用完膳后，像平时一样，老人坐在屋内，轻声讲着什么，面前则是端坐在两旁的李红尘和姬长命。

屋外不知何时又飘洒起了雪花，不知不觉，已是酉时，黄昏那微弱的阳光如垂暮老人般慈祥的拂着每一片雪花，洒落大地。

姬长命在中途早已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此时准备离去的李红尘走到门口时却停住了脚步。

“老先生，红尘有一事不明。”他犹豫片刻，接着说，“何为守望令？”

“哦？”老人微眯着眼睛，徐徐道，“你也知道它？”

李红尘面目渐肃，沉默不语，良久才轻叹，“不是我知道它，而是有人想让我知道它。”

老人静静用枯枝般的手敲打着藤椅的扶手，然后站了起来，并努力挺直着佝偻的身躯，抬头望向远处：“那是什么地方？”

李红尘顺着老人的目光望去，不是剑山的方向，而是另一个方向。

“陇州。”他如实回答。

“再远呢？”

李红尘沉默不语，思付着老人的意思。

“那是大歌，或者只能说是天下，百年前，护国支柱守望内部出了问题，造成了如今天下三分，北阑和东离表面从属朝廷，但貌合神离，早已脱离了大歌，差的就是捅破那一层薄薄的遮羞布而已。而守望，则是在各方势力的猜忌中慢慢退出了大歌的舞台，特别是康武帝上位后，守望彻底消失于江湖上。但这段时间，江湖上却出现了一个传闻：得守望令者，可号令守望，涿鹿天下！”

“所以争夺守望令的就是这三方势力？”李红尘皱眉。

老人摇了摇头，“天策司现在正到处围捕守望中人，而天策司在朝廷如日中天，如果说朝廷在争取守望令，这实在令人费解；北阑背后是长生殿，而长生殿三百年来一直视守望如豺狼；至于东离……”

一张清丽而狰狞的脸庞浮现脑海，老人叹了叹气。

“其实说起来，守望三百年来本就没有什么守望令，至于为何有这么一个传闻，那就不得而知了。”

“老先生对守望如此了解，难道也是守望中人？”李红尘试探着轻声问。

老人笑了笑，轻轻躺靠藤椅，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神态：“太久了，很多事情都忘记了。”

李红尘知道，每次老人躺靠藤椅后，就不会再说任何话，遂微微朝老人作揖，转身走了出去。

待到李红尘离去良久，老人才睁开双眼，精光如炬。

“归我初心犹如守望！”良久，他才呢喃着道，“看来，除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别人也希望这个小子出去走走啊。”

※※※

闻着空气中那阵阵香味，在一条小巷缓步前行的李红尘转过身，无奈开口：“为何你还在这里？”

跟在身后的姬长命用手指了指天空，满脸无辜，“天黑了，你知道我最胆小的，不敢回家了！”

李红尘冷冷盯着面前这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我很好奇，你那城主父亲，见到他的儿子如此胆小，会不会直接气晕？”

姬长命却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这你就放心吧，胆小，是我家族的遗传，我父亲见我如此胆小，肯定会笑不合拢。”

“难道你父亲也怕黑？”李红尘听闻倒是好奇起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吗？”姬长命左右环顾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我娘还没嫁给我父亲时，我父亲也很怕黑，所以就缠着我娘陪他，陪着陪着自然就有了我。”

李红尘看着姬长命冷笑一声：“可惜你如今怕黑所表露的对象，好像跟你父亲偏离了一点。”

姬长命笑了笑：“就当是练习。”

李红尘不再理他，独自向前走去。

“李红尘……”姬长命快步跟了上来，神色慌张的快速看着周围，“你有没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李红尘仔细听了听，随后神色微变，“快，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从主街两旁楼房偶尔射过来的微弱光线，李红尘看到了一只全身黝黑的蜂，在雪中嗡嗡扑翅，摇摇欲坠。

“黑蜂？这大雪天，还会有这东西吗？”姬长命好奇的一掌挥去，击飞了那只黑蜂。

“这不是普通的黑蜂，是玄蜂！”望着周围逐渐增多的玄蜂，李红尘神色凝重，“巫野沧江，有蜂如玄，诞于腐尸，是谓玄蜂。”

“见识不错！”一个嘶哑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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