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戏 第六章 念奴娇下

裴教司笑着坐到一边说：“你只猜到一半，是你和沈阿翘都接到了平阳公主的邀约，五日后要去公主府献舞。届时你不光可以看见平阳公主，有可能还会看见当今天家。”

念奴娇心里微微抽动了一下，冷哼一声：“你想去你去。”裴教司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脾气，怪异的不行。真的，感觉自己脾气已经够好了，还会遇到这样坏脾气的。“哼，你去不去你做主。反正康坊主已经答应了。你不去就是忤逆，兴许平康坊都要因你遭殃。”

念奴娇看着拂袖而去的裴教司，心里想，若不是平阳献了卫子夫，哪里来今日的丧家犬念奴娇，都是拜她所赐。可话说回来，即便自己去给她献舞了，可是自己这张脸就不会引来更大的祸事吗。平阳公主，当今天家对她这张脸再熟悉不过了。若发现宫内的陈妃就是现在的舞姬，那宫内顶替她的人第一个就要死。因此上，这不是去献舞，这是去送死。

晚时她回到屋内，家里已经收拾的极为干净了。而绿衣则在一旁做着针线活。见她起身忙帮她倒了被热水，将她扶坐在塌上。

念奴娇因问：“你的家乡在安丘县？”

绿衣说：“是的，姑娘。”

“那你可知哪里是什么情况。”念奴娇问。

绿衣听到此，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说：“听说封了县里，没有人管，一多半竟不是疫症是饿死的。尸殍遍地。我父我母先后去世，几个哥哥弟弟也都因为没有吃食而饿死。”

念奴娇听到此处不经意间鼻子一酸，她深深的沁了一口茶，将眼泪咽进了肚子。“快把眼泪搽干净了，去康坊主那里套一辆马车后门等着。”

绿衣去套马车，她拿了班昭给的地址，让马车照着这个地址找去。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因到了前面就是小路，马车没有办法过去，她与绿衣只好下车。她穿着一身玄色的襦裙，带着一个夜行的大檐纱帽，绿衣紧随其后。

“什么人？”只听得一声吼叫声音，两人回身。只看到一个穿着青色的大裳的人闪到两人面前，他旁边的侍从手里似乎抱着一个长长的东西。这是躲在暗处的两个黑色身影也出来了，他们飞快的向着青色的衣服冲去。只听青色衣服惨叫一声，胳膊涌出了血。

“李楠，琴给我。”青衣男子怒吼着。

他的侍从将琴怀里的东西扔给他，他接过琴狠狠的向那两人砸去，那两人匕首被打落在地上，一看事情不妙落荒而逃。

他的侍从忙上去看他伤势，他捂住伤口说没事，然后走向念奴娇。念奴娇大概知道那两人是跟踪自己的，想想肯定和黄门侍郎班昭有关。看来事态真的很严重。此时，她想向前挪步，却发现走不了。才发现是绿衣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臂。念奴娇发现她在发抖。

“放开，已经没危险了。”念奴娇轻生嗔怪着。

那个青年走到念奴娇身边说:“在下李子旷，姑娘没事吧。”

“呀，你就是那个琴师!”绿衣此时也不知道害怕了，从念奴娇身后探出脑袋。

念奴娇摇头，心里想绿衣讲的肯定就是康坊主说平坊主带回来给她救场的那个琴师。“念奴娇。”念奴娇并未摘下纱帽，自报家门。

“姑娘，你夜行到此，想必也是去找黄门侍郎。刚好今日他约我赴他琴会。姑娘一人怕再遇强盗，不如跟我同行。”李子旷提议说，其实他是见过念奴娇几次的，只是远远的，她不曾见过他。今日也是远远看见她身边的丫头才认得她。没想到竟然救下了她。

念奴娇轻轻撩开纱帘一个缝隙，看到一张干净儒雅的脸出现在眼前。他的眼睛如墨般深沉，身材高大，乌黑的头发用一根衣服一样颜色的簪子扎起，干净利落。“好。”

几人来到黄门侍郎住的内院，院子里的人执意要分开搜身，说怕带暗器啥的。看来这个黄门侍郎生命已经收到了威胁，不然不会这样谨慎。李子旷已经搜完，念奴娇执意不让他们近身。下人没办法只得进去通传给班昭。很快念奴娇和李子旷一起见到了班昭。

