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溟城座落在一处湖盆中央,远远看去,象是一座坟冢。
北溟城外,是平旷干硬的原野。自古就是不毛之地。不知从何时起,蛮荒之地竞成了矿。那里的岩石富含一种甜甜的东西——糖。经过一位人类工程师勘察之后,便大规模地开采起来。
开矿就需要苦力。
几年来,槐阴国的苦力主要靠两种人:罪犯和虏掠来的奴隶。现在,又增加了一种,即从布噜吧嘟成批调集来的黑奴。
罪犯,都是槐阴国本国人,红肤色。他们做苦役需要加带铁镣。黑奴,全是槐安国人,他们做苦役却是自愿的。无需加带刑具。
上尉等几人虽不是自愿做苦役,因为是黑皮肤,故而免戴刑具。
至于木子,因为是个异类,采石场的看守反倒不知如何对待。最后决定不戴刑具,派一个士兵看着。
苦力们把那些坚硬的岩石开凿成一块块方形原料,再由另一些苦力运到别处。
上尉、猎户与几个飞毛腿战士,属于身强力壮的苦力,分派去采掘石料。白髯老者、下士还有木子属于年老或体弱者,被分派去搬运石料。
采石场周围布有警卫。每隔十几步,就站着一个遍体通红的槐阴兵。他们荷枪实弹,时刻监视着苦役犯。还有一些监工则手拿长鞭来回巡视,对偷懒的、交头接耳的或是体力不支的进行鞭笞。对死亡的进行清理。
矿山旁边有一处深沟,里面扔满了尸体。有黑的,有红的,都被风干了。
木子所在的搬运队,由一小队槐阴兵押运着。搬运搬运,就是用手搬运。从山坡上看,搬运队伍就象一条传送带一样,始终在运转。偶尔,在这条传送系统中会有一两个齿轮出现毛病,那就是有苦力累死。这时,就会有人指使旁边的两个苦力合力把死者拖出行列,拖到矿山旁边的深沟里去。
下士在搬运队里紧挨着木子,几乎一步不离。白髯老者则被高速运转的链条裹挟着,被动地往前滚去。就象洪流中的一芥草棍儿。
石料被从采石场运到一处低洼地。那里有一个很大很长的水池。运来的石料被敲碎,投入水中。有一些人负责搅拌,溶化成泯浆状。水池的另一头,另有一些人手持水舀将澄清了的水舀出。轻轻地倾倒在另一边的方畦里。方畦里的水经过蒸发,逐渐在底部析出一些白色晶体。等方畦里的水干了,把析出的晶体清出,运到城里去。
木子看得真切,联想到在种植园实验室见到的情景,立刻明白了:这是在制糖。把泥土中含着的糖析出来。
警卫看守得很严,不许偷懒,不让说话,不准离开行列。几乎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木子想见上尉,没有机会。
“必须设法逃走!”木子在心里盘着。“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怎样才能见到上尉呢?急死人啦!”
不断有人死去。这时,传送的链条就会暂短停顿一下。需要有人将死者清理出去。
不久,这种事情就发生在木子的身边。一个苦力走着走着,一头栽倒再也没能起来。下士想要将木子拉开,悄声对他说,“离远点,别粘上死人味儿!”
听到下士的话,木子脑袋上仿佛被谁猛敲了一下,一个情景迅速在脑海中浮现:一个晴天的午后,老舅带着木子在屋后玩耍。老舅有一个小玻璃匣,匣里装了一层沙土,养着一窝蚂蚁。老舅时常观察它们的活动。出于好奇,木子也常常趴在一旁注视着。蚂蚁们的活动很有秩序。死掉的蚂蚁被拖出巢穴,堆集到一个单独的角落。
老舅把那些死蚂蚁收集起来,晾干,研成粉末泡在水里。最后,他把水滤净装在一个小小的喷雾器里。将喷雾器对着一些活着的蚂蚁喷射。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被喷射过的蚂蚁被同伴硬拖着丢到存死尸的角落。
可是,这些蚂蚁并没有死,它们又纷纷爬回穴里。然后,又被拖出去,丢到角落。一遍又一遍。
“它们靠气味辨别身份。你看,被喷射过的蚂蚁身上有死蚁的气味,所以,它们被当做死者对待。有意思吧!”老舅告诉木子。
木子当时觉得十分有趣。如今想起来却有些悲凉!
······
警卫用长矛杆捅了木子一下,木子惊醒过来。
警卫示意木子与下士把死掉的苦力拖出去。木子还在发愣,下士也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张大嘴巴在一边看着。
警卫对着下士结结实实地给了一矛杆,顺手把矛头掉转过来。眼瞅着就要用矛头刺了。下士立马过来,抓住死者的一端使劲往行列外拉,木子也赶紧上前帮着往外推。
木子与下士一前一后抬着死尸往坡上走去,一个红蚁警卫持着长矛跟在后面。死者骨瘦如柴,份量并不重。可是,瘦小的下士与木子两人吭哧吭哧费了老大劲儿才搬到山坡上去。
突然,死者的一条胳膊掉了下来,细细的液体流了出来。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味钻入鼻孔。警卫厌恶地退后几步,远远地立在土坡上。
木子灵机一动,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他把两手蘸满死者的体液,迅速抹遍全身。下士十分不解,吃惊地看着木子。木子示意下士,照他的做法去做。下士迟疑地蘸了点,不情愿地往身上涂抹。
“多抹点,身上全抹上!”木子对下士说。
下士不明就里。但是,对木子的话一向不会反驳。木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让这么干总会有这么干的理由吧!”下士心里想。
两人将死者扔下山坡。警卫押送他们往回走。
“别多问。我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记住!”看到下士的眼神,木子低声对下士说。
回到搬运行列,木子紧拽住下士又悄声安顿了一遍。
搬运的活儿十分繁重。苦力们一个挨着一个,不停地往前,往前。
突然,木子一个趔趄,跌倒在地。跌倒前他还扯了下士一把。下士本想过去扶木子,突然象是明白了什么,也顺势裁倒在木子身边。
搬运队伍不得不停顿下来。
两个红蚁警卫赶了过来。一个拿矛杆捅了捅两人的身体。
“还是软乎乎的,不会是装死吧?”说着,掉转长矛,“我拿矛头狠狠截他们一下。”
听到这句话,木子的心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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