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莽海藏 第二章 好戏开幕

门店外面，回过神的李白成了落汤鸡，追出去数米远的距离，却还是与那辆飞驰而过的黑车错过。又没看到车牌，心中暗骂一句，李白习惯性的掏烟，却摸出一团湿哒哒的东西，这雨太大了。

“啊啾！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的日子。”

跟调查这辆黑车有些日子了，一点有用的线索也没有。“都怪这该死的雨！”李白愤愤的扔掉手里已经糊成一团的半包古城牌香烟。小跑两步，倚靠在公交站牌下，大雨倾泄而下，单薄的身影被水汽吞没。

李白并不是山城本地居民，当地年轻人只要过了成人礼，就像羽翼初丰的雏鸟，迫不及待的飞离山城，追寻更广阔的天地去了。如今的山城像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怎么说呢，多少有点死气沉沉。

28岁无亲无故的外乡人李白，在这小城里格外显眼。“活活一个游手好闲的盲流！”，五金店凶巴巴的老李头最看不惯他“………姓李？，呸……那一脑袋毛像个什么样子，他要是我孙子，我……”。

热情的大妈们也曾撺掇着给他说媒，绝对不是因为实在找不到八卦话题的缘故。就在永吉大街西边不远处，早餐店的俏寡妇。

“女大三抱金砖呐……”

“是有俩闺女啦，但是都懂事的很呐！”

“……俩妮子可水灵了！将来一准的贴心小袄，你只等着收嫁妆享福好了！……”

李白使劲晃了晃脑袋，把湿漉漉的头发笼在脑后，也可能是想把脑子里大妈们的声音狠狠甩出去。又或许是因为别的麻烦而头疼……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如果有什么事会让他头疼，必定是棘手的大麻烦！

半年前的一个深夜，迈着螃蟹步，划着王八拳的李白，用一首《麻花辫的姑娘》，敲开了老禾的店门。之后开始了每天睡到晌午，醒来继续买醉，日复一日醉生梦死的愉快时光。直到前些天一场雨和一个电话开始，彻底打破了这难得的放纵和安逸。

雨还在下

嗡嗡的震动声传来，李白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喂！飞哥！……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这边雨太大啦！……”

电话另一头，光线昏暗的小屋里，一个矮壮黝黑的中年汉子，身着灰色西装，被健硕的身体撑的鼓鼓囊囊，怎么看都不合身。“呵呵，我知道你小子能听到，明天晚上八点，老地方，我亲自去”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李白看着手机沉默片刻，随即毅然走进雨幕中，步伐坚定的向酒吧方向走去。

另一边

“怎么？磁盘的事进展不顺利么？.你亲自去也好。不过，小白这孩子不错，下手别太重了”狭小昏暗的空间里传来一个男人儒雅富有磁性的声音，话语舒缓温暖，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顿了一下，似乎被什么有趣的东西挑起了兴趣，清笑一声问到，“另外……小飞啊，你这身衣服，借的？”

叫大飞的壮汉听到最后一句，脸上黝黑的皮肤竟隐隐透出红光。“肖哥，我家老二很喜欢我这么穿的，这是都市猛男风，你不懂”，一想到小女儿，大飞掩饰不住一脸的宠溺。随即收敛神色道，“对了，小白究竟怎么回事，自从因为那件事离开组织后，就一直窝在山城，以他的能耐想要躲清静，就是肖哥你亲自出马，也得费一番功夫的，还是说他真以为自己能回去过普通人生活？那些家伙们可都在暗处盯着呢”

大飞松了松领带，小一号的西服穿着确实不自在，接着又问到，“还有前些天以组织名义给他的任务，真是老爷子的意思？这小子一向野惯了，他又不知道是老爷子亲自过手点他，万一耽误了……”

“好了好了，几天不见你这话痨的毛病越发厉害了。至于这件事我能说的不多，困住小白的，是他自己，解铃还须系铃人。至于他近期行为，只是做出样子给人看的。”被叫做肖哥的男人从暗处缓缓露出身形，竟是一个一身长衫，书生模样的秀气少年，看着稍显稚嫩，眼睛却很有灵气。除了声音与外貌的反差，便是他身下那不合时宜的轮椅。像是完美的璞玉上有了一道裂痕，不由让人惋惜。“这个任务嘛，老爷子自有深意，我们都是棋子。对小白来说，或许便是彻底解决那团乱麻的契机。只是他太过我行我素，最终走向何处，恐怕只有天晓得。”

“玉不琢不成器啊，让他磨炼一番，你我也都经历过，我们看戏就好。”少年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声，一个身材高挑的旗袍妇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其身后亦或一直都在？只见她推着轮椅缓缓走远。从始至终没有散发出一丝活人该有的气息。大飞只觉得后脖颈汗毛直立。那妇人是老爷子亲自安排来接替李白的。

待二人离开，大飞心中才如释重负的松一口气。每次见到梅姨，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极度危险的感觉，还有那莫名其妙不断生长蔓延的恐惧感！

山城这边，雨势早已渐弱，整个下午，李白都在酒吧欢快的气氛里豪饮。这算是小镇为数不多的热闹场所。

“啊啾！啊啾！啊啾！……”

李白刚踉跄的走出酒吧，就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是着凉无疑了，正好借此机会敲诈老禾几个月房租。这时，一只野猫从脚边窜过，急忙侧身躲闪，怎料一脚踩进水坑里。李白却笑着和它挥手告别，看样子醉的不轻。连续撞到几个行人，李白靠墙停下，从衣服里摸索着找烟。全然没有注意到，对面路灯上有一只古怪黑鸟，稳稳的站着一动不动，眼睛始终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今天的酒格外的火辣，李白喝了很多，努力控制着手臂终于点好了手中的烟卷，这可是整个下午在酒吧拼酒赢来的。深深吸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的哼着小曲，继续往前走。雨后微风吹扶，醉意又浓了三分。

就在他身后不远处，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一辆黑色轿车犹如从水气中凭空出现，悄无声息的缓缓而来，如同鬼魅。待行驶到酒吧门前一段，才终于停下，李白浑然不知，仍旧深一脚浅一脚，扶着墙向老禾店铺方向走去。车门刚要开启，突然传来声怪叫，嘶哑尖锐甚是刺耳，接着扑棱棱的声响，原来是一只怪鸟从不远处的路灯上掠下飞远。

车门已经开了。

车上的人已经在伞下。

黑色的车，黑色的衣服，黑色的伞。周围一切忽然变得很静。

夜幕将近，此刻空气里都散发着说不出的诡异。

李白没有回头，稳稳的站着，已经看不出丝毫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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