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迁 第十四章 白羽

“不对啊，我们来得时候是这条路啊，怎么回去的时候感觉不像了?”叶纷感觉奇怪，山川走势，树木种类甚至都变得有所不同。

“水麒麟是灵兽，它离开了，这里当然就不同了。”

“那你还是神仙下凡呢，怎么没见你带来什么改变。”

“我是经过轮回的，回来的只有记忆，比如那些咒语，法术的内容，琴谱什么的，但是我依旧是凡人之身。

“哦。”

二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麒麟坡的入口。只见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大书三个字——“土狗坡”。

叶纷低头指指怀里的水麒狗，再抬头看看素不迁，小声问道，“它不识字吧?”

素不迁确定地点了点头。

叶纷感慨。

进了麒麟坡，川宜人。一阵风来，带动山里的流岚滚滚，松涛阵阵。

叶纷和水麒麟在湖边嬉闹，素不迁坐在岸边笑着看他们。

“哎呦!”叶纷惊呼一声。

原来是水麒麟不小心把叶纷给推进了水里，它看见素不迁目光，吓得低头不语，瑟瑟发抖。

叶纷挣扎着从水里站起来，浑身湿透，薄衫全贴在身上，怎么说呢，有点儿，动人?

叶纷本不算倾国之姿，但他有一位花魁母亲，遗传给他些许好容貌，又加上常年在风尘之所工作，也不做太多粗活，也不晒太阳，多了许多细腻和白皙。

不过，与素不迁那种练家子的流畅、官家子弟的贵气和满腹诗书的书卷气不同，叶纷总是给人一种凡俗的可亲之感。

素不迁见状，跳入水中，趟到叶纷身边。

“素不迁，你非要这么夹着我吗?水又不深,我自己能上来。喂!”叶纷在素不迁的胳肢窝里挣扎。

素不迁也不答他，闷声走到岸边，把叶纷稳稳当当地放到了岸上。

“素不迁，你看你，非要夹着我，你的衣服也湿了吧!这会太阳好，我们去那边草坪上把衣服晒晒。”

草坪向阳，是几棵大树倒下之后留下的空地。长着各类野草，开出黄色的、紫色的小花。叶纷只穿着薄薄里衣，躺在草坪上，嘴里叼着根早熟禾，细细品咂着那末端的微甜。

素不迁坐在他旁边。阳光在他们身上镀了一圈金色。

“素不迁，你想过以后吗?”

“没有。”素不迁想，其实，记忆回来的那一刻，我就感觉没有了以后。只是在遇见你之后，又觉得自己还值得活着。

“我以前常想，如果能脱离娼籍，出了一品南风，我就去做一个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自己种一片诗酒田园。”叶纷望着天空，憧憬着。

“那样的生活，也是我求而不得的。”素不迁想象着种田的叶纷，忍不住把笑意挂到了脸上。

“世上还有比我更卑贱的人吗?”叶纷继续说。

“人无法选择出身，却可以修炼内心。”素不迁毫不避讳。

“我母亲教我读书，虽然别人都说我读了书也没有用，不可能有机会改变命运，但是母亲从不听那些人的话，怎么都要教我。即使是接了客，连床都下不了的时候。”叶纷说着说着，眼泪就往草丛里掉了。

“那她一定很爱你。”素不迁看着叶纷，有点想替他擦眼泪。

“但是，素不迁，遇到你之后，我觉得我所有的卑微都是值得的，都是为了认识你，和你做.....朋友。”叶纷好像在掂量着“朋友”这个词的分量，也许自己连和他做朋友都不够格。

“朋友?”听到“朋友”两个字，素不迁的眉毛拧到了一起。

“你是素相之子，又如此翩翩，搞不好还真是天仙下凡。我何德何能，此刻竟与你在一起。我甚.至都觉得，我不配和你在一起。”叶纷几乎要哭...

忽然，叶纷觉得唇上一热。

原来，是.........

过了一会，素不迁问道，“现在你怎么觉得?”

“我.....”叶纷觉得难以置信。

“我为神仙时，遇到父亲带回来的魔琴，于是，我爱了他万万年，可他却勾结他人，谋害我,纵使我被罚下凡，也不放过我。我为人时，而且是我最落魄可欺时，遇到了你，刚见面，你就愿意哄我，替我焐伤口，愿意为我冒险，处处保护我，处处替我考虑，还愿意不问前程地跟我走。”

叶纷笑了。他闭着眼睛躺了片刻，干脆起身跑了。

“大宝贝，抓鱼，抓鱼!”叶纷高兴地朝着在湖里玩水的大家伙喊道。

水麒麟感觉到叶纷这次喊它大宝贝的声音特别甜，高兴得不得了，抓得鱼又大又肥。

忽然，水麒麟对着天空吼了一声，如虎啸似龙吟。

“水麒麟，这么想我?小图图，我来啦！”空中飞来一只白鹤，落地化作一个白袍白冠的少年。

“白羽，我落难快二十载了，你才来看我，不够仗义。”素不迁向他招手。

“哎呀，我也尽力了啊!名大川游了个遍,不对，找了个遍。看我把什么给你带来了?”白羽把身后背着一个布包取了下来，递给素不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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