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沉浮录 第002章 全老侯爷

话说李攸一行人来到全府门前，门房一见是管领莅临，忙开了门，堆笑迎了上去给李攸领路，不多时，李攸便见到了自己的外公全老侯爷。

那全老侯爷看年纪约摸六十多岁，身高七尺，面上红光焕发，下巴一大把胡须，穿着一身绸衣，骨骼粗大，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老虎似的，见到李攸先是拱手行礼道：“全州守护全世敬见过管领大人。”

李攸见外公如此拘礼，忙迎上前去握住外祖父的手，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外公，又不是什么外人，您老人家还给我行礼。”

全老侯爷笑着摸了摸胡须说道：“不然不然，再怎样不可失了礼节。你现在是南方管领，以后是要做执笔宰相的人。我虽然是你外公，但却也是你的臣属，若我都不讲礼数，那南方别的守护怎么会和管领你讲礼数呢？”

李攸听后虽有些想反驳，但转念一想外公说的不错，供手一礼道：“外公教训的极是，外孙记住了。”

全老侯爷会心一笑，手一摆道：“管领大人请。”便大踏步走向正堂。

话不多说，主客就位，全老侯爷命近侍沏上茶，屏退左右，两祖孙便一边喝起茶一边聊起京畿的形势来。

李攸看向全老侯爷问道：“外祖父可知道我大嫂昨日已诞下一子？”

全老侯爷也好似早都知道了消息，平静点头道：“这下勾俪的天，怕是要变了啊。”

李攸默然，喝了口茶，说道：“那外公说我该怎么办，数月前大哥已下公文斥责我数次，皆是无中生有之事，说什么我就任几年，海啸频发是我德不配位。近来又以春季大疫为由，狠狠斥责了我一番。”

全老侯爷起身道：“这事我早有耳闻，你不必太过担心，你哥哥当年从延吉观把你请下来时便当着李氏宗族所有人的面在宗庙立誓，即使是以后再有儿子也由你继承大统，如今若是出尔反尔岂不是要闹大笑话。再者说，你在南方数年，深得南方诸侯之心，要是执笔大人执意要在继承人的事上做文章，我全氏第一个不答应！”

李攸听外祖父一说神色稍微缓和，虽然早有判断，但听到外祖父的亲口支持便松了口气。即使再不济以外祖父与自己的实力，也能占据地势割据南面。于是又问道：“若是最坏打算，南方诸侯能动员多少人马。”

全老侯爷敲了敲桌子说道：“我全州境内，多的不说，能张弓射箭的邑士，便有一千三百余人。一个邑士的领地少则能动员十几人的农兵，多则几十人。至于南方其他诸侯，虽然没有我全家的多，但加在一起，邑士估计不会少于两千余人。粗略一算怕是不少于四五万人。”

李攸点了点头心中也是一惊，要知道南方管领虽然名义统管整个南方的诸侯，但实际上无法直接干预守护家族内部。所谓邑士，即是有封地的采邑主，是王国的中流砥柱。

往上便有公侯伯子男五个爵位，他执笔李家便是公爵，这一百余年来一层一层分封下去，李攸在南方直领也不过只有六百邑士。

虽然通过盐铁海运的税收能供养管领府公士，但也不过一千余人。而所谓公士多是邑士家中次子，因非嫡长难以继承父辈领地，所以多是通过推举或者考试到管领府任职，如许云平一般即是家中次子通过三年一考选举进来。

李攸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担心起来说道：“外公怎么就知道，南方诸侯都一定会跟着我呢？”

全老侯爷一听便笑了说道：“若是你的管领之位被削，那南方一众诸侯怕都是跑不了的，南北之争古来有之，他们在你身上下了这么重的注，一众子弟都在管领府任职，想收回去怕是很难，若是你倒了，减封之令便马上就到，庆州俞家，清州许家，原州江家与我全家哪个逃的了干系？特别是清州许家和原州黄家，怕是这一减封是要直接到底了。”

李攸听后心下稍安，喝了口茶又听全老侯爷说道：“我担心的倒不是南方诸侯不团结，毕竟南北诸侯看不对眼的传统已经有数百年了。我担心的是，如果真交起手来，京畿就在清州北部，两边都是一马平川，若是在此地交战，对我们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京畿官道发达，由北到京畿的物资与士兵能很好集结在一起，而我们南方多山，运输不便，在清州北部和朝廷对抗，怕不是那么容易。”

李攸听后将茶一放略加思索说道：“清州北部的确不适合我们与朝廷对抗，但是清州南部却是拉锯的好地方，毕竟清州南部多山又背靠全州平原，如果将战线拉长，则优势就往我们这边倒了。”

全老侯爷点点头道：“如今虽然执笔大人还没有什么动作，但是做好万全准备总是没错的。”

李攸听后站起身来踱步说道：“外公，你说，我们兄弟，真会走到那一步？。”

全老侯爷打了个哈哈笑道：“说了这么多，你心里还会没有数吗？我也是希望我的外孙能坐在执笔这个位置上啊。”

李攸想了想刚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拱手说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外公了，先行告退。”

全老侯爷也不起身，拱手一礼道：“外公腿脚不便，就不远送了。”

李攸点点头，一行人便大踏步出了全府。

全老侯爷见外孙走远，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双手一拍，喊道：“来人啊，把光真少爷叫过来。”

“是，守护大人。”近侍拱手说道。

不一会一个四十余岁身着武服的中年人便到了全老侯爷面前，低下头行了父子礼说道：“父亲有何事找我？”

全老侯爷微微点头问道：“最近邑士农兵训练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全光真抬起头看向父亲的眼睛，说道：“父亲，除了您年轻时清剿过海上贼寇，整个勾俪已经承平数十年，久未经刀兵，邑士还好尚能拉弓。那些农兵一列队便东倒西歪，毫无纪律，虽然已经教授了一些战阵之法。但是还是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操练成熟。”

全老侯爷听了也不恼说道：“那些农兵，平时便是种庄稼的人，你让他们拿起竹枪丢下地操练，心里必然一百个不乐意。这样，你从府库中拿出些许铜钱，设置奖励，鼓励那些农兵列队行阵。”

全光真听父亲一说，便答道：“是父亲，孩儿这就去办。”

全老侯爷点点头又说道：“虽然守护有权力召集邑士农兵训练，但不能限制邑士对领内农民的征税，更不能强令邑士更改税率。农民又要训练又要交税，定然兴趣不高，你只需要给到足够他们心动的奖励便是，不必太过苛责。毕竟到了战场上，邑士才是主力。”

全光真听后说道：“是，父亲，此事我会认真去办的。”

全老侯爷摆摆手说道：“我累了，你去忙你的罢。”

全光真听后是一礼，缓缓退下。

全老侯爷看着大儿子退下的身影，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养起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