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戈行 第九章 初闻诗书明礼乐

渐渐地，小白适应了与人相处的日子。莫小嫣自律甚严，练气、操练弓马是每日必修课，庄子里的演武场天天能够见到少女挥洒汗水的身影；到得下午，有国学夫子教习少女诗书和兵法。

少女练功的时候，小白一般都蹲在边上目不转睛的瞪眼看着，小白可不是一个混日子的兔子，它渴望强大，渴望那种举手间排山倒海的实力，虽然不知道如何达成，但它尽一切可能让自己每一分都不虚度。

莫小嫣从未见过如此上进的兔子，内心乐愿意教导一个毫无基础的崇拜者，每次练功时，总要喋喋不休的给小白讲一讲，也不管它是否能够听得懂。多数时候小白都在尽力的记忆，偶尔也迷失于少女悦耳的声音而没注意她在说什么。

少女所修炼的“紫曦诀”，属于火系功法，每日清晨尚未升起的金乌所散发的紫气，是最适合吸收的火系能量，吸收起来既安全，威力又颇为不弱，因而很多火系功法都是在太阳初升，紫气东来时最适合修炼。

不过“紫曦诀”身为大隋朝最顶尖的火系功法之一，自有独到之处，吸收能量的效率，和施展出来时的威力，都要高出其他功法一大块。莫小嫣修为到了练气七层，施展兵刃的时候刃锋已是火光隐隐，威力不俗。

这一日，莫小嫣练罢“紫曦诀”，用过早膳后来到演武场，小白也准时蹲在场边加油鼓劲。少女抄起长枪，练了一回。只见枪如游龙，寒光点点，大隋朝文治武功都有长处，军中流行的枪法都是去芜存嫣，以最小力气，最快速度杀敌制胜，因此枪法以直刺为主，花哨或华而不实的招数较少。

少女修为已经是练气五层，在大隋朝属于少年天才之流，在军中都是校尉级别才可能有此修为。这一路枪法军中称为荡寇枪法，力大招沉，颇为实用，但是说起美观，那就要略逊一筹，不过一个英姿勃勃的美女演练，那就又当别论，白兔看得津津有味，心动不已。

在所有兵刃之中，小白最爱的就是看莫小嫣操演长戈。长戈戈首由戈尖和戈刃构成，既能使用长枪的刺、挑、砸等招数，又能用戈刃锁拿对方兵刃，同时戈刃甚长又能当长刀使用，最重要的，长戈不像长戟那般笨重，招数灵活机变，是小白最为心仪的兵刃。

小白还一直惦记着一件事情，那就是一定要识文认字，以便去了解洞府之内的秘密，它期待腾云驾雾拥有大神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下山的目的也主要是为此。因此每到下午少女读书写字的时候，白兔是寸步不离的。

少女文学上面涉猎比较广，《诗经》，《论语》，《离骚》都有研读，最喜欢的书是《春秋》，白兔跟着一起听得久了，也能摇头晃脑地默默背诵“以家为家，以乡为乡，以国为国，以天下为天下。”、“能胜强敌者，先自胜者也”之类。

莫小嫣见小白蹲在地下听得认真，经常也会抱着它到膝上，一边翻书一边指点，白兔乐此不疲，每次都瞪大双眼支起双耳，生怕漏听一个字。偶尔听不懂，还会伸出前爪按住书页不让翻书。

莫小嫣见状微笑摇头，抱着它径直去书房翻箱倒柜，终于在书架角落中翻出一本《史籀篇》，这是专门传授小童识字的典籍，莫小嫣有空就把书铺在桌上教它识字，小白如获至宝，除了睡觉，天天就泡在书房之中，看看这个，翻翻那个。

见小白如此上进少女心下欢喜，书房每天被翻得乱七八糟也不见她生气。三个月过后，小白识字本领狂涨，《史籀篇》对它来说已毫无难度，一本《论语》小白居然勉强也能够读懂七成。

一本本的典籍啃下来，小白慢慢了解了人类的一些想法，或许书中有很多内容它也是一知半解，毕竟人类先贤的想法有很多后人都理解不了，更何况一只兔子呢。只是人类在它眼里已经不是那么神秘，它也尝试着站在人类的立场上去想问题，往往收获不小。

