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 第十七章 一动不动是死局

“如果我们不做一点反应，很可能会被打得措手不及。”俞方圆对杨河川说。不能说是警告，也不是威胁，她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现在你觉得你的生活没受到影响，你周围的世界没发生什么改变，但是事实上，越风平浪静的时候，水面下越波涛汹涌，等海浪翻滚起来，你很有可能逃都逃不掉。”

“你太危言耸听了。”

俞方圆还是不愿意放弃，她需要一个支持的伙伴和队友，“你觉得对你的生活没有影响，是因为你对很多异常都免疫了，引起你注意的阈值越来越高，你才对这些变化和异常、插曲都视而不见。事实上这都是巨变的征兆。”

杨河川听到这些话有强烈的欲望想要挂掉电话，但是俞方圆又说，“你不想往前走不是因为这些事情看起来很寻常，而是因为这事儿太反常了，你看到面前的浓雾，你搞不清楚是什么东西才不敢向前走，对的，是吧，就是不敢啊。”

她跟杨河川的像是背道而驰的列车，针锋相对的箭矢。杨河川擅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俞方圆偏偏要把事情磨得棱角尖锐。两人的共同之处就是，对未来走势一无所知。

杨河川拿着手机看着外面耀眼的阳光，今年的天气是有些怪，这种白晃晃的阳光比先前同期相比强烈得多，频率也更高，这退一步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照俞方圆得说法，这也是异常？也是什么大事的前兆？

“就算是我敢，你知道往哪里走吗？”杨河川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如实告之，“二十年了，我都没有整明白是怎么回事，你研究明白什么了吗？我们都一无所知，往哪个方向走都不知道，往前走？哪个方向是前？”

“不管往哪走，走，就有变数，一动不动肯定是死局。”俞方圆突然变得有些严肃，她知道如果只靠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未知的领域寻找真相有些天方夜谭。她决定把另一个人告诉杨河川。

“你还记得我说的那个无缘无故坠河的人吗？他有个实验室，专门监控太空、研究异常现象，背后有大佬投资支持，他们有设备，有技术，甚至有办法进入太空。我们可以去找他，我们甚至可以加入他们。”

这对杨河川来说，太难理解了。好像一个赤条条的小孩突然拥有武器和装备一样。而他下意识地想：莫非要放其现在的生活，去研究这个虚无的白日梦？出于逃避的本能，他开始审慎地挖掘俞方圆话里的漏洞。

“你的意思是我和你感受到的这些异常的根源是太空？太扯了，要不是我穷的叮当响，我以为你要跟我要路费回外星。”杨河川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口齿伶俐过。

“那有什么不可能啊。你有没有脑洞啊，你都能进入一个虚拟世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是不是习惯生活一潭死水，下点雨就要吓死你了。你是榆木脑袋啊。”俞方圆一点都不给杨河川面子。

“好好好，就算你说得对，也得给我时间消化一下。”杨河川脑子里更乱了，觉得实在不能再继续讨论，挂掉了电话。

不一会，俞方圆发来一条消息。

“这周日，我带你去。”

杨河川觉得浑身难受，20年前那种头痛的感觉又来了，不太强烈，但是能够感受到脑子里的很多记忆和画面被撕裂，互相碰撞，碰撞后分裂成像素。也许，这真的是自己生命中的转机，武林高手不都是从废柴开始，不断获得技能升级的吗？我为什么不能这样？没有什么异常是百无一用吧。

下午这工作是没法继续做了。他打算去看看自己救的那只小猫眯——蛋炒饭，一切似乎是从这里开始的。他编了个理由在群里报备：洽谈企业推广视频。

牛大回复——好，只要集团没有下达什么紧急的事情让他们做，牛大压根不在意他们是不是摸鱼，何况现在最重要的是等待裁员的最终消息。

离宠物店不远，他推门进去的时候，还是那个店主姐姐在，他特意看了一下前台，桌上的胖虎不见了。

店主正在给店里其他小狗小猫拍视频，看到杨河川来，有一点吃惊。

“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来看看吧。”姐姐把他带到寄养区。

蛋炒饭跟他还不太熟，一如刚见面时，对着他哈气。店主说，“腿伤已经好了，不是大伤，现在很健康，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以先打疫苗，打完疫苗带回去养着就行。”

“小橘猫很好养，别让它吃太多，容易胖。”店主把蛋炒饭抱起来，逗了逗它。“现在带回去？”

杨河川有点支支吾吾地，“行，呃，也不是不行，就是没准备好。我平时在家时间太少了。给它吃什么啊，它自己会上厕所吗？是不是要买猫砂盆什么的？”

“真是你捡来的啊，这些功课都没做。”店主觉得他可能不会养着小猫，无奈了，“你要是觉得没法养，我给它找个寄养，看能不能找到。”

“不是，我不是弃养，我可以养，只是没养过，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店主姐姐放下心来，“嗨，那没什么事，家里都有什么能用的？没有的话，你得好好准备一下需要的东西，奶糕粮、幼猫粮、猫砂、饮水机、猫食盆、猫爪板、猫窝、猫包、梳子、指甲剪、化毛膏、营养膏、沐浴液，最好准备个疫苗本，该打的疫苗一定要打，也得定期驱虫，体内驱虫、体外驱虫。不过，这么小的猫，不能在家放养，得放笼子里才安全。家住几楼啊，有没有纱窗？”

“不然你就再寄养几天。我把疫苗给它打完，做完驱虫，你在家准备一下这些东西。大部分我这里有，你从网上买也行，去东边那个宠物市场买也可以。”

杨河川也觉得可以。对杨河川来说，一件从未做过的事情，但凡不是要他立刻要去做，给他一点缓冲时间，他就觉得没什么事不能做，要是让他现在、立刻去做，他会觉得自己肯定做不成。

店主姐姐把小猫放到他手里，毛茸茸的小猫很柔软，小猫有些瘦弱，控制不好力度，一下能捏到骨头，这让他打心底里泛起一种怜爱之情。小猫有些害怕，一边抖，一边奶凶奶凶地哈气，还不敢看他。

面对猫咪的时候，杨河川觉得自己是有能量的，可以成为一个保护者。

他接受了店主的建议，把小猫放回去，多寄养几天，让店主训练一下基本的生活技能。临走，他问店主姐姐，“原来这里有个胖虎吧，我记得。”

“前几天，突然掉地上，碎了，也不知道怎么掉下去的，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