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均走后,周婷婷抱着圆圆,坐在沙发上默默流泪。
刚刚打完架的家里一片狼藉,家具东倒西歪,物品碎的碎,裂开的裂开,每一件能用的了。
周婷婷也无心收拾,只是半躺在沙发上,不停哭泣。
当初结婚时并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早知道打死也不会在父母安排下结婚。
圆圆哭得双眼红肿,像小兔子一样,却伸出手给周婷婷擦眼泪。
麻麻,不、不哭。
看着懂事的女儿,周婷婷泣不成声。
一把紧紧将女儿抱进怀里,眼泪很快把小姑娘的衣服打湿了。
看到妈妈伤心,圆圆也忍不住哇哇哭了起来。
年纪幼小的她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老是吵架,为什么爸爸总是不回家。
为什么爸爸总是一身酒气,生气起来还喜欢到处打人,像疯狗一样。
这都是小小的她不明白的。
周婷婷好不容易止住哭声,想着家里最后的钱都被李均拿走了,他肯定又去打牌喝酒了。
心里便止不住的悲伤。
圆圆懵懂地看着妈妈,大眼睛满是泪水。
周婷婷哄着女儿,安慰道:圆圆乖,圆圆不哭,有妈妈在。
女儿懵懂的眼神让周婷婷心疼,她还什么都不懂,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圆圆瓮声瓮气道:麻麻,我觉得粑粑跟以前不一样了。
周婷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有时候大人往往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小孩是很敏感的,能感受到父母之间细微的变化。
周婷婷神色复杂道:圆圆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小丫头摇摇头,咬着手指,说道:布吉岛,感觉粑粑就是不一样了。
周婷婷自己也有这种感觉,却不敢确认。
她已经不想抱有希望了。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这样循环下去,有什么意义呢?
无非是让自己陷入更进一步的绝望之中。
有时候等待是毫无意义的。
这时,门被敲响了。
李均出去时才发现自己没带钥匙,回来时也开不了门。
只能敲门了,期望周婷婷还没失望到要把自己赶出家门,否则他只能在外面夜宿一宿了。
周婷婷听到敲门声,心里有点不安。
谁?
这个点,不可能有人来啊。
联想到刚才李均让她们在家等他回来……
她不敢确定,也许是李均回来了?
不,绝不可能。
李均不喝到醉醺醺,是不可能回家的。
他要是现在回来,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钱用完了,回来要钱。
二是喝了酒,回来睡大觉。
周婷婷深吸一口气,前去开门。
门打开,李均松了口气。
周婷婷惊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竟然真是李均回来了。
周婷婷道:你……
李均手里提着一篮鸡蛋,连忙道:婷婷,快让我进去。
周婷婷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身上没有酒味,没去喝酒。
还买了鸡蛋回来,看来也没怎么去打牌。
李均拿着鸡蛋进家门,周婷婷傻眼了。
圆圆笑道:我就说粑粑不一样了。
是啊,真是好大的不一样呢,不出去喝酒打牌就谢天谢地了。
周婷婷的要求现在已经低到,让李均做个人就行了。
李均想起人贩子的事情,说道:对了,你们两个人在家,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听说这段时间,有很多外地来的人贩子,很坏很坏,专门拐卖小孩,你们一定要注意了。
以后开门,一定要问清楚是谁再开,免得是坏人,知道了吗?
周婷婷无语,啐李均一口,说道:天底下还能找出比你更坏的人来?
她拿过李均手里的鸡蛋,点了下数量。
一共六个,估计花了十块钱。
竟然真的没去打牌,钱都买了鸡蛋?
周婷婷不敢置信,李均什么时候良心发现了?
周婷婷道:你去休息吧,鸡蛋你吃三个,给女儿留三个。
她竟然一点都没想到自己,想也不想,就把鸡蛋让女儿和李均平分。
李均说不出话,想到自己做过的那些事,真不值得周婷婷这样做。
他何德何能?
