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浮生 第十七章 再赴尘世·五

向天明自然是不愿与众人一同离开。

于是便乘着向元璟的飞剑离开了循天境。

向元璟倒是可以缩地成寸，日行千里，可向天明没那个本事。

若是强制带着向天明一同折叠，保不准一步就爆成血雾了。

便问了向天明要去往何处，可以捎带他一程。

于是此刻向天明便乘着向元璟御驶的飞剑向着泛古大陆方向飞去。

向天明本打算将干粮和水一次采买齐全，以便日夜兼程。

向元璟却制止了他：“边走边看，夜里好好休整。你不过聚灵上境，不必如此。”

正巧，这向氏二人此刻正暂歇于太原郡州府，恰逢开春，觉灵测在此时举办，正是一年中州府最热闹的时刻，望着窗外络绎不绝的游人，向天明不知不觉间回忆起十五年前的场景。

突然间向天明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一口将手中的雪花糕吃进。

琅琊郡的糕点如今也能在太原郡吃上了。

便唤来小二，开口询问道：“这雪花糕是何时传入太原郡的？”

按理来说这客栈内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的，时不时就有一两声“小二”，此起彼伏，难免会有所遗漏。可偏生向天明的这一句话，却似乎是一字不落的传入这章敏的耳内，虽没指名道姓但却清晰无比，就是在跟他章敏说话。

好歹是在这太原郡州府最负盛名的客栈内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伙计，章敏一眼就认出说话之人是仙府中人的打扮，顿时脸上笑容更甚：“仙家有所不知，这雪花糕是前四年才传入太原郡的。这不是用灵力驱动车械了嘛，各郡之间来往也更加方便。那东境的商人来太原郡的人这才多了起来，这雪花糕也是那时才传入的。”

看着赏了那小二几两银子的向天明，向元璟有几分诧异，这凡界修行之人十岁起便入了仙府，按理说这些人情世故不应如此老道娴熟，可这向天明一路上却将这些使得得心应手。向元璟便生了几分好奇。

感受到向元璟打量的目光，向天明便如实说道：“不瞒前辈，天明幼时曾与祖父外出游历过几年，对于凡人间的交往还是略懂一二。”

“你这祖父倒也有趣，你这么小就带你到处跑。老人家高寿？”

“前些年便去了。”

“啊，节哀。”

这向天明算算也二十好几，忘了这凡人寿命短暂了。

言毕，向元璟不再作声，悠闲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与修士漫长的寿元相比，凡人的一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想来虽不至于是浮游与大椿，不过也相差无几了。

以千岁为春秋者，除了那几位高高在上的真仙外，向元璟还从未见过有这般寿元绵长者。

没错，不是所有尘仙界的人都是仙人，只有那几位白日飞升、与天地同寿者才能算作是“真仙”。

可偏偏是这样短暂的一生中却诞生了与天地相争的念头。

是谁定下此规，凡人之躯至多存在数十载，不能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是谁定下此规，凡人之躯不能掀巨浪、破重山、起狂风？

修仙之人逆天而行，应存鸿鹄之志，有撼世之能，行逆天之事。

以血肉之躯贮存灵气，御六气得逍遥，逆阴阳觅长生。

从此再无物可缚我自由身。

这回轮到向天明诧异的看着向元璟，“前辈为何……”

“这些事情我本不应告诉你，只因为这是仙人们的吩咐。”

“但是你身上流有我向家的血脉，凭着这一点关系，我也愿意多指点你一下。”

“修仙之人若连修仙的本义都不曾明白，那还修什么仙……不过也因人而异，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罢了。”

“你也莫要窃喜，若是你达不到要求，我自有手段让你忘记这一切。”

向元璟依旧一副优哉游哉，连眼神也不曾落到向天明身上。

向天明感受到了话里的威胁之意，硬着头皮答道：“晚辈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望。”

“别误会。”

向元璟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瓜壳碎屑，才继续说道：“我没对你有什么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