班昭头上缠着绷带坐在书案前说：“你终于来了。”边说边走向念奴娇，兴许太兴奋了，伤口扯痛了，他呻吟了一声。

他请他们坐在蒲团上说：“没成想你们一起来了，我还在忧愁姑娘若是找我怕有危险，我前段时间为了曼月楼的姑娘跟人起了争执，结果被打成这样。如今家门也不得出。”讲完使了个眼色给念奴娇。念奴娇就知道此事李子旷不知，班固编出曼月楼是让她知晓。

诚然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念奴娇因伸出手说：“拿出来吧！保证信笺给我，现在你出不去，只能我代劳去求康坊主了让她帮你摆平这个事了。”

班昭忙将安丘县的信交到念奴娇手里，“事关重大，姑娘代劳。”

念奴娇将信笺收好装牢靠，起身便要离开。班昭说：“这样也好，让子旷跟你一起我也放心。”

李子旷听到此，起身与她一道走了。到了马车跟前。看见李楠牵着李子旷的马过来。李子旷说：“姑娘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远远护送姑娘，姑娘莫怕。”

念奴娇已经上车，听他如此说，由不得打开车帘子。看着他挺拔的身形远远的站着，青色的衣服胳膊上一片红色血迹。“你上车来吧，让李楠去骑马，你这样伤口裂开不好。”

李子旷微笑着说：“不碍事。”

念奴娇将车帘子又拉开了一些说：“上来吧。”

他不好拒绝，只得与她们同一辆马车。此时的念奴娇摘下了纱帽，昏暗不明的车里偶尔打进光照在她娇好的脸庞上。车上他没有多讲一句话，关于黄门侍郎和念奴娇何种关系。只知道，念奴娇跳舞以来，黄门侍郎是她唯一见过的客人。

到了平康坊，李子旷说：“姑娘到了，子旷也回去了。”

念奴娇并非平白无故叫他一起坐马车，一是他救了自己，二是他还有事与他商议。因说：“琴师莫走，与我进去一下。”

李子旷听她讲必然有事情，因此随她进去。到了屋子，请他坐在蒲团上，让绿腰给她包扎伤口，可是隔着衣服怎么都包扎不好。念奴娇嗔怪了她几句说：“你去请裴教司过来。”

念奴娇拿着剪刀走到李子旷旁边说：“这伤口处的衣服我要剪开了，你忍着点。然后拿着剪刀将伤口周围的衣服细细的剪开。李子旷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香味，说不上来什么香味，就是令人很舒服，有一瞬间他的意识是模糊的。她纤细的脖颈随着灯光泛着微微的光泽。

“怎么了？我这个师傅好要时刻来看你。你还把我放在眼里马？”裴教司气势冲冲的进来却看到，念奴娇在给李子旷包扎伤口，李子旷漆黑的眼睛温柔的看着念奴娇的动作。一幅多么和谐的画面。

念奴娇因在灯下帮他包扎，此时，脸被蜡烛烤的微红。此时，听裴教司进来，忙起身，怕被她误会。但此时，误会是肯定的了。

裴教司一副慈母般的笑，像是读懂一切的样子。斜着眼睛说：“徒儿找我何事？”

念奴娇特意找了个离李子旷远的榻上坐下说：“你不是说五天后要去公主府演出。前些日子你跟我讲的琴舞合的思路。刚好今日偶遇琴师，不若定下来。”

裴教司讶然的看着念奴娇，没成想她随意的话语她就很认真起来。

“可是这五天时间也不够，况，琴师也要跟平坊主打招呼。”裴教司看着子旷。念奴娇也看向子旷。因为子旷不是这里的琴师，只是最近来平康坊帮平坊主一些忙的。因此都要征求他意见。

“我没啥大的问题。”子旷说。

“傩舞和琴结合，净而神秘。你感觉如何？”念奴娇讲。

裴教司听到此，细细思量一番，之前不得思路的舞本子一下打开了，因拍案说：“成了！我这回去连夜绘出来。明日就可排练。”

又看向子旷，子旷肯定的说：“你听过我的琴音，只要有琴谱子旷我两日就可弹会。

念奴娇静静的等他们答案，此时听她如此讲，心一下放下了。因说：“那你赶紧回去吧。”念奴娇知道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才这样讲。

裴教司看着念奴娇邪魅的笑着说：“怎么？这么着急赶我走？如若不是子旷，你怕是都不去平阳公主府吧？”她终于逮到她的事情，肯定揶揄她，免得她平时那样讨厌。

念奴娇瞪了她一眼，也不解释说：“叫你走你还不走。”

裴教司走后，李子旷也要走，念奴娇送他到门口.只远远的听李楠抱怨琴坏了，李子旷说没事还顺带交代他今天的事回去不要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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