说着,周婷婷自顾自要去厨房做饭。
李均已经很愧疚了,说好要弥补,怎么好意思让周婷婷做饭。
李均连忙道:不,你去休息吧,我来做饭。
今天我下厨,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周婷婷一时有点回不过神来,李均自己要求下厨?
看样子不是开玩笑,周婷婷更是觉得惶恐,李均该不会又在密谋什么吧?
她半信半疑地把鸡蛋给李均,李均提着鸡蛋进了厨房。
前世李均虽不怎么下厨,光靠喝酒续命,不过活了这么多年,好歹也有点做饭的经验。
六个鸡蛋三个人分,绝不算多。
李均打算一顿全吃了,也算让老婆孩子都吃点好的。
他翻箱倒柜,发现厨房空空如也,除了两把烂菜叶,还有点葱姜蒜,竟然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李均挠头,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食材,不好动手啊。
看来只有用仅剩的鸡蛋变出花样了。
李均想了想,拿起酱油,说道:就你了。
开火热油,李均打了四个鸡蛋下锅,做了四个酱油荷包蛋。
虽然简单,但是味道绝对错不了。
酱油的香味配上鸡蛋的嫩滑,还是很入口的。
接着他打了两个蛋在碗里,蛋清蛋黄打散,蒸了碗香香嫩嫩的鸡蛋羹。
这鸡蛋羹绝对错不了,不用放任何调料,光靠鸡蛋本身的味道,也很鲜美。
李均分好蛋,四个酱油荷包蛋,两个给妻子,两个给女儿。
鸡蛋羹则是一人一碗。
李均忙碌完,喊道:婷婷,圆圆,吃饭啦。
周婷婷抱着女儿出来,看着桌上的鸡蛋,无比惊讶地看着李均。
他竟然来真的?
李均笑着把碗推过去,说道:尝尝,味道怎么样?
鸡蛋的香味勾人食欲,金黄的鸡蛋羹香喷喷,做得非常好。
看着一桌子鸡蛋,周婷婷倏忽鼻子一酸,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眼泪顺着她美丽的面庞滑落,豆大的泪珠一滴滴砸落在桌子上。
周婷婷哭得伤心,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涌。
这一刻,也许是积压了太多的失望和悲伤。
让她怎么也止不住哭泣。
李均慌了,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递给她,不知如何安慰。
他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良心发现。
李均安慰道:别哭,只是几个鸡蛋而已……
以后,我还要让你们吃上山珍海味呢,到时候再哭也不迟。
周婷婷无语凝噎,抹了下眼泪,摇摇头。
不指望你做点什么,只是,你别再跟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了。
按照正常人的标准,养家糊口,孝敬父母,抚养女儿,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做到了不会有人夸奖,因为这是分内之事,做不到就会遭人鄙夷。
但在李均身上,一个正常的标准对他却难于登天。
周婷婷都不指望李均扛起一个男人的责任,只希望他不去违法乱纪,跟一些狐朋狗友瞎混就行了。
这种低于平常人道德水准的事情,李均要是都做不到,她真的会非常失望。
周婷婷含泪吃完了一个鸡蛋,出乎意料的,味道也不错。
很久没吃鸡蛋了,平常就是开水煮白菜,鸡蛋这种营养品,都是留给女儿的。
周婷婷吃完了鸡蛋,又喂女儿吃了,小丫头吃得非常开心,拍着手笑。
周婷婷端起碗去洗碗,还剩下一个鸡蛋。
李均道:你不吃了?
周婷婷道:吃不完了。
李均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瘦削的身影,仿佛风一吹就倒。
而且一个鸡蛋而已,怎么可能吃不下?
李均就是再迟钝,也能反应过来,这一个鸡蛋,是周婷婷留给他吃的。
李均半晌无言,默默吃完了鸡蛋,内心深处,不安和愧疚再次涌上来。
他是真的醒悟了,这次,不会再让周婷婷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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