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则无妄 第二十五章 一抹红唇

飞蛾帮大牢。

说是大牢，其实就是一处院落，周围重兵把守，里面身上带着铁链，铁烤的人不少。，当初姜无妄走之前，曾吩咐白长风他们如果发现祁山县迟家的人，暗中注意。

祁山县迟家不是什么大势力，当初壮丁联盟和势力子弟大战之时，这些小势力的子弟被推到前线送死，没想到祁山县迟家众人临阵脱逃，老对手东山县吴家自请捉拿迟家。

两队人马刚好跑到飞蛾帮地盘上对峙，白长风他们知道迟家和帮主姜无妄有仇，确认他们身份之后，迟家和吴家的人被尽数捉拿，关押到现在。

姜无妄让白长风他们注意迟家人的消息，本来的意思是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暗中下黑手，现在大盛军队在南方攻城略地，迟家自身难保，迟家这些子弟在姜无妄眼里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姜无妄猜测，大盛突然发难之后，南方势力都知道了八千争王令是假的了，现在迟家应该顾不上控制他们这些壮丁的家人，如果不受战乱波及的话，娘亲应该没什么危险了。

只是神首矿场对军队有多重要，姜无妄在那里待了几个月自然知道，大盛军队肯定是要抢夺神首矿场的，而碗水村就离神首矿场三十里路，很难不被波及。

现在姜无妄只想想办法抱上大盛这条大腿，依托大盛的势力，想办法保护娘亲和碗水村的乡亲们避免战乱。

按照之前的猜测，基本可确定大盛是有收拢培养学院里的学员为己用的想法的，自己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出色，就能进入大盛的视野之内，才有机会抱上大盛的大腿。

大牢由赵金主管，他自然要陪同，迟如烟和迟植是迟家人，姜无妄本不想让她们来，迟如烟执意要来，姜无妄也就由她了。姜草去休息了，有些场面，姜无妄不想让阿姐看到。

见到迟如烟来了，那些人痛哭着有之，求饶者有之，辱骂者有之。其中骂的最凶的，乃是迟家子弟在学院的主事人，迟家当代家主的侄儿，迟昭恒。

“迟如烟，你个叛徒，贱货，你敢背叛迟家……”

迟昭恒面色凶恶，嘴里满是污言秽语，听得姜无妄心烦，看了看迟如烟发白的脸色，指了指关押着迟昭恒的房间，对赵金说道：“开门！”

赵金拿出钥匙把门打开，姜无妄走了进去，还不等迟昭恒说话，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一脚迟昭恒踹到在地，一脚又一脚地踢在迟昭恒的身上，很快，迟昭恒便无力再骂了。

姜无妄还不解气，指着这个房间里关押的其他人问道：“这些人都是迟家的？”

赵金点点头，于是又是一阵惨叫声传来。

好一会儿后，姜无妄走出房间，边整理衣衫边问赵金：“学院不允许私斗，我这算不算触犯触犯学院规矩？”

赵金连忙回答：“不算，这群贱皮子皮紧，帮主你这是出于同窗之谊，帮他们按摩按摩，哪能扯上什么学院规矩。”

姜无妄看了赵金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又看了几个房间，没想到还发现了熟人，东山县吴家的吴起，当初进南山学院时见过一面。

“吴兄，又见面了，在下姜无妄。”

“姜兄，当日一别，再见面竟是这番景象，吴某汗颜。”

吴起也没想到，当初在迟家人群中觉得有意思的一个被迟家抓来的壮丁，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帮之主。

给吴起解开镣铐，姜无妄拉着他的手热情地说道：“吴兄沦落至此倒是我没有想到的，事已至此，不如吴兄带吴家人加入我飞蛾帮可好？”

虽然吴家其他人实力差了点，但吴起这人现在凡体境五重，也算是难得的好手，更何况吴家和迟家本就是老对手了，与他是天然的盟友，这样的人自然要收拢。

吴起见姜无妄如此直接，知道自己拒绝恐怕会和迟家人一个下场。知道姜无妄是迟家抓进来的壮丁，势力抓壮丁的手段吴起作为势力子弟自然清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于是便没有拒绝。

“承蒙姜兄看得起，吴起愿带迟家子弟加入飞蛾帮。”

“好！”

