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沉浮录 第003章 孝子

话说全光真走出家门，带了两名侍卫去府库取了五十贯铜钱，用袋子裹好便与两名侍卫骑马赶到城郊谷场。

那谷场一里见方，因为才过春季，上面并无谷物，而是站满了从全州城郊集结来邑士与农兵。

众邑士远远见到全光真，便急忙整队，让那些农兵站好接受检阅，又一齐向全光真来的地方走去。

全光真下马将缰绳往一侍卫手上一丢，走到迎来的众邑士面前，拱手道：“各位，辛苦了。”

众邑士见少主行礼，都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少主。”然后纷纷半跪下向这位少主行礼，引的那些农兵也纷纷跪下，本来东倒西歪的队形变的横七竖八，甚是好笑。

全光真面露不悦，还是摆手示意众人起来说道：“都起来罢。”

众人见少主让起，面面相觑都站起身来等候下一步指示。

全光真见众人都起来后，点点头大声说道：“现在我要说几件事，第一，诸位远道而来甚是辛苦，我给诸位带来了守护大人的问候。第二，是希望各位能更加勤奋，能好好操练，我已设立奖额，凡每日能通过要求者，邑士每人十钱，农兵每人两钱。第三，便是这要求，凡邑士者，在下午考核中，能五十步标靶射十箭中五箭者赏。凡农兵者，能持竹枪半刻跑千步者，赏。若是邑士与带来的农兵能结阵而行者，赏双倍！”

听少主这么一说，邑士与农兵都兴奋起来，要知道一般邑士，一年收一成或两成农税，百人邑也不过是能收数千余铜钱上来。而农兵更是一年下来除了苛捐杂税，和自己一家老小吃食，只能留下几十文钱甚至更少，而将自己产出的农作物卖给商人换取铜钱交税，又要被商人盘剥一些，所以无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全光真见众人面带喜色，心里不禁有些不屑，令人摆下桌凳，将赏钱放在桌上，令侍卫做裁判，自己就坐着在谷场看那些邑士农兵考核。

一下午很快过去，考核也接近尾声，谷场共有三千多人，能领赏的却是没有。

那些邑士倒是能张弓射箭，但准头就便不太行，那磨盘大的标靶上面的箭矢却寥寥无几。

还有那些农兵，开始跑的挺快，半道上却脱了力，一个个走起路来，有的体力不济甚至拿着竹枪当拐杖撑地行走，更有甚者直接晕倒，还好早安排有医官在边上随时救治，不至于出了人命。

全光真看到这番情形，摇了摇头心想如此这般，要真有要紧情况，怕不是还没打起来便要掉队不少人，正有些气恼，却听到做考官的侍卫喊道：“北湖邑农兵黄庆，考核过关，上来领赏。”

只见那黄庆走到全光真面前伏下头跪下也不说话，显然是见过些世面。

那全光真看着面前瘦弱的农兵有了些兴趣说道：“起来，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那黄庆抬起头来，长得虽然与常人无益，但剑眉星目，一看就很有精神。全光真随口问道：“这谷场三千多农兵，都是务农出生，为何就你一人能半刻钟跑上一千步？”

黄庆见未来的守护问自己，一时说不出话来，顿了良久，才说道：“大人，小民其实与那些人没什么不同，您看其他人，都是开始疾跑，到了中途便没了力气，只能勉强走到最后。而小人则不同，小人只是慢慢跑，力使匀来，一路跑来，虽然辛苦但留有后劲，所以能在半刻钟内跑上一千步。”

全光真听后不由笑了起来，说道：“好聪明的小伙，来啊，给他多赏十钱。”

那负责给赏的人将十二钱数好正递给黄庆，黄庆咽了口唾沫伏下头急忙扣拜道：“若是能在少主身边随侍，小民死而无憾。”

全光真一听，心下高兴随口道：“好好，难得今日高兴，你以后便跟着我罢，回家收拾收拾，明天便到全府来。”

黄庆连忙拾起钱来，又扣了几扣，全光真随手一挥表示退下，黄庆也识趣，连忙退下，回到北湖邑所在的列队。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考核结果不尽人意，众邑士被全光真训斥一顿，要他们好好练习，便回府去了。众邑士见少主回府，便领着各自农兵回本邑去。

话说黄庆出够风头，连北湖邑带头的邑士也因他沾了光，被少主作为正面典型亲点赏了二十钱，那北湖邑邑士知道以后黄庆要在少主身边随侍，一高兴又拿了十钱赏了黄庆，将黄庆拉拢一番。

众人吹捧散后，黄庆便走着回家，在路上见到邑里卖烧鸽的方大爷，取出两钱买了两个，聊了几句谷场练兵的事，便道了别继续往家走去。

不多时黄庆右手提着烧鸽便到了家门口，从矮墙外见到母亲正在院里喂鸡，推开家门，将左手竹枪随手一搁说道：“母亲，我回来了。”

黄庆母亲见儿子回来拿手擦了擦一衣服微笑说道：“回来了啊，饿不饿啊？为娘这就给你煮饭去。”

黄庆提起右手烧鸽递给说道：“娘，家中好久没吃肉了，今天我在方大爷摊上买了两个烧鸽，我们就吃这个吧。”

黄庆母亲接过烧鸽，也是高兴便说道：“好，好，进屋吃去。”说罢便走进屋里，将饼放在一张老旧木桌上，拆开拿碗碟装了便坐了来下。

黄庆走进屋，也坐了下来，从怀中取出少主和邑士赏的二十钱，排在桌子上对母亲说道：“母亲，这二十钱你收下放好，莫弄丢了。”

黄庆母亲见儿子手上那么多钱疑问道：“这钱是从哪来的？”

黄庆微笑说道：“是今天我在谷场训练表现出色，少主和邑士大人赏的，还有娘，我被少主看上，明天便要去全府当差了。”

黄庆母亲听后不由高兴一番，直夸儿子能干，胃口也是大好，和儿子将烧鸽吃了个一干二净。待儿子回房睡下，一个人将儿子要穿的衣物收拾缝补好，连夜袖了个钱袋。又将家中余钱与黄庆给的聚在一起，约摸三十余文，一起放入钱袋，待明天早上一起给儿子。

一夜过去，黄庆母亲早起做了粥，唤儿子起床一起吃了，将衣物包裹给了儿子，将儿子送到村口，又将袖好钱袋递给儿子说道：“庆儿啊，这是给你的，全都在这了，这到了全府，要花钱的地方少不了，你要上下打点着，才能混个出人头地。”

黄庆见母亲把所有钱给自己忙用手推道：“娘，我不用。”

黄庆母亲慈爱说道：“傻孩子，穷家富路，虽然全州城不远，但是该用的还是要用。我老了，用不了多少，家里的田我勉强还能种，田里产的米，够我吃和交租了。要你在少主手下能干出一番事业，这点小钱，不算什么，一切不必挂怀，去吧。”

黄庆这才将钱收下，跪别了母亲，走向通往全州城的路。

而那卖烧鸽的方大爷，在昨晚整理了一夜南方练兵各类的消息后，写成文书用竹筒装好，绑在信鸽腿上，将信鸽放飞，回到屋中睡起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