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阔望着天空道:“你说,任田堂的人,会护着【电雨】退去哪里?”施无悔道:“破门板。”赵海阔道:“几成把握?”施无悔道:“六成。”赵海阔道:“好,有六成把握的事,便可以干了。”
玲儿忽然道:“你现在就走?”赵海阔笑了一笑,就像脸肌抽搐了一下,道:“难道还等雨停?”
玲儿道:“这一地的人,只是受制,你若不把他们杀了,他们便会即刻通知防范。”
赵海阔傲然道:“我不杀他们。第一,我从不杀无名小卒、无力相抗的人;第二,如果我现在出发,他们再快,也快不过我的行动;第三,如果我要攻击他们,根本就不怕他们有防备。我要攻击的是整个任田堂,不是任何一名弓箭手。”
徐痕忽然道:“不好。”赵海阔倒是怔了一怔,道:“什么不好?”徐痕道:“这样好玩的事,我不去不好!”苏梦枕双目中的寒光,也似暖了起来。
玲儿一跺足,发出一声浩叹:“这样有趣的事,又怎能没有我?”
赵海阔眼中已有了笑意。但很快的,他的眼里又似这阴雨天一般森寒。他一纵身,已掠入雨中,施无悔紧蹑而上。
“任天堂总共有六位舵主。二舵主霍邱死于湖北之后,剩下五名。刚才出手的是四舵主‘毒针婆’和五舵主‘修道僧’。这干弓箭手全都经过严格的训练,三舵主‘神箭将军’料想必在。一向守着破门板地带的,还有田家子弟田灭。”
施无悔在一路上向徐痕和玲儿简略说明敌人的情形,“这次总堂主田缺并没有出手,想必是听【电雨】的走报,蛟龙帮的‘四大将帅’里的【天夜叉】和【蝴蝶鱼】会于竹苇塘,他大概要亲自出动,除掉这两个心腹大患,所以双管齐下。”
徐痕好奇,听了便问:“那么他们岂不危险?”“其实,这消息是假的,田缺只去扑一个空,搞不好还会踩上我们布下的陷阱。”施无悔道,“帮里有杨兄弟和【多面龟】布置妥当,也不怕派人掩扑。”
玲儿即问:“既然你们一早就提防【电雨】,为何又上了他的当?”
“我虚设这个消息,根本不是要讹他的,我也不知道谁是任田堂派来的卧底,谁是内奸,我只是把假消息放出去,直至赴苦水铺之际,才告诉了同行的人,想必是【电雨】为了贪功,还是要行险一试,若田缺无功而返,而他们这一组人却取了我们的性命,岂不更显高明!”
他冷笑一下,道,“其实,就算他今天能杀了我,他这种作为,田缺也不会容他的。田缺是何等人也!”
雨浸湿了他一双诡异的眉头,眼中的寒光却未消散,“我从来都不曾疑过【电雨】…我从来都不疑我的兄弟的!”
他们在雨中奔行,逆着风,逆着雨势,都感觉到一股激烈的豪情。这一股豪情,把他们四个人紧紧绾结在一起……
破门板究竟是什么地方?它其实就在苦水铺旁边,这破门板的三条街住着的人家,大都是权贵富人,旁边却是贫窟破寮。
所以三条街上的人极不愿被贫民们骚扰,便建了板堵围着,年月一久,板堵经风吹日晒,破旧不堪,所以人们都称这三条街为破门板,同时有着奚落这一带有钱人的意味。
这三条街现在都属于任田堂了,在第二条街的第三间大宅的厅堂上,有很多人,但这一群人里,只有五个人是坐着的,其中四个人都是“任田堂”的分舵舵主。
这四个人,除了“修道僧”、“毒针婆婆”、“神箭将军”,以及田灭外,另外一个能有资格坐在椅子上的,看来就是【电雨】了。
他看来垂头丧气,有如惊弓之鸟。“修道僧”与“毒针婆”也坐立不安、无精打采。连高大威猛的“神箭将军”,精神也显得有点紧张。
只有一个人安定如恒,而且极度自信。那人坐在大堂首位,他的地位最高,也最有权威,他是田灭。他的自信,除了来自他是田家嫡系的当权派系之外,另外是来自他的一对坎离水火双剑。
“任田堂”里姓田的有三百多人,其中高手大不乏人,但他仍能在”任田堂”里稳坐四大护法之一的位置,自然有过人之能。
况且他万一出了事、闯了祸,其他田家子弟全会为他掩护、为他求情,就算总堂主田缺再大公无私,也很难会责罚到他的身上。
这次的行动,是他一手策动的。当然上头也有授意给他,不过他也还没弄清楚,这“杀赵海阔”的行动,究竟是“青龙护法”的计策,还是总堂主田缺的意思。
不过想必不是田缺的主意。外面人人都说:这几年来,“任田堂”的天下已经给“蛟龙”瓜分,势力已渐被取代。
传言里更有:田缺就像一只掉光了牙的老狮子,遇上了年轻力壮、箭利叉锐的猎手赵海阔!田家的势力已经给打得无还手之力!田灭当然不服气。
他绝对相信,以“任田堂”现有的实力,绝不在“蛟龙帮”之下,只不过在官府朝廷上,蛟龙帮是强上一些,但若论在各地潜伏的力量,以及多年来与黑白两道、绿林武林和官方势力之间的结合,任田堂还远在其之上。
“任田堂”与“蛟龙帮”绝对是可以一拼的!
他不明白近几年来,为什么总堂主老是避让,以致“蛟龙帮”步步进逼!他才不相信那莽汉赵海阔有多大能耐!
再这样忍下去,“任田堂”可退无可退了!田灭决定要予以回击,他要对“蛟龙帮”施以颜色。所以他不管究竟是谁的意思,他都要展开行动,准备一举格杀赵海阔。
可惜功败垂成。
今天的结果,让田灭十分失望:围杀的人不但仓皇败退,连深潜入“蛟龙帮”的“老狗”,也在此役中丧命,另一个卧底“电雨”也泄露了身份,这使得“任田堂”在“蛟龙帮”里埋下的耳目受到重创。
本来,对方也折损了两员大将,那就是“风雷”和徐夫子。可是,败退回来的“求道僧”、“毒针婆”和“神箭将军”,还十分畏惧会遭到赵海阔的报复,这使得田灭更是暴跳如雷。
赵海阔是什么东西!我不相信他有三头六臂!这些没用的饭桶,吃了亏回来,还怕成这个样子,真是丢了“任田堂”的颜面!
田灭按照上头的指示,先作了一些安排,然后派人把守破门板要塞,他自己再召众商议应对之策。
他当然不怕赵海阔来犯,因为:第一,他曾六次击退企图攻陷破门板的敌人,其中一次,还是“黑虎鲨”率三百名奇兵突袭,但都被他率众一力击退;第二,赵海阔惊魂未定,身陷敌人阵地中,只求逃出生天,怎顾得了反攻?
故此田灭好整以暇。他要先听听其他人人有什么意见。他喜欢让他们先把话说清楚,然后才作出总结,并提出比他们更高明的意见,来显示他的高人一等。
他觉得这是显示权威的法子之一,而且也只有已经有了权威的人,才能够利用这个方法。这使他充分感觉到在权势里的春风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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