姜无妄大笑一声，又与吴起寒暄几句，便让赵金派人将吴起及吴家人带去安顿。

又收拢了一波势力，姜无妄心情大好，于是在巡视剩下的房间时，没有再对迟家人发脾气。

又到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里面关押的都是女人，一共七人！

发现都是女人，她们只是脚上带着镣铐，浑身脏兮兮的，但衣服都还完好，应该没受到什么侵犯，姜无妄对飞蛾帮的纪律性比较满意，随意看了一眼，就准备转身离去。

“小稚？”

一道怯懦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姜无妄身影一顿，这声音他可太熟悉了，转身一看，一个浑身脏兮兮，满脸脏污的女人拉着旁边的女人，张着可怜兮兮的眼睛，怀疑而又期待地看着他。

“云儿姐！”

分明是同村李大富李叔的女人李云儿，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特别照顾自己的云儿姐，她不是在迟家做工吗？怎么到这里来了？怪不得快一年都没见她回去，原来是被迟家送到这里了。

“真的是你，小稚！”

李云儿冲进姜无妄的怀里，失声痛哭，自从一年前被送到这南山学院，她一直过得提心吊胆，没想到在这最黑暗的时刻，能见到小稚。一时间情不自已，压抑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

林云儿哭的伤心欲绝，姜无妄对迟家的恨更上了一分。

姜无妄为林云儿解开镣铐，牵起她的手便要走，却看到林云儿指着房间里其他眼神期待的女人说道：“小稚，她们？”

“放心，云儿姐，我会安排好的。”

姜无妄将林云儿带回居住的院落，姜草还没睡，听到弟弟回来的脚步上，走出房间一看，发现弟弟领着一个脏兮兮的女人回来了。

姜草眉头一皱，却听到那脏兮兮的女人喊道：“小草！”

熟悉的声音，姜草上前认了认，惊呼：“云儿！”

二人自小便是闺蜜，再次相逢，期间经历这么多事，自然是一番话说不完，于是姜无妄便在院子里坐着，林云儿需要洗漱，女孩子之间的闺蜜话他进去也不合适。

听着房间里传来的水声，打闹声，啼哭声，安慰声，姜无妄不由得笑了，还好，都没事。

身旁传来一股女人的香气，姜无妄不看便知道那是迟如烟，她总是这么明白自己，知道这时候自己需要安静，看到自己在沉思，刻意减轻了脚步。

待到迟如烟近了，姜无妄才开口说道：“我其实一直在等你跟我开口，可是到现在你都没跟我说，你让我很失望。”

迟如烟身形一顿，明明姜无妄没看她，她却能感受到姜无妄眼中的失望之意，不由心中满是委屈。

姜无妄又说道：“除了迟昭恒，迟家的人你自己处理吧。”

迟家这种势力做事，自然不会下毒，威胁家人这么简单，同时还会在队伍中安插监视主事之人，迟如烟便是当初他们那支队伍里面的监视之人。所以迟如烟当初才会热情地组织所有人团结在一起。

只是后来姜无妄的天赋实力逐渐显现，对比之下，其他人都是无关紧要的，只要监视好姜无妄就行，那一批人之中也就姜无妄能完成迟家给的冲进前八千名的任务。

所以迟如烟才会放任其他人离开，单单跟着姜无妄，只是迟如烟本来就不受迟家待见，她对迟家没有多少感情，要不是迟家以她娘的性命做威胁，她也不会同意来南山学院当什么监视之人。

在和姜无妄的接触的这些日子里面，姜无妄多次拼命保护她们，人非草木，谁能无情，迟如烟心中也逐渐愧疚起来，因为她曾传递过姜无妄的消息给迟昭恒，要不然迟昭恒当初逃跑怎会偏偏出现在飞蛾帮的地盘上。

想要解释，却无从说起，千言万语只能回复一句：“谢帮主！”

姜无妄转头看着迟如烟的背影，心里也只能叹气，她就不是一个会做间谍的人，众人闲聊之时，从她称呼自己帮主的时候，姜无妄就知道她心中有愧，要不然也不会不敢像之前一样直接叫自己的名字，或者叫自己无妄。