混的久了，很多人都爱上了这只漂亮又好学的白兔，小白也到处钻来钻去，猎庄里各个犄角旮旯也都留下它的身影。

猎庄前院养着几头猎犬，莫小嫣怕伤到白兔，一般不让它往前院溜达，白兔却毫不在意。这一日小白趁人不备，从中门门缝窜到了前院，以它的速度，家丁就是想防也防不住。

转过角门，就听见前院猎犬汪汪大叫，蹭蹭动物奔跑之声交错，几条猎犬嗅到味道直冲过来。小白蹲在院门青石台上，冷冷的盯着疯狂奔来的猎犬。

为首的就是那头黑色的头犬，少女给它起名叫黑豹，这头猎犬个头最大，浑身肌肉虬结，如同一头奔跑的凶兽，当时对战野猪时毫不退缩，勇猛无畏，端的是一条好狗。

黑豹带队一路冲来，看见白兔蹲在这一动不动，不由大是奇怪，它带头狩猎几十次，每次都能捉到不少只野兔，野兔见到他们向来是有多远跑多远，却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淡定的家伙。难道是吓傻了？黑豹满心疑惑。

疑惑归疑惑，黑豹可从来没把兔子放在眼里，速度丝毫不减，冲过来就是一口，想要叼起小白。小白纹丝不动，直到森森獠牙伸到面前才轻轻一闪，前爪朝着黑豹脑门用力一拍。黑豹眼前一花，只觉一股大力从头上直按下来，不自觉的就翻了个跟斗，滑出去撞在大门上头晕眼花。

这一撞可是不轻，还未等它醒过神来，只听身后噼里啪啦一阵响，伴随着众猎犬的阵阵哀鸣，待到它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它身后的四条猎犬东倒西歪，没一条能够站在这里。白兔却悠闲的转过身来，人立而起，轻轻的抖了抖腿。

黑豹一阵恶寒，从来没见过如此凶狠的兔子，眼里不由升起了一阵犹豫。它可是从来不认输的性格，去年猎取一只花豹，身上被抓咬得伤痕累累也没有退缩，一直拖到几只猎犬合围，合力放倒了那只猛兽，论起勇猛，黑豹可从来没服过谁。

正准备跳起再战，却感觉脑海里传来一个声音：“起来再战，你这没脑子的家伙！”。黑狗大吃一惊，游目四顾，没有看到别的生灵，只是见到白兔的眼里传来了不屑之色。黑狗晃晃悠悠站起身来，谨慎的盯着白兔，嘴里呜呜发威。

脑海里的声音继续响起：“来来来，不打的你哭爹叫妈我就不叫小白”，眼前的白兔一爪叉腰，另一只前爪屈起，向它勾了勾。黑豹瞪大双眼、咧开大嘴，呆呆的不敢上前，它活了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能跟它说话的其他生物。

后面几只猎犬翻身爬起，聚在黑豹身后，汪汪大叫。那只叫“玲花”的母犬最是胆小，夹着尾巴站在最后，见白兔没有注意，贼眉鼠眼的蹭向门后，露出一只眼睛偷偷观察。

白兔向前挪了几步，黑豹缓步后退，呜呜威吓。要是面对一头野猪或者灰狼，这些猎犬会拼命冲上，死战不退，但这样一只可爱的兔子，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前院，它们反倒不知如何处理了。

黑豹犹豫半天，回头左顾右盼看看地形，想要离开。却听白兔声音又在脑中响起：“走？我让你走了吗？以后见到我要叫大哥！”黑豹大怒，后腿发力，嗷的一声向小白扑来：狗可杀不可辱，你这是跟谁俩装呢？

小白这次没有客气，屈起一条后腿，一弹而出，嗡的一声正中黑狗张开的大嘴。碰的一声巨响，黑狗歪着头，梗着脖子直直的飞了出去，张大的嘴还没来得及合拢，怒吼已变成了惨叫，真是疼啊，黑豹想忍都忍不住。后面几条猎犬眼睛一缩，纷纷歪头回避，不敢再看向白兔，“玲花”更是赶忙把头缩到了门板之后，生怕白兔发现自己。

黑豹趴在石板地上叫声未歇，却发现眼前多了一双兔脚，白兔居高临下看向它：“认输不？叫大哥！”，黑狗无奈，呜呜咽咽的哼了两声，同时眉眼微低，算是表示臣服。小白前爪拍了拍黑狗脑袋，算是认了这个小弟。

自此后小白闲暇时候，经常会到前院转转，每次过来，一群猎犬以黑豹为首，见到小白都点头哈腰，不敢招惹。有一天“玲花”更是扭扭捏捏走到白兔跟前，嘴一张，吐出一块它最爱的骨头，同时害羞地低下头颅，看得小白一阵恶寒，从此一到前院，只能绕开这只多情的母猎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