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 第二十三章 普通人的救赎

“第一次但不是最后一次，第一次动手，先捏软柿子，不然后面没法动了。”同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杨河川意会到了，他虽然很迟钝，不聪明，也不敏感，但是也太明显了，他就是个软柿子。“我们这种单位，不稳定，有今天没明天，还是得随时找好下家。”同事又强调了一遍。

“市场那么差，政策也不好，销量上不来，没有回款，一直这么半死不活，裁员也不是这一家，top1不也裁员了。”杨河川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这个世界如果没有英雄，不靠精英去运作会怎么样呢？

“反正我都签完了。”

同事愕然。“签完了？”

“嗯。刚签完。呆到下周。”

“那该谈我们了，现在工作真的不是很好找啊，你有下家吗？”

“没有……再说。”杨河川还没有考虑到这一茬，未来有点远，他想摆烂一下。

同事有点慌乱，已经在招聘软件上疯狂刷新，刷新到没有新岗位了。他抽完烟，默默离开了。杨河川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理会。

普通人如果能撬动地球，历史还有意义吗？真可怕，他摇摇脑袋把想法甩出去。历史发展需要灯塔，否则无法前进。灯塔是合同工，一个周期一个灯塔，故事结束，灯塔湮没或陨落。在下一个场景，又有新的灯塔担当重任。而他们这种普通人，能够感受到灯塔的余辉已经是难以企及的待遇了。普通人可能只是浪花里碎石，被风浪击打上岸，一代叠一代，脆弱又无用。

隔着玻璃，售楼处还是一派忙碌的景象，裁员消息激起很大波澜，有凑在一块碎碎念的，还有心无旁骛，跑来跑去办手续的，有蹭空调、蹭冷饮的；玻璃外面，杨河川懒洋洋地摊在椅子上，内外好像两个世界。

他想，一会就回去收拾一下东西跑路，后面还是得找点事情做，不然真的彻底摆烂了。但是他发现自己就像是打不起火的车，没有动力。如果人生剧本自己写，他干脆把自己写死算了，不然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地球这么大，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遗忘随时随地发生，透明人本来就可有可无。是死是活或者是怎么活，有什么关系。

“杨河川！”俞方圆远远地喊他，朝他跑过来。

俞方圆是就事论事的直性子，一点寒暄和招呼都不打，直奔主题。“我怀疑，有两个方向，一种是虚幻空间会侵蚀真实空间，一种是真实空间会被一点一点吸附到虚幻空间。”

“这有什么区别啊？”

“当然有区别。”俞方圆斩钉截铁，“要么地球被其他空间占领，要么地球被带入其他空间。”

“这有什么区别？”

“有，是科幻和玄幻的区别。”俞方圆非常认真地回答。杨河川的脑洞可没有那么大，也没有那种追根究底的勇气。“我刚刚失业了，现在不想讨论这些问题。科幻和玄幻跟我都没什么关系，我只想找个工作继续养活自己。”

俞方圆很吃惊。她没有经历过生活的折磨，不知道什么叫生活所迫，她对物质欲望很低，也没有缺过物质和钱。

她试探道，“你可以跟我一起。”

杨河川拿出死皮赖脸的劲摆烂，“跟你一起？跟你一起干什么？包养我吗？”

“也不是不行，可能没那么宽裕。”俞方圆看着不像是开玩笑，但是把杨河川搞得更毛了。

“我今天早上照过镜子。”

“别扯淡了，我又不图你脸。”

“那你图什么？我可没有钱。”

“能不能别瞎扯了，我说的是正事儿。”

“不扯就不扯。你的正事儿，拉上我干什么？”

“我告诉你，有很大的几率，我们两个，会改变很多事情。你不只是个上班族，也不是失业族，你没有那么普通，至少在我这里是这样的，我和你，一定不只是普通人的角色。我们要找到事情发生的原因，要分析出未来走向。”

“我们不是普通人？就算我们不是普通人，我如果噶在这里了，那就是普通人。”杨河川继续摆烂。俞方圆气得翻白眼。

“你可以成为重要的人，我也是。我们能做出的改变会超乎你的想象。”

“就凭一些胡思乱想和没有根源的梦境？我就能成为重要的人？”

“起码你在自己的剧本里是主角，这没有什么问题。放心，相信我。也许还有别人跟我们一样，如果我们不去找到他们，就没有然后了。”

俞方圆苦口婆心地劝说他。杨河川盯着她看，发现她的身上忽然像被像素碎片撕裂，只闪现了一秒钟，他眨一下眼的工夫就复原了。杨河川越发觉得脑子发懵，眼前发生的不像是真实的事件，他希望赶快过去，但是身体却处在这个空间里，必须一分一秒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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