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乙把手中账册合上了,轻轻往面前那张紫檀木案几上一扔,然后从龙椅上站起来,继续开始在内殿四处散步。
看到这一幕,原本已经准备迎接皇帝训斥的和珅、秦桧,不由一怔,互相瞧瞧,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困惑和惊讶。
竟然没有发火?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严嵩,这会也微抬起头,谨慎地打量起姬乙。
没有想象中的愠怒,甚至连一点情绪波动也瞧不见。
这位被御史弹劾得无一是处的皇帝,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其实早在慈禧将账册递给皇帝的时候,他便有所警觉,以为还会向往常一样,皇帝暴怒,然后两宫太后出场。
西太后将皇帝封禁,想把错误都归在皇帝一人身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那时,东太后就会出来为皇帝说情,什么天下事只有臣子徒妻的错,没有君父师丈的错,然后把错误指给忠心皇帝的大臣。
譬如太师、太傅、太保,或贴身太监、宫女,或乳母奶妈,或侍读,这些忠实的皇帝派,往往都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东太后一点点贬黜,乃至放逐斩首的。
严嵩本以为,这次遭殃的会是房玄龄。
而姬乙没有作为,令慈禧的安排落空,这会子,严嵩一定是在感慨天心难测,世事无常。
寝殿内。
慈禧慢悠悠地翻动经文,“我们的皇帝,终于长大了。”
“姐姐休要夸他。”马秀英的神色更加内敛,不敢流露出丝毫喜色,“想要成为一个合格帝王,姬乙该学的还很多呢。”
“不骄不躁,不气不馁,凡事便可成就五分,许是菩萨显灵,终于佑我大夏。”慈禧表情看不出喜悲,“哀家竟从皇帝身上,看出先帝的几分影子。”
这话一出,饶是马秀英,一时也面露追忆之色。
……
后殿里的房玄龄接着说道:
“这些超支里面,宗人府占了十万。可我们为什么要给宗人府?原因是宗人府连同针工局、巾帽局、尚衣局要赶制衮冕九章,但不知这是为谁赶制?我大夏朝何时竟出了位皇太子?秦大人,接待大晋使节,怎就和衮冕九章牵扯到干系了?你说这个字叫我们怎么签!”
听到房玄龄这番话,四处散步的姬乙眉毛抖了一下,仍然不答话。
他听明白了。
和珅确实没有报虚账,这多出的十万两,用来赶制衮冕九章,谁也贪不到银子。
礼部之所以未曾签字,是因衮冕九章,为皇太子陪祀天地、宗庙,正旦、冬至、圣节、朝会以及从祭社稷、受册、加元服、纳妃或接待外国重要使节时所穿。
如果姬乙猜的没错,衮冕九章的制式,也一定是按照姬世民的体型量制的,为的就是让秦王接待大晋使节。
若真如此,姬世民虽无皇太子之名,但有皇太子之实,这必将是东宫党、严党、魏党和秦王党的大获全胜。
其用意之险恶,简直昭然若揭,房玄龄自然要誓死抵抗。
后殿里所有人的目光这时都望向了秦桧、和珅。
和珅依旧以目视地。
秦桧却有些气急败坏了:
“拟票的时候皇上还在昏迷,大晋使节却将来访,事关两国邦交,有可能引发边疆祸事,自然得秦王挑起这个担子,总不能让大晋的人看了笑话。这个时候皇上龙体康泰,你们来翻找这些事情!刘伯温,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再和房玄龄正面交锋,转而盯向了刘伯温。
刘伯温接道:“是对是错,要不要这么办,决定权并不在我和房乔手上,全凭皇上和两宫太后做主,我们只是把事情讲清楚。至于衮冕九章,这个事,”他望向了房玄龄,“这是宗人府和礼部的事,你来说吧。”
“是。”
房玄龄应声答道,“皇上圣体康泰,国本虽然未定,却并不影响朝局。衮冕九章自然不该在这时赶制,况且刚刚秦大人所讲,要秦王挑起这个担子,恕我不敢苟同。自圣祖爷开朝以来,我大夏的皇太子,十个有七个册立的是嫡子,秦王并非皇后所出,胶东王才是大夏朝的嫡子,就算抗担子,也该是胶东王来抗。”
房玄龄一口气说完这番话,许多双惊恐的目光开始互相碰撞打量了。
关于立嫡立长,朝堂上一直争论不休,也一直是督察院御史们参奏的核心问题之一。
如今谈起这个事,又是这个地点,这个时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派系之争,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也因此,即便是与房玄龄战线统一的刘伯温和王安石,这会也讳莫如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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