随后听到了迟家人和吴家人在飞蛾帮的地盘上被抓，姜无妄心里便有了猜测，之后到了大牢，听到迟昭恒骂迟如烟叛徒的时候，姜无妄心里就确定了迟如烟和迟昭恒有联系的事。

想来应该是她跟迟昭恒传消息说，飞蛾帮现在的帮主是迟家壮丁，迟昭恒走投无路，便想来这里作威作福，一个壮丁而已，家人还在自家手里，不是任自己拿捏？却不料被飞蛾帮的人直接抓进了大牢。

迟家年轻一代确实比不上吴家，如果不算上迟昭玉那个把自己弄进迟家的贱人的话，姜无妄心想，南方势力大势已去，迟昭恒却还拎不清，反观吴家的吴天，审时度势，自己一招揽，便入到了自己麾下，这才是聪明人。

姜无妄在院子里面坐了很久，等到房间里面好久都没有声音了，他才轻轻地推开门查看，姜草和李云儿相拥而眠，睡的安稳，姜无妄欣慰的笑了笑，轻轻关上门，走回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姜无妄脱光衣服，对着铜镜往自己后背看了看，发现神术遮掩天机的花纹已经完全消失，时间印记完全显现，在自己背后形成三道旋转花纹的图案。

时间印记已成，现在自己真的只有三十多岁寿命了。

穿好衣服，坐到床上，姜无妄在心里默念无谋师父和黑白的名字。自从到了界线森林以后，就和他们断了联系，无论自己怎么呼唤，都没有再进入到内心时间和他们相见。

白光一闪，姜无妄睁开眼，一处纯白的世界。

没有以前黑突突那些黑雾，一片白色如同冬日白雪般耀眼。没有无谋师父，只有黑白一身黑衣凸显在那，脸上是纯白血泪的面具。

“我不是来跟你战斗的，”怕黑白误会他是来训练战斗的，突然出剑乱砍，姜无妄赶紧说道：“无谋师父呢？”

黑白还是那副冷冰冰僵硬听不出男女的声音：“不在。”

“这都多久了，无谋师父还在沉睡？”

“不知。”

“既然无谋师父不在，我就先走了，等无谋师父醒了，叫我一声啊！”

姜无妄转身，周边突然出现无数把剑，姜无妄连忙抽出一把，转身回挡，黑白已然欺身而至，挡住这一剑，姜无妄借势后退。这样的情形他已经经历过多次，已然习惯了。

这黑白果然是属狗脸的，姜无妄心想，每次都这么直接，啥都没说上来就砍。

几招过后，黑白说道：“你变强了，但懈怠了。”

在半妖族的生活很安稳，姜无妄心理上确实松懈了不少。握好剑，姜无妄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态，眼神变得犀利，挥剑直冲黑白。

黑白单手持剑格挡，将姜无妄的剑震开，一剑砍下，姜无妄身前出现一道长长的伤痕。

“战斗乃是你死我活，你没有了以命相搏的勇气，也就没有了挥剑的资格，我曾跟你说过，战斗，依靠的是本能，现在的你，丧失了战斗的本能，看似强大的攻击，其实破绽百出！”

姜无妄头冒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了眼身上狰狞的伤口，一股熟悉的感觉涌罩全身，没错，就是这种面临死亡的感觉，这种从骨子里传来的恐惧，让自己血液沸腾，斩尽一切敌，敌死我生！

姜无妄身上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眼神变得淡漠，将剑一横，施展残影步向黑白而去。

砰砰砰——

黑白强大无匹，尽管姜无妄这段时间实力已经土匪猛进，却依然难以突破黑白的防御，身上几度被黑白刺中，浑身已是鲜血淋漓。

既然一道残影不够，那就多来几道，姜无妄疯狂施展残影步，速度飙升，顿时出现了八道残影。

八影步，现在姜无妄所能达到的极限！

看准机会，姜无妄以身中三剑的代价，持剑横砍，直冲黑白头颅而去，黑白退身躲避，依然被剑尖花去半张面具。黑白衣袖一遮，手放下时，面具已经恢复正常。

“你是女人？”

姜无妄愣了，刚才一闪而过的下半张脸，明显是有着娇柔的下颚和涂着红色胭脂的柔唇。

不待姜无妄多问，白光一闪，姜无妄睁开眼睛，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姜无妄回想起刚才的一切，那抹红唇的样子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姜